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事成
“本来是草鞋状元家的，怪不得。”
韩家夫人找到分发腰牌的寺人，眼巴巴等了半天，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垮下来。
慌乱中，皇后宫中的寺人冒雨来到长春阁：“公主，娘娘有请。”
傅皇后一下船，就径直上了轿辇，催促宫人立即回宫。
韩家夫人还是一头雾水。
大抵是大皇子怕母后烦躁之下又犯胡涂，特地让卫康亲身从行宫星夜驰回王城，给傅皇后报信。
是夜，傅皇后展转反侧，一夜没有合眼。
中间一个笑容可亲的妇人啧啧两声，提示韩家夫人：“你们不认得她？她是杨国公府的女官，我们南吴国，除了宫里的娘娘和公主们，只要杨国公家的蜜斯能使唤女官。”
周瑛华在宫门前下了轿辇，过了几道宫门，转过御花圃，俄然闻声前头一阵叫骂。
行宫那边一向没有动静，既没有坏动静，也没有好动静。
丫环赶紧去追：“诶，你还没说你们家住哪儿呢？”
“可不是，杨蜜斯这么看重她，一个侧妃之位必定是跑不掉了。”
世人见韩家丫环粗鄙，都捂着嘴偷笑。
“侯夫人不认得她？她是韩侍郎家的。”
傅皇后表情恰好，说话的口气非常密切：“这孩子，和本宫客气甚么？你想要甚么，只要本宫能做到的，必然不会让你绝望。”
韩家夫人脸上一红，把帖子拿到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又看。
第一个跳坑的，是袁妃和袁盼儿。
袁妃打得一手好算盘，觉得撺掇傅皇后对于碧瑶夫人，她就能坐山观虎斗，趁机从中占便宜，未免也太天真。
碧瑶夫人只需求顺水推舟，就能把统统仇敌拉入圈套，让他们越陷越深，无处可逃。
傅皇后一倒，接下来就是大皇子周衡。
等袁妃拿出吊颈用的腰带，宫女们也不上前劝止，还知心肠为她筹办好踩脚的小凳子。
袁盼儿绞了一束头发，哭着说要削发。
中间几位贵妇人见状，嗤笑道：“也不晓得对着镜子照照，戋戋一个六品安人，也想面见皇后？”
韩家夫民气口一松：“不知你家蜜斯是哪个府上的？”
傅皇后固然不受宠，但如何说都是一国之母，每天来往于寿安宫的妃嫔公主、命妇诰命们见皇后如此信赖太薇公主，对周瑛华的态度也变了很多。
女官眉头微蹙。
女官取出一枚拜帖，递到丫环手上，“我家蜜斯接韩蜜斯到府上小住一日，明天中午前送韩蜜斯回府，夫人不必担忧。”
她本来想开口把卫泽要到身边，这几天细细一想，又感觉过分冒险，崔泠会不会早就派人手暗藏在卫泽四周？太薇公主和上辈子的她面貌肖似，太早透露，倒霉于今后的报仇大计。
傅皇后是个急性子，才刚回宫，就开端动手清算袁妃。
周瑛华赶紧拦住傅皇后，现在恰是抛清干系的时候，除了等，别无他法。
妇人道：“帖子上都写着呢，你看看帖子就晓得了。”
谁知左等右等，如何都找不到韩宁的身影。
不过几日未见，卫康整小我的气度神采都变了很多，乃至于周瑛华差点没认出他来。
傅皇后看看卫康，再看看周瑛华，眼底划过一丝了然：“瑛华，康儿是本宫的亲外甥，他母亲去得早，本宫把他当作本身的亲儿子一样，毫不会把他的婚姻大事拿来做封赏。你还是换个要求吧！”
“儿臣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罢了，不敢居功。”
“我早就说过，韩家侄女秀外慧中，前程不成限量，公然被我说中了吧。”
第二个，是傅皇后。
韩家夫人终究回过味来，顿时喜得笑容满面：“宁儿选上了！”
中间几个妇人看到国公府的女官给韩家夫人送帖子，神采都有点欠都雅，又听妇人这么一说，态度立马变了，堆起一脸笑容，争着阿谀韩家夫人：“哟，还是韩家蜜斯有福分！”
沿街已经铺设黄土，制止布衣出入行走。
一个身穿品蓝服色的女官走到世人跟前，朗声道：“韩侍郎府上的安人安在？”
