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神仙茶
圆球二爷沉吟半晌,正要说话,却听崖上庙中钟声连响,九次以后,一行和尚自庙中鱼贯而出,沿着绝崖上的一条羊肠小道,飘飘然朝我们走来。
见此景象,我暗叹一声,这老衲公然不凡。单凭这一手脚下工夫,就非常人能比。
顿时,我就有些不觉得然。心想这不过一碗酥油茶,又不是没喝过,至于这般模样,好似喝了神仙不老泉。
圆球二爷双手合十,躬身施了一礼,赞道:“能喝一口上师调制的仙茶,虽死无憾。”
圆球二爷见装,满脸忧色,连连伸谢,谨慎翼翼的端起属于他的那一碗酥油茶,好似饮美酒玉液普通,轻而缓的喝了一小口,满足的感喟一声。随后,才悄悄将茶碗放在身前。
圆球二爷从速哈腰致礼,说:“谢过上师。”
我眯了眯眼睛,本想再说些甚么。老衲倒是呵呵笑着,微微一欠身行了一个佛礼,打断了我与圆球二爷的话头,说:“三位施主,请随贫僧入寺再叙。”
老衲在圆球二爷头顶摩挲一阵,才收回击去。而圆球二爷直至此时,才直起腰,恭谨的伸出双手,紧紧握住老衲摸他头顶的右手,嘴里叽哩咕噜与老衲说道甚么。
我昂首望着由数十根斜插峭壁的柱子支撑起,悬空建于数十米高绝崖上的数重陈腐古刹,微微有些茫然。
却未曾想老衲在此时朝我看来,仿佛看破我心头所想,也不恼火,朝我伸手表示,说:“小施主阴怨缠身,何不喝上一口茶。”
老衲闻言,面色如常,涓滴没有谦逊的意义,竟是安然受了。我瞧的一阵无语,心头更加不觉得然。
老衲笑着说:“施主快快请起。”
抬眼一看,倒是一间佛堂。佛堂正***奉着一尊通体金黄的菩萨。菩萨跟前的佛台上,以及佛堂两侧的木质墙壁上,扑灭了数百盏长明油灯。
“大海,不的无礼。”
两人争论不休,老衲面不改色,还是笑意盈然。直待我将将要喘第一口气时,轻飘飘一掌拍在我的胸口。
老衲浅笑摆手,说:“小施无需多礼。”
大海俯身在地,说:“我不起来,除非上师承诺我一件事。”
未几时,终究走过羊肠小道,踏上了古庙木质地板。昂首看去,就见庙门门楣上,悬了一块大扁,扁上刻了一行镏金的藏文,我倒是认不的。
圆球二爷闻言一怔,半晌才挥挥手,说:“你且别管我姓甚么,眼下上师屈尊来临,恰好让上师替你看病。”
我又从速俯身请安,恭敬的说:“上师好。”
老衲听着圆球二爷的话,时不时浅笑着点点头,偶尔答复一两句。说了半晌,老衲的目光就朝我看了过来。
但是,不等我再去细想,将将放下茶碗时。肚腹当中一股热流,以火山愤发之势,顷刻间冲至头顶,随即又迂回而下,穿五腑,过六脏,达脚底。十数次来回荡漾,才散入四脚百骸。
圆球二爷急的直跳脚,恨恨骂道:“痴人,上师乃是得道高僧,且会害他。你何不看完再说,如果周通出了事,你大可拿我开刀。”
大海不依不饶,直道:“好个老衲人,竟想害我仇人。”
入寺的羊肠小道实在险要,堪堪仅能容一脚。每走一步,两**替,都需谨慎翼翼,扶着靠内侧的崖壁。不然,一个不慎,定要落下崖去。
圆球二爷从速恭谦行礼,随后,一手拽着我,跟在老衲身后,就朝小道绝顶,绝崖之上的悬空寺走去。
老衲从速摆手表示,直说:“无妨,无妨。”
或许过了好久好久,或许只是短短一顷刻。当圆球二爷悄悄一捅我的腰眼,将我从失神中拉返来时,老衲正背朝佛台,盘膝坐于一张黄色蒲团上,看模样也不过将将落坐。
老衲见状,笑呵呵的说:“如何?”
