第十一章 应赌彩头邀入伙 迎江纳渡请相见
三娘笑道:“这位大哥却谈笑来,你这船上如何有板刀面?又那里有馄饨?”那梢公睁着眼道:“老爷却不是和你说耍,俺见你一个孤身女子,便早早说与你听。这大江之上,渡船劫人的能人多了去了。这刀板面,便是将一把泼风也似快刀在这舢板底,能人将人载到江内心,夺了财帛后,只一刀一个,便将渡船客人剁水去;如果说吃馄饨时,便是将刀来逼住了,只教客商快脱了衣裳,留一应财物,都赤条条地跳江里自死。这便是唤作刀板面与馄饨了。”
三娘笑道:“若无点技艺,如何敢孤身女子一个上路?”那梢公道:“本来是位女中豪杰,倒是走眼了。”说罢那梢公一头搭上橹,把橹一摇,那只划子早荡在江内心去。
穆春应了,便回身去请扈三娘来。到了院内,只见三娘刚好练武毕,在庄上安息三日,又本身做了些针灸药浴调度,三娘双臂劲力渐复,已然能使得双刀了。
穆弘道:“便是济州托塔天王晁盖!晁天王天生神力,本就短长,再使这劲力来时,定然是无人能挡的。”三娘微微一惊道:“本来他也会这劲力。”跟着心暗道:“为何几次与他演武时,也不见保正使这趟劲力来看?莫非是成心让我?”但随即豁然:“只是演武,又不是真要冒死,何况晁盖那厮自视甚高,定然不会对我一个女子如此狠手来。”
说罢穆弘看着三娘忽道:“扈娘子,早就闻你大名,昨日若早说姓名来时,我定然不会与娘子撕拼。娘子救得我性命,但要甚么酬谢,尽管说来,穆弘必然办到。”
三娘道:“你这劲力端的短长,如果再能耐久些时候来,我定是要输的。”穆弘道:“我这劲力法儿,当年师尊传授时便说了,不成等闲用来,不然用了以后,轻则脱力,重则性命不保。只因这劲力便是将满身力道都激起来利用,最是破钞元气心力,是以不能常用。”
太公听罢道:“我儿要报恩,又是赌赛输了的彩头,两个由头都得应,老夫一家便都投托大寨便了。”三娘大喜,又请来薛永,说了共去少华山入伙,薛永流落无定,当即应了。世人都是大喜,商讨定后,又购置酒筵来道贺。
却说三娘离了穆家庄,行了半日工夫,只瞥见前面满目芦花,一派大江,滚滚浪滚,正来到浔阳江边。只看那大江如何雄浑?有诗为证:一脉天水望东去,两岸森柏浪滔天。滚滚雄涛尽如蓝,唯见无边天涯流。
正说话间,只见江面上咿咿哑哑橹声响,三娘探头看时,一只快船飞也似从下水头摇将来。船上有三小我,一条大汉手里横着托叉,立在船头上;梢头两个后生,摇着两把快橹,早到面前。
三娘道:“我要去江州行医探友,到了这里没法过江去,请渡我畴昔,多与你些银两。”那梢公听很多与银两,把船便放拢来,三娘悄悄一跃,便稳稳的立在船头,那梢公见了这般技艺,赞了一声道:“小娘子好俊的技艺。”
公然如三娘所言,穆弘连续睡了三日,直到第四日上,方才悠悠醒转过来。照看的庄客见了大喜,仓猝禀报太公与穆春,太公与穆春仓猝前来探视。
穆弘又道:“我使这趟劲力,也只能使上二三十合工夫,不过听闻江湖上,另有一名豪杰,天生神力,使这趟劲力来时,更加短长且耐久。”三娘哦了一声问道:“却不晓得是哪位豪杰?”
正深思如何渡江时,只见芦苇丛中悄悄地俄然摇出一只船来。三娘见了,便叫:“梢公,且把船来渡我过江去,与你几两银子。”那梢公在船上问道:“小娘子时甚么人?却走在这里来?”
那梢公笑道:“想不到小娘子还是个会作诗词的人,也听我唱一个来。”只见那梢公摇着橹,口里唱起湖州歌来。唱道:老爷发展在江边,不怕官司不怕天。本日华光来趁我,临行夺一金砖。
三娘大喜,笑道:“也不必急于一时,你身子还需保养几个月,我还要去江州一趟,穆大郎请先在庄上静养,待我从江州返来后,再一同上路。”穆弘大喜,便唤来穆春与太公,将事情说了。
三娘皱眉道:“我都说了,救你乃是行医本分,不要你甚么酬谢来。”顿了顿三娘却眨眨眼笑道:“不过昨日赌赛,倒是我胜了,那彩头我倒是要的。”
却说那梢公摇开船去,离得江岸远了,三娘在舱里望岸上时,只见岸边已经恍惚了,周遭都是滚滚江水,忍不住开口吟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豪杰,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还是在,几度落日红!”
