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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圆七章芦苇荡火烧官军 梁山泊投奔入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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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这捕盗巡检,领着官兵,都在那船里说道:“何察看他道做公的不了事,自去探路,也去了很多时,不见返来。”当时恰是初更摆布,星光满天。世人都在船上歇凉。俄然只见起一阵怪风,但见:飞沙走石卷水摇,黑满天上起乌云。倾翻荷叶波澜七,湖面波光旗狼籍。吹折昆仑山顶树,唤醒东海老龙君。

晁盖心中欢乐,对三娘、吴用等人说道:“我们造下这等迷天大罪,那边去安身?不是这王头领如此错爱,我等皆已失所,此恩不成忘报!”三娘、吴用、公孙胜只是嘲笑。

一行从人,都跟着王伦、朱贵两个头领上山来。到得大寨聚义厅上,这时方见林冲与其他头领在那边,三娘见人多,也不便上前叙话。

三娘将供状与誓书收了,便叮咛阮小七将他送走,当时阮小七把一只小快船载了何涛,直送他到通衢口,喝道:“扈官人去了你一耳,独留一只耳不好,且请下你另一个耳朵来做表证!”阮小七身边拔起尖刀,把何察看另一只耳朵割下来,鲜血淋漓,插了刀,解了捆绑,放登陆去。何涛得了性命,自寻路回济州去了。

水底下本来又有人扶助着船烧将来,烧得大船上官兵都跳登陆来逃命驰驱,不想四边尽是芦苇野港,又没水路;只见岸上芦苇又刮刮杂杂,也烧将起来。那捕盗官兵,两端没处走。风又紧,火又猛,众官兵只得钻去,都奔烂泥里登时。

火光丛中,只见一只小快船,船尾上一个摇着船,船头上坐着一个先生,手里明晃晃地拿着一口宝剑,口里喝道:“休教走了一个!”众兵都在烂泥里慌做一堆。

三娘闻言,甚是无语,只得耐烦道:“保正,白胜兄弟佳耦性命还需落在他身上,便是要放也不能就这般放了。”晁盖欣喜道:“恰是,另有白胜兄弟须得援救,且听扈官人叮咛。”

晁盖道:“三位何故只是嘲笑?有事固然分辩。”吴用道:“兄长性直,你道王伦肯收留我们?兄长不看他的心,只观他的色彩动静范围。”晁盖道:“观他色彩怎地?”

当下扈三娘从怀中摸出一颗药丸来,去了蜡皮,捏住何涛口嘴,将那药丸喂下,口中冷冷道:“此乃我独门秘制的毒药,三月腐骨丸,三个月以内若无我的解药,便会穿心腐骨而死。”

却说阮氏弟兄两个,看着何涛骂道:“老爷弟兄三个,向来只爱杀人放火。量你这厮,直得甚么!你如何大胆,特地引着官兵来捉我们!”

扈三娘听了结道:“小二哥且住,这厮放不得。”阮小二道:“扈官人,教这厮归去报个信,也教官军吃惊一回,不敢小觑我等。”

三娘一双只盯着何涛,倒似把他表里看了个通透,又从怀中取出一份供状与一份誓书来,放到何涛面前道:“将这供状与誓书签了。”何涛只看了那供状与誓书几眼,顿时面如土色,本来那供状便是何涛自作的口词,教他认作是私放晁盖的主谋,说是因何涛得了晁盖重贿,是以暗里放了晁盖。另一份誓书倒是何涛与晁盖等人的盟誓之书,只说与何涛五十两蒜条金并一成生辰纲金珠宝贝,何涛则应放了晁盖等人,并约相互守誓,必不相悖如此。

三娘接过话道:“我那师兄在此,王伦却叮咛不准师兄来迎我等,便是防了一遭。亲身出迎,其他头领却在寨内等待,便是防了两回。言语间固然客气,但也只是客气罢了,并非至心采取。”

吴用问起拒敌官兵一事,晁盖备细说了。世人大喜,吴用更赞道:“扈官人奇策,一把火便烧了四五百官军。”三娘笑道:“也是众位兄弟手腕高超。”

