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丢人现眼

若他不在场，就算如此丢脸也断不会引得她这般心塞。

“三场输了两场，这第三场，杨大蜜斯还要比试吗？”墨祈煜凉飕飕的开了口，带着显而易见的挖苦。

不止杨鸢洛与雪影看的目瞪口呆，就连在场的茶女们，也是大开眼界。因为他说的，不但全然精确，乃至斟茶的伎俩，也是业中俊彦。

“罢了吧，你是做不出来的。”墨祈煜倒不觉得忤，悠悠哉放下折扇起家，两指挑起第一场点试用的青玉花茶盏，低醇如弦般的嗓音从唇间滑出：“试茶即为品茶，茶之光彩，味之甘度，均起承转合在采茶，措置，和前期煮法之上，形状可万化，然其本质味蕾流于唇齿之间。杨大蜜斯这一口便闷了全部茶水，来不及品便早被涩麻了嘴吧？更何况，晒了一月的南岛水蒂普洱早已成了筛子，如何再火烤返青？”

……

杨鸢洛摩挲了一下有几分潮湿的手心，手指握住精沙壶的吊把将它提起，老诚恳实将茶具摆成同心圆，掂了茶水重量，力求文雅、迟缓而安稳地将茶水均分到各个材质大小各别茶盏当中。

饶是杨鸢洛曾久经风波，也不由当即面红耳赤，继而恼羞成怒，回身便出了配房。

墨祈煜放下沙壶摇点头，望向杨鸢洛，似笑非笑：“而兄台你倒是到处犯讳到处乱来，当真是……唔，啧。”

呈茶上来的茶女抿嘴摇点头，退了下去。

杨鸢洛的愁闷之情无处可泄，忍无可忍之下对他瞋目而视：“我爱比便比，不爱比便不比。莫非，王爷连这也要管？”

杨鸢洛端起面前青透通碧的青花玉盏，细细打量净水中那几匹飘散的芽尖，暗自点头；

旋即拂起袖袍，暴露半截手臂，微微前倾身子提着茶壶，将之前茶盏的水悉数倒掉，选出三个别离以竹木、橡木、檀木为质的不起眼小杯列成一排：“茶具也要针对茶水选出最妙的组合，雪藏的茶必然要融于草木才气尽数绽放茶香与竹木津润之气。倒茶要醒茶，便不能慢，趁着沸水还是翻滚之际，凤凰三点头。”

第三场，说茶。

第二场，泡茶。

杨鸢洛不由一声绝望低叹，想起家却不为招考，而是夺路而逃。

“……”

第一场，试茶。

死力疏忽掉身侧小扣扇子的讨厌王爷，杨鸢洛佯装平静猜道：“或许是，晒了一月再火烤返青的南岛水蒂普洱？”

最后这两个看似毫偶然义的单字，倒是统统尽在不言中。

茶水落入茶具中的叮咚伴着溅出的水花散成一列，手腕提壶快飞，在茶盏上方游走点按，三次斟水三次均正落入盏中。来回三次，短短几个呼吸便点了九次水，每盏三次。其行动行云流水，和着水声，好似一只凤凰在半空来回穿越点头啼聆。

老板又怕又笑：“公……公子，那最好的茶客，方才不就坐在一旁看你点试茶水么？”

请按照所偏疼的一种茶之本性，为其七步以内，赋诗一首。

以是，天然都是他的不好！……

觉得考的是泡茶之人的眼力与手力，心下另有几分对劲－－她腕力分量，节制得但是相称精准。满怀等候地看向第二个呈茶上来的茶女。

杨鸢洛：“……”

秀眉蹙起，吐气吹凉茶水悉数送入喉间，苦涩清冷，更是尝不出味道。

不料墨祈煜竟忽地收回一声轻笑，杨鸢洛瞪畴昔的愤怒目光却在茶女再次点头退下之际溃败。

煮好的香茗用通身乌黑的精沙壶装好，放于沉香铁木托上被呈了上来。

要说赋诗，倒也不难，难就难在－－这盒中茶叶，她一味不识。

一列排开的各色茶叶陈在光滑丽亮的软缎丝绸上，从一个精美高雅的紫檀木盒子翻开。茶女的轻柔笑意现在有点刺目。

揭开盖子鼻翼轻凑，却只闻到寥寥茶香。凭气味，底子闻不出；

墨祈煜却并未说完，转而又拾起第二场泡茶所用的黑漆精沙壶：“选用钝璞的密闭精沙壶，而不是敞口醇香的紫沙壶装茶，并非为了阻绝视野不看茶水分量，而恰好相反是为了最大保存刚沸茶香的风韵。先前不闻，现在该闻的时候倒是不闻了。”语带几分轻嘲，将鼻翼凑到出茶口嗅了嗅：“上供雪藏铁观音，醒茶之时也需醒雪。”

再度找到老板，肝火冲天的杨鸢洛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咬牙切齿：“本日若不让我见到这里最好的茶客，便一把火烧了你的破楼！”

杨鸢洛顿时无言以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