一来二往的，长春阁的用度份例也好了一些，起码每天能多领两份冰盆。
大抵是周瑛华的眼神情势太足，卫康俄然内疚了一下，脸上垂垂腾起一阵薄红：“喂，你看着本王做甚么！”
傅皇后按耐不住，几次想派傅家人去行宫探个究竟。
听到寺人通报，那人回过甚来，周瑛华不由惊奇：竟是卫康！
收到腰牌的，天然欣喜，那充公到的，则一个个低头沮丧。
说完，不等韩家夫人细问，回身即走。
宫女们手忙脚乱，清算晾晒在庭中的衣衫巾帕。
妇人恍然大悟，传闻当年韩侍郎赴京测验时，一身破衣烂衫，比乞丐都不如。插手殿试时，还穿戴一双他本身亲手编的草鞋，十只脚指头都露在内里，以是官方百姓才给他起了一个“草鞋状元”的外号。这侍郎夫人是韩侍郎的荆布之妻，出身必定不高，想必不识字，干脆直接点明：“杨家蜜斯是礼部选出来的大皇子妃，年底就要大婚。贵府的蜜斯能得杨蜜斯的青睐，真是可喜可贺。”
女官轻视一笑，“我们蜜斯姓杨。”
丫环低声扣问：“夫人，皇后娘娘没有召见您，是不是蜜斯没选上？”
碧瑶夫人忍痛捐躯一个胎儿，可不止是想把傅皇后拉上马那么简朴，那位幕后之人必定已经筹办好连续串的后招，到时候，傅皇后、袁妃、袁盼儿、大皇子周衡、傅家，乃至全部大皇子一系的朝廷官员，都会被牵涉出来。
韩家夫人急得团团转：是不是宁儿嘴快不懂事，被皇后娘娘惩罚了？还是她抱病了，留在行宫，回不来？
寺人脸上带笑，神情松快。
袁妃和袁盼儿被傅皇后的变态之举吓得一愣一愣的：皇后不是气疯了吧？
入夜之前，袁盼儿还是被强行送出宫去了。
傅皇后立即让人去清心庵布施，让比丘尼们为袁盼儿筹办剃发典礼。
君王多疑，后宫纷争只要触及到子嗣和朝堂，就不能善了，雪球只会越滚越大，直到激发一场大雪崩。
周瑛华心中稀有，走进寿安宫的正殿时，公然闻声内里一片欢声笑语，傅皇后的笑声特别清脆。
傅皇后笑意盈盈道：“瑛华，这一次多亏你提示本宫。本宫答允过你，要许你一件事，你有甚么要求，但说无妨。”
韩家夫人眼圈发红，笑得合不拢嘴。
不知大皇子是如何应对碧瑶夫人的，碧瑶夫人的胎儿保没保住？不过既然傅皇后不筹办说，周瑛华也不会问。
大抵是感觉周瑛华可托，傅皇后一改昔日对她的冷酷，隔三差五把她宣召到寿安宫闲话。
韩家夫人叹了口气：“算了，没选上就没选上。等会儿接宁儿回家，你们还和先前一样，甚么都不要问，谁都不准提行宫两个字。”
这一日本是个大好天，午后，突然几道晴空轰隆，突降暴雨。
袁妃在寿安宫前赖着不走，一哭二闹三吊颈，傅皇后不为所动。
周瑛华想了想，目光落在卫康身上。
谁敢在宫中鼓噪？
丫环赶紧举起手：“在这里，在这里，我们夫人在这！”
韩家夫人闻声世人的耻笑，面露惭色，低着头退出人群。
称心跑到前头听壁角，半天赋返来：“皇后娘娘让人把袁郡主挪出宫去，送回袁家教养，袁妃在寿安宫前大闹呢！”
傅皇后脾气暴躁，轻易受人煽动，但毕竟是世家之女出身，该有的党争嗅觉还是有的。回到宫里，想清楚此中的短长干系，不由越想越后怕。后怕之余，肝火烧得更加畅旺：就算临时不能拿江玉贞如何样，一个袁德容，她还清算不了吗？
殿前一人背对着正门，他身量高挑，着一袭鸦色云纹地青织金仙鹤宽袖曳撒，傅皇后拉着他的手，低声说着甚么。
“奴婢晓得了。”
“他家是做甚么的？如何穿得这么寒酸？”
命妇们一大早就等在城门前，预备为皇后和一众妃嫔拂尘洗尘。等了半天，只比及一道谕令：“皇后娘娘累了，你们的情意，娘娘内心晓得，明天都散了罢。领到牌子的人，明天能够进宫向娘娘存候。”
如果周瑛华没有料错的话，假定她没有劝止住傅皇后，宫里的妃嫔娘娘，全都脱不了干系。
拂晓时分，官船驶入内河，很快就能达到都城。站在船头，模糊能看到宫殿那一片金碧光辉的亭台楼阁，琉璃瓦在日光下熠熠生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