老衲见我们三人坐好,浅笑着朝殿外唤了一声。未几时,就有一名年青的红衣和尚端了三碗酥油茶走进佛堂。
于此同时,本冲要畴昔与老衲冒死的大海,气势顿消,涨红了脸低眉垂目,哪敢再看老衲一眼。
老衲带着我们一起前行,穿过悬空走廊,最掉队了一间庙殿。我跟在圆球二爷身后刚一出来,顿觉殿内一片光亮,金光闪闪。
我紧紧盯着抢先那名黄袍和尚,此时离的近了,才见那和尚满脸皱纹,头发胡子,就连眉毛都尽皆白如霜雪。
吐出那团东西,我只觉神清气爽,大脑前所未有的空灵洁白。低头一瞧那茶碗,此中竟是装了满满一碗污黑发臭的血。
老衲说:“施主请说,贫僧若能办到,定然承诺。”
一掌过后,我只感受周身火气如潮流般抽离四肢百骸,尽都涌向心脏。顿时,心脏狂跳,十足如擂鼓。
我站在十步开外,遥遥看着,心想那就是圆球二爷所说的黄衣上师?到是很有得道高僧的意味。
老衲甫一瞧见圆球二爷,一张老脸顿时堆满笑意,抬起枯瘦的右手,在圆球二爷头顶大帽上一阵摩挲,嘴里兀自念念有词。
心脏狂跳数十次,不过一呼一吸。蓦地,我只觉喉头一紧,哇的一声,就吐出一大团东西。将将要喷落地板时,老衲一把抄起我身前的茶碗,尽都接入此中。
我听的一愣,心中莫名一阵烦躁。只是老衲一脸和蔼,却又不好拂了他的意。因而,端起茶碗,‘咕咚咕咚’灌下一大口,再看茶碗,已然将近见底。
我一听,老衲竟然说着一口流利的北方浅显话,顿时,就更加惊奇起来。昂首看着近在面前的老衲,一时候不知该如何接话。
我一瞧圆球二爷的作派,虽瞧不见他的神采,但听那一声感喟,便可设想他一脸满足的模样。
圆球二爷气呼呼的瞪了大海一眼,说:“还不快给上师报歉。”
正难堪时,圆球二爷一起小跑着走了过来。一见我愣愣盯着老衲发楞,一巴掌拍在我的肩头,连声说:“周通,这位是班丹扎布上师,还不快快施礼。”
大海见状,一声虎吼,瞋目圆睁,死死盯住老衲,豁然起家就要把拨刀。但是,圆球二爷不待大海拨刀,一跃而起就挡在大海身前。
闻听此言,我一阵心神摇摆,目光转投看向圆球二爷。方才老衲一句‘周施主’,明显并非是在说我。
在此期间,我脑中一片空缺,几近不能呼吸,周身好似火烧,汗液滚滚而下,一股酸臭的味道自我的身材弥散开来。
乍一瞧来,那黄袍老衲面庞干枯,垂老迈态尽显。只是当他走下小道,身后一众十余红衣和尚一字排开,圆球二爷在他面前哈腰昂首时,却尽显得道高远之意。
坐在身侧的圆球二爷见我如此豪饮,放在膝上的双手一阵轻颤。刚好,我眼角余光瞧见,莫名猎奇。
想通此节,我从速起家,躬身昂首,诚心的说:“多谢上师。”
圆球二爷说完,感喟一声,也沉默昂首望着崖上的悬空寺。很久,才说:“你放心,这里有一名黄衣上师,定能治好你的病。”
老衲仍然笑容满脸,圆球二爷气的差点跳脚骂娘,我眼角一抽,看着跪伏在地的大海,心有所感。
老衲待年青和尚拜别,才抬手朝我们一一表示,说:“三位施远道而来,且先饮一口茶,润润喉咙。”
老衲一脸笑意的看着我们,伸手一指他身前一字排开的三张蒲团,说:“三位施主,请坐。”
圆球二爷见状,挥一挥衣袖,说:“上师来了,稍后再和你说。”
我顾不的老衲含笑的双眼,只盯着圆球二爷,呐呐的说:“你姓周?”
我收回视野,看着圆球二爷干瘪了很多的身材,淡然的说:“你只说这些,还不如与我说说,我倒底得了甚么病。”
说罢,圆球二爷朝着抢先一名着黄袍的和尚,紧走数步,一派恭谨的迎了上去。只等一行和尚走下小道时,圆球二爷已然候在道旁。
见状,我从速俯身以示尊敬,再昂首时,老衲竟已满脸含笑,走到我的身前。我一阵骇怪莫名,实不知那老衲怎的这么快就走过了十步间隔,且悄悄无声。
直至此时,我才终究明白这碗酥油茶,果然并非浅显酥油茶。转念一想老衲那一掌,只怕也是为了迫出淤积于我胸口的污血。
明灯悄悄扭捏,照的整间佛堂一片光亮,菩萨金身反射的金光,非常刺眼。一时候,我竟好似重回通天浮图,心神失守,蓦地就看的呆了。
老衲闻言,朝圆球二爷微微一摆手,说:“这位小施主很好,周施主倒是不必拘泥礼节了。”
大海磕了一个头,说:“请上师替我仇人治病,另有,我的这碗茶,也叫仇人喝了。”
老衲呵呵一笑,说:“好好,施主不必多礼。”
随后,拉着我学着老衲的模样,盘膝坐了。大海见状,默不出声,只朝老衲浅浅一见礼,也在我身侧坐了。
反观走在最前面的老衲,行走间双手合什,两脚行云流水,僧衣飘飘,走的那叫一个安稳天然,超脱不凡。
年青和尚将酥油茶放下,才躬身退出佛堂。在此期间,年青和尚虽一言不发,但一举一动,莫不充满敬意。
但是,大海倒是双膝一软,跪在老衲面前,说:“刚才是我莽撞了,还请上师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