摆布看看再无官军,阮小二把那何涛提将登陆来,指着骂道:“你这厮,是济州一个诈害百姓的蠢虫!我本待把你碎尸万段,却要你归去对那济州府管事的贼驴说:俺这石碣村阮氏三雄,东溪村天王晁盖,蓟州一丈青扈官人,都不是好挑逗的!我也不来你城里借粮,他也休要来我这村中讨死!倘或正眼儿觑着,休道你是一个小小州尹,也莫说蔡太师差干人来要拿我们,便是蔡京亲身来时,我也搠他三二十个透明的洞穴。俺们放你归去,休得再来!传与你的阿谁鸟官人,教他休要讨死!这里没通衢,我着兄弟送你前程口去。”

本来都是一丛划子,两只价帮住,上面满满堆着芦苇柴草,刮刮杂杂烧着,乘着顺风直冲将来。那四五十只官船,屯塞做一块,港汊又狭,又没躲避处。那甲等大船也有十数只,却被他火船推来,钻在大船队里一烧。

吴用也道:“扈官人所言有理,兄长不见他早间席上与兄长说话,倒似有友情;次后因兄长说出杀了很多官兵捕盗巡检,捉了何涛,扈官人如此智计,公孙先生如此手腕,阮氏三雄如此豪杰,他便有些色彩变了。虽是口中应对,动静范围,内心好生不然。如果他故意收留我们,只就早上便议定了坐位。杜迁、宋万,这两个自是卤莽的人,待客之事,如何免得?另有扈官人师兄,林冲那人,原是京师禁军教头,大郡的人,诸事晓得,今不得已,坐了第四位。早间见林冲那样,定是不忿王伦不准他出迎扈官人,还摆布让杜迁、宋万两个看顾住,便是非常的防备。再看看王伦承诺兄长模样,林教头更是不平之气,几次把眼瞅这王伦,心内自已迟疑。我看此人,倒有傲视之心,只是不得已。扈官人,未知能够说动林教头相帮?”三娘微微一笑道:“迟早必来寻我说话,当时便见分晓。”

何涛颤声道:“摆布无纸笔,如何能签?”三娘淡淡一笑,手起刀落,只见刀光一闪,便将何涛左耳切下,随后看着嚎啕大呼的何涛道:“便用血书签来。”何涛见这小官人如此心狠手辣,也不敢再啰嗦,忍痛便用自家血签书画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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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阵怪风从背后吹将来,吹得世人掩面大惊,只叫得苦,把那缆船索都刮断了。正没摆布处,只听得前面胡哨响;迎着风看时,只见芦花侧畔,射出一派火光来。世人道:“今番却休了!”那大船划子,约有四五十只,正被这大风刮得你撞我磕,捉摸不住,那火光却早来到面前。

王伦看了三娘一眼道:“略有耳闻,且请到小寨,再有计议。”见王伦如此骄易,世人都是暗怒。

东岸两个,是晁盖、阮小五;西岸三个,是扈三娘、阮小2、阮小七;船上阿谁先生,便是祭风的公孙胜。这恰是扈三娘定下的战略,先引官军到港汊狭处,请公孙胜祭刮风来,火烧了这一伙官军船队,再在岸上截杀落单官军。

且说盗窟里宰了两端黄牛,十个羊,五个猪,大吹大擂筵席。众头领喝酒中间,晁盖把胸中之事,重新至尾,都奉告王伦等众位。王伦听罢,骇然了半晌,心内迟疑,作声不得,本身沉吟,虚应对筵宴。三娘等人看在眼里,都是暗自嘲笑。至晚席散,众头领送晁盖等世人关下客馆内安息,自有来的人伏侍。

三娘扶额道:“摆布数百官军都被杀了,官府晓得天然吃惊,何必放他归去?”阮小七道:“扈官人说的是,这厮该杀了!”阮小五却道:“此人说家有八十老母,杀了只怕坏了孝义。”晁盖也道:“扈官人,本日杀得人多了,放他一个也无妨。”

