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敬茶
杜若支走半夏，轻声道：“奴婢调派来舒园的时候，福妈妈就跟奴婢说最好不要招惹姨奶奶陪嫁来的四个丫环，她们在舒园傲娇惯了。不过她们再傲骄，也是奴婢，大少奶奶大人不计小人过，不与她们普通见地，过阵子她们自会明白，大少奶奶才是舒园的端庄主子，看她们还敢不敬！”
“真是一张好琴！”叶清潭抚着红黑相间梅斑纹和蛇腹纹瓜代的琴身，有些爱不释手。“这琴有一百五十年了吧，能保存得这么好，真是太令人惊奇了！”她的赞叹道。
“姐姐，我返来晚了！好累呀，安雅明天的舞艺又精进了些，我真是高兴。”来人一阵风似的出去，不等黎氏让坐，一屁股坐在黎氏中间的椅上，毫无顾忌地高低打量着叶清潭，边说脸上边荡开笑意。
“咦，这就是大少爷娶的第七个娘子？”顾姨娘的笑带着一丝讽刺。
来人大抵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穿着斑斓繁花，看得人目炫狼籍。
顾姨娘把湿巾甩在叶清潭身上，腾地站起来，尖声喝斥，“方府高低哪个不晓得我喜好喝温茶，你这是纯心害我。”
黎氏在门口叫她，她盯着那方印仿似没闻声。杜若提示一句，她才恍回神，快步进了府门。
叶清潭愣住了，她方才见顾姨娘张嘴就喝却来不及制止，热茶不该是一小口一小口啜着喝吗？
“家父曾提过这琴，以是晓得一二。本日能亲眼得见，实在实运。”
“抱香，去拿个湿棉巾来。”
叶清潭低头没有说话。
“mm熄怒，清潭昨儿才嫁到方家，如何晓得mm的爱好，你何必与小孩子活力，气坏了身子和面貌，喝再多的燕窝阿胶也补不返来。”黎氏起家扶叶清潭起来，喊望月和望春去传晚餐。
回到新房，半夏忍不住了，“东风春雨两个丫头当大少奶奶是一阵风呀，太没端方了。还是黄州将军府里出来的丫头，还比不得我这个打杂的丫头懂事……”
“那你必然会操琴吧？”黎氏让她抚一曲，叶清潭正在踌躇，就听丫环来禀，顾姨娘到了。叶清潭忙说下次再弹。黎氏有些遗憾，回到椅子前坐好。
黎氏道：“mm辛苦了，安雅都安设好了？”
怡翠苑比舒园要大很多，格式和怡景苑差未几。叶清潭进门见礼，黎氏让抱琴看座。
“老太君都是为安雅好，你想她了，就去看她，老太君也不会拦着的。”
黎氏呡了一口茶，放下茶碗，取出一封红包递给叶清潭，“你叫了我一天婆婆，这红包早该给你的，收好。今后都是一家人了，有事相互多担待，且不成无事生非，搅得家无宁日。”
“你认得这琴？”黎氏的惊奇不在她之下。
半夏嘟起嘴有些不欢畅，想要开口叫住她们，杜若扯她袖子，让她不要多事。偷眼看叶清潭的神情淡然，不觉得意，她长叹了口气。
叶清潭又端了热茶递给顾姨娘，顾姨娘许是渴了，翻开碗盖浮抹也不撩一下，喝了一大口，顿时又喷出来，全喷到了叶清潭的衣裙上，“哎哟，这是要烫死人啊！”
一阵环佩叮当由远而近，门帘子翻开，人未进门，香风已是劈面而来。
叶清潭起家不美意义地笑了，她偶然矫饰，却不得不答复黎氏的问话。
进了舒园的大门，劈面撞上早上给她打珠帘的两个小丫环，两人不知是成心还是偶然，对她视而不见似的地就畴昔了。
黎氏皱了皱眉，没有接话，望着叶清潭道：“这是顾姨娘，和我一同服侍老爷，你今后跟着安旭一同称呼她吧，去筹办泡茶吧。”
黎氏顿了一下，暖和地笑道：“你也累了，先归去歇个午觉，傍晚时再来怡翠苑泡茶。到时姨娘和安雅也该返来了，你就在怡翠苑用晚餐，家里好久没有热烈了。”
“安设好了，已经去老太君那边安设下了，但是我的内心还是有点舍不得。姐姐，我想每天瞥见她，该如何办呀？”顾姨娘方才还笑容绽放的脸上又起了悲戚。
“你说甚么呢？我没瞧见甚么呀。”叶清潭掩嘴打个哈欠，走进阁房，“记得一会早点叫我起来，不能误了去怡翠苑敬茶。”
顾姨娘成心偶然地哼了一声。
早有小丫环端着托盘候在中间。叶清潭用茶匙取茶，用热水淋了，又倒进净盆里，复又突入开水，稍等了一会，再兑入温水调温。她纤指搭在茶碗上，感觉水温差未几了，先端了一碗递给黎氏，跪地叩首。
屋子里飘浮着淡淡香气，这香气分歧花香，入鼻让人感觉清神舒爽。屋角的荷花藕节矮几上，搁着三脚镂花泥金香炉，缕缕轻烟正弥散开来。叶清潭目光落在矮几上的古琴上，定定地挪不开了。
“快去铺床吧，大少奶奶累了。”
黎氏见叶清潭望着桌上的琴，便道：“那张琴叫独幽，是我娘家家传的，我娘给我做了陪嫁，陪了我三十年了。”黎氏眼里出现水光，起家让叶清潭近前去看。
“是，听婆婆安排。”叶清潭应着，望着黎氏进了怡翠苑看不到人影了，才和杜若、半夏朝舒园走去。
“实在抱愧，让您烫着了，我不是成心的。”
四扇朱漆大门上铜钉闪亮，巍峨的门楼上挂着一块嵌金镶玉的匾额，“鸿门方府”，几个字镂刻得大气澎湃。匾上另有一方凹印。叶清潭细心看清了那方印上的字，不由得心头一凛，冒出一身盗汗。
黎氏神情淡然，看着顾姨娘接过抱香递的湿巾捂嘴，许是烫得不轻。
叶清潭追上黎氏，轻声道：“媳妇现在去给婆婆敬茶，不知是否恰当？”
晌中午回到方家，方老太君由四个丫环扶着下车，门里出来一顶蓝帘小轿，抬着老太君往怡景苑去。叶清潭这时才看清了方家的门面。
“是，媳妇服膺婆婆的教诲。”
顾姨娘的脸上又阴转好天，“这下好了，云溪能够躲过一劫了。沈家也不会难堪我们甚么了，是不是呀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