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惴恐难安(一)
王保儿跪倒在地,不等婉容问,就竹筒倒豆子般接连说出了几个令在场合有人都呆若木鸡的动静:月朔中午大明宫麟德殿御宴之上生了投毒谋逆事件;谋逆的主凶是汪秀士;太子已上表自请废黜。
婉容只觉身子惫懒,不想转动,又想刘秀士平素为人非常地谨慎、随和,不似汪秀士那般爱好斤斤计算,便叮咛樱儿将她直接请进了寝殿。
婉容稳稳心神,一边请刘秀士坐下看茶,一边叫殿外当值的宦者王保儿出去,叮咛他到内坊问问到底生了甚么事。王保儿自从托人调到凝香轩当差,在婉容跟前服侍得非常地卖力。婉容虽嫌他有些权势,但见他平时还算灵巧,对宫中的诸种端方非常熟谙,垂垂地也常派他些首要的差事。王保儿去了约半个时候便跑了返来,脸上竟也带着几分镇静的神采,婉容瞧在眼中,心中一沉。
刘秀士早吓得面无人色,只是低头抽泣不已,哪还能说出一句话来?
景暄忙起家行礼,含笑说道:“mm客气了。姐姐贪赏雪景,乃至小产,几乎丧了性命,mm有孕之身,自应格外重视些。mm所赠很多,姐姐心存感念,今儿mm来了,恰好劈面谢过。”
独孤婉容因太子昨夜一夜未回东宫,心中牵挂,肚子里的胎儿又闹胎动,天交四更时分方才入眠,谁知一早便被凝香轩工头的宫女樱儿急仓促地唤醒。≧≥≧ 传闻是刘秀士前来存候,婉容有些迷惑儿:昨儿刘秀士才和汪秀士两人在此陪着她说了大半天的话,今儿一大早如何又来了呢?
王保儿此时脑筋尚还复苏,他见婉容目光板滞,心神大乱,忙端起一碗参汤送到婉容手中,低声说道:“娘娘且压压惊,现现在宫中另有景嫔娘娘在,娘娘无妨找她合计合计,也强过在这里干焦急不是。”
婉容一惊,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强忍着胸口直窜上来的一阵恶心,颤声问道:“你说甚么?汪秀士被谁抓走了?”
婉容仿佛溺水之人俄然抓到了一根绳索,面前顿时闪光一丝亮光,也不顾身子沉重,简朴梳洗已毕,在王保儿的导引下,直奔马厩而来。
景暄将婉容让进房中坐下,听完王保儿的禀报,倒不似婉容那样慌乱,只冷冷地对王保儿说道:“你们就是如许当差的吗?娘娘正有着身子,再大的事也不知瞒着些,这一起走来,万一有个闪失,岂是你们能接受得起的吗?”
景暄固然内心一样焦心,但顾及着婉容的感受,便成心将话题扯开,尽挑些女儿家之间的私房话来与婉容扳话,又叮咛了很多临产前应留意的事项,两人不知不觉直聊到了晌中午分。
婉容听摆布提及过,原太子妃杨氏一族与镇静后一门代有仇怨,镇静后入主中宫后,她就被迫与太子仳离,出宫后不知所终;而叛军攻占都城时,东宫嫔妃大多死于兵祸当中,是以,东宫的嫔妃并未几,婉容和景暄入宫前,只要汪、刘两位位份不高的秀士,汪氏原是杨氏跟前的侍女,而刘氏虽出身官宦人家,却一贯办事低调,在世人面前倒像只是个汪氏的主子的。景暄虽夺目通达,但素不喜过问琐务,婉容得太子专宠,位份又高,天然执掌起宫中的碎务。汪秀士见婉容的风头盖过景暄,常有事无事地便带着刘秀士到凝香轩来坐坐,一来二去地,三人之间非常地熟络。
派去内坊探听动静的王保儿仍然不见踪迹,而来兴儿却返来了。
刘秀士明显遭到了惊吓,浑身颤抖着,断断续续说道:“不知是谁......仿佛是禁军......”
自打太子回宫后专宠婉容,她二人间便无形当中生出些嫌隙来。固然景暄并不与婉容争宠,可婉容心中一想起景暄,就模糊感觉不安闲,老是想躲避和她见面。几个月来,两人日渐陌生,远不如刚进宫时靠近。
婉容见景暄临危稳定,又美意挽留本身,心中略生歉意,遂站起家,向景暄施了一礼,说道:“mm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人,姐姐既如此说,那mm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前些日子,姐姐诞下公主,mm也未曾前来看望,还请姐姐宽恕才是。”
景暄拉起婉容的手,说道:“你我既有缘同侍一夫,便如同姐妹普通,怎会睚眦必报。只是mm有孕在身,千万不要因心中焦炙,伤了胎气才是。现在之计,你我只须安份守已,静候太子动静就是,只要太子安然无恙,别的不管如何,都不必过分挂怀。”一边说着,一边叮咛锦屏将来兴儿找来问话。
王保儿心中本就有愧,听了这话,更是无言以对,只得涨红了面皮垂侍立一旁。婉容见景暄指责王保儿,遂替他辩白道:“姐姐莫怪他,恁大的事迟早要晓得的。mm不嫌冒昧此来,实是心中失了计算,才来向姐姐讨个主张的,以往之事,姐姐莫要放在心上才是。”
刘秀士满脸惶恐地走出去,一变态态,顾不得婉容尚半坐在床上一副似醒非醒的模样,便带着哭腔儿大声叫道:“娘娘,出大事了,汪秀士被人抓走了。”
瞬息间,锦屏气忽忽地回报说来兴儿人不见了踪迹。景暄无法,只得叫王保儿到内坊候着,一旦太子有新的动静,来回报,又强带笑容对婉容说道:“mm既来了,就别急着归去,此时我们聚在一处,拉拉话,内心反而轻爽些。”
婉容听得胸口怦抨直跳,面前一黑,几乎晕倒畴昔。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她挣扎着起家,嘶声问刘秀士道:“姐姐久在宫中,你奉告我,目下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