过了一夜,次日夙起,朱贵唤一只大船,请浩繁豪杰下船,就同带了晁盖等来的船只,一齐望盗窟里来。行了多时,早来到一处水口,只听的岸上鼓响锣鸣。晁盖看时,只见七八个小喽啰,划出四只哨船来,见了朱贵,都声了喏,自还是先去了。三娘见了奇道:“我师兄林冲怎的不来迎我?”朱贵道:“林头领未得寨主允可,是以未至,只在关前等待。”三娘冷眼旁观,不再言语。

说了一回后,三娘让晁盖颁令,叮咛清算船只齐了,一同来到旱地忽律朱贵旅店里来相投。朱贵见了很多人来讲投托入伙,仓猝驱逐。吴用将来源实说与朱贵听了,大喜,一一都相见了,请入厅上坐定,忙叫酒保安排分例酒来,管待世人。随即取出一张皮靶弓来,搭上一枝响箭,望着那对港芦苇中射去。响箭到处,早见有小喽啰摇出一只船来。朱贵急写了一封书呈,备细写众豪杰入伙姓名流数,先付与小喽啰赍了,教去寨里报知;一面又杀羊管待众豪杰。

王伦再三谦让晁盖一行人上阶,晁盖等七人,在右边一字儿立下;王伦与众头领,在左边一字儿立下。一个个都讲礼罢,分宾主对席坐下。王伦唤阶下众小头子声喏已毕,一面厢动起盗窟中鼓乐。先叫小头子去山下管待来的从人,关下另有客馆安息。诗曰:入伙清楚是一群,相留意气便须亲。如何待彼为来宾,只恐身难作仆人。

何涛听了心头微微一松,暗想:“若你敢来济州府寻我时,必然排布下天罗地网,将你连人带解药都拿了便了。”

何涛只看着扈三娘哀告道:“小人有眼不识豪杰!小人奉上命调派,盖不由己,豪杰也知小人被刺了配字,迟早发落,不得已才来到捋虎须。望豪杰不幸见家中有个八十岁的老娘,无人养赡,望乞宽恕性命则个!”

说犹未了,只见芦苇东岸,两小我引着四五个捕鱼的,都手里明晃晃拿着刀枪走来。这边芦苇西岸,又是三小我,也引着四五个捕鱼的,手里也明晃晃拿着飞鱼钩走来。东西两岸,五个豪杰并这伙人,一齐脱手,排头儿搠将来。无移时,把很多官兵都搠死在烂泥里。

六个凶神,引着十数个捕鱼的农户,把这伙登陆官兵,都搠死在芦苇荡里,其他人等不是被火烧死,便是被水溺亡,五百官军除了留在石碣村的百余官兵外,单单只剩得一个何察看,捆做粽子也似,丢在船舱里。六小我只带十余名打渔农户,便杀败了四百余官军。

再说一行人来到金沙岸登陆,便留长幼船只并捕鱼的人,就在此等待。又见数十个小喽啰,下山来接引到关上。王伦领着一班小头子,出关驱逐。晁盖等仓猝见礼,只扈三娘一个在一旁看着嘲笑,又见师兄林冲未在其内,其他头领也未至,心头更怒。

三娘嘲笑道:“此时先杀败官军要紧,且把他来捆做个粽子,撇在船舱里,白胜兄弟性命还需落在他身上。”阮氏兄弟两个服从绑了何涛,把那几个尸首,都撺去水里去了。个个胡哨一声,芦苇丛中钻出四五个捕鱼的人来,都上了船。阮小2、阮小七各驾了一只船出来。

王伦未及理睬三娘,只答礼道:“小可王伦,久闻晁天王大名,如雷灌耳。本日且喜光临草寨。”晁盖道:“晁某是个不读书史的人,甚是卤莽,本日事在藏拙,甘心与头领帐下做一小卒,不弃幸甚。”又拉着三娘道:“这位是大名鼎鼎的蓟州一丈青扈官人,与寨中林教头乃是同门。”

且说晁盖、扈三娘、公孙胜和阮家三弟兄,并十数个捕鱼的,一发都驾了五七只划子,离了石碣村湖泊,径投李家道口来。到得那边,相寻着吴用、刘唐船只,合做一处。

何涛闻言,吓得魂飞魄散,不住叩首告饶。三娘温言道:“你不必惊骇,三个月以内,我自会去济州府寻你,到时候如果你听我叮咛,便有解药,若敢不听时,便是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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