穆弘道:“当时与娘子斗了五十几个回合,见了要输,只恐败给娘子一介女流,失了脸面,是以也顾不得很多,便使出这趟一力降十会的劲力来对敌,那里想得,还是敌不过娘子。”
穆弘道:“少华山替天行道,除恶扬善,怎能不闻?”三娘道:“不知可愿到我那少华山入伙?”穆弘闻言大喜道:“早就想去,只是这里另有家业老父,是以未能得去。本日既然是娘子到此说了,我昨日比武又输了,定然承诺娘子同去大寨入伙,稍后我便叮咛家里清算,变卖了一应家私,便同娘子去入伙。”
屋内只剩穆弘与三娘两个时,穆弘嗫嚅半晌方道:“多谢娘子悉心救护,若无娘子,我命休矣。”三娘笑道:“医者行医,治病救人,实乃本责,不必相谢。只是想不明白,我与你没有深仇大恨,为何要使那等霸道劲力来与我相拼?”
穆弘吃了一惊,仓猝细问情由,穆春便将那日穆弘剧斗,内伤脱力后,三娘如何施救之事说了。听罢穆弘长出一口气道:“我这一力降十会法儿,当年徒弟传授时便说,不成等闲使来,不然用了以后,轻则脱力,重则内伤元气,有性命之忧。想不到那日如此凶恶,既然是扈娘子救得我性命,请扈娘子来,我劈面与她伸谢。”
三娘笑了笑道:“这位大哥倒是唱耍的么?”只见那梢公放橹,笑道:“小娘子,只看你人美财多,本是要劫你的,但听得你是去行医救人,这趟刀板面与馄饨便不请你吃了!”
到了穆弘屋内,三娘二话不说,先上前与穆弘把了脉来,随后道:“已无大碍,再安息几日,便可床来。再悉心调度炊事一二个月,便能补回元气来。”太公再次谢了,看着穆弘道:“我儿怎的不见说伸谢话来?”
见穆弘醒来,只是手足尚且乏力,周身酸软,但已无大碍,太公心大慰,道:“我儿,这趟该谢那扈娘子来。”穆弘奇道:“甚么扈娘子?”穆春道:“那与哥哥拼斗百余合的仙颜白衣娘子便是扈娘子,也就是哥哥常在嘴边说的蓟州一丈青,华州白莲娘子啊。”
三娘听罢,微微一笑道:“本来这位大哥也是位做这等买卖的人。”那梢公笑道:“只看娘子是个行医拯救心善好人,这趟便不劫你,我也不似普通能人,只要劫财害命。我这里只劫公人恶霸,不害良民。只是见娘子一小我上路,便说与你听,此后路上有个防备。”三娘笑道:“多谢大哥提点。”
三娘在穆家庄又住了数日,开几道药膳方剂来,教穆弘调度,看看伤势已经安稳了,教薛永暂留穆家庄等待,这天便清算了行李,起家告别。太公穆春苦留不住,只得安排酒食,饱食一顿后,送出十里地来,方才转回,三娘自往江州去了。
见穆春来请,三娘笑道:“恰好我也有话要与你哥哥说。”当穆春大喜,暗想:“那趟比武哥哥固然输了,但扈娘子如此悉心救护哥哥,定然是与哥哥对眼来,哥哥这趟固然凶恶,但是以能赚得扈娘子如此人才的女子看重,也是功德。”当穆春欢天喜地的引了三娘前去。跪求百独潶*眼*歌
三娘又问道:“如果晁天王用那劲力与我敌对,你看我能胜么?”穆弘道:“天王力道本就比我要大,传言他是个能举塔的神将,如果使这趟劲力来,能力定然比我大数倍。娘子你那趟连缀不断的巧劲固然也短长,但真到了一力降十会的时候,只怕也抵挡不住的。”三娘心头微微有些骇然,只记在心头。
穆弘老脸一红,跟着大声道:“是我输了,娘子待要如何,尽管叮咛我兄弟两个来。”三娘笑道:“也不要你们两个如何,只是不知两位可听闻我那少华山?”
三娘恍然大悟道:“本来如此,只可惜了这趟技艺有此缺点,不然定能天无敌。”穆弘道:“恰是如此,昨日我用了以后,便差点性命不保,这趟技艺也是在万不得已时方才气用,便是同归于尽的法儿。”三娘笑道:“如果昨日你再能对峙半晌,说不定我便伤在你手上,那样也有力救你,端的儿是同归于尽了。”
穆弘老脸一红道:“请父亲与阿弟先出去,我自与扈娘子说来。”太公与穆春都笑了,太公道:“只顾面子。”说罢穆春扶着老父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