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宗史•乡党•王婆婆传》
兰幼,丧父,依其姊。
兰感悟,欣然拜谢,释毕生之憾,跃跃而去。
其精非俗社可比,皆大可观。且欢洽融娱,游人绝倒,爱之无已。
遇年节,则制连枪,款项板,入夹川与各商店歌蹈。
皮公视文明遗产尤重,欲以开导游人。然民风佚失,多已不存。
村夫多溺成利,不舍,其举难行。
后十年,挂果,乡始丰稔,而兰家为甲。
喜助人,遇婚丧生节,兰多预之。
兰不舍食,育之,以卵易米糠,渐滋繁。
由是侍祖母愈恭,皆出天然。皮公以其可取,归入个人,为总裁助理。
“今当改辙,溷沦自弃,实无可辩。诸君如或见怪,但应妇身,勿使良厚受殃也。”
由是其声渐驰,延聘之家,多信赖之。
然当时村夫亦多贫,媒资每鸡鸭罢了。
兰时四十,唯余弱孙,心如槁木,烬尽成灰,乃调鼠药,思自绝。
府县闻之,命皮公以报,立兰为文明传人。
言虽风趣,实在甘从。
会皮公返,知之,召良厚于其祖墓前,细述其详,觉得开解。
越二十年,家道终贫,迹步盘跚。然赖兰之勤,亦终得过。
皮公知兰有郁,实不乐,思为妥计。
社队每出,皆乐从游,遂成特性。芝兰当前,非他乡敢轻效之。
“为儒者,端问本心。本心如兰者,方夫子所爱敬者乎?”
《李氏宗史•乡党•王婆婆传》
其艺精绝,人亦不厌,多以赋税酬之,家资渐饶。
越二载,得孙良厚。
其中哀劳辛戚,未忍尽言。
皮公幼习兰事,至从良储公学儒,见地日深,而愈奇兰。
思成公举荔枝事,特为兰植十数株,谓之曰:“此立命之根,亦子孙之本也。”
二子曰:“为女子者,少年丧父,中年丧夫,老年丧子。培植叠迫,至如兰者,诚为惨怛。而能历此哀者几希。然兰终自珍自振,历难而不渝者,盖以女子之慈爱,本性之和顺也。”
至中夜,拜诸君墓:“妇无宿德,命薄如此,至诸君捐弃。罪不待言,当自绝以谢,然弱子无辜,必使长成,厥火线敢肆志。”
后于法王寺遇果山,识其智业圆融,且兰素科学,因使兰谒法王寺。
三人素为友,二公好歌吹,亦丧事,常相调笑,互觉得乐。
然子亦病,药石罄尽,终无效。
兰为孀妇,方十八,然不忍捐家。乃善事翁妪,独哺季子,身自耕养。
兰亦安然,虽不怿其业,事每忠勤。
人亦多悟,每谐。
因独立一传,以别诸贤。高兰之义,宣儒之本,而崇其乡之德化。
兰曰:“赖思成之惠,吾室已充。且孀妇孤子,日费不烦。今请步思成后。嫁接之事,当自吾家始。”
果山曰:“既无愧,则何罪之有?何身不详?”
村夫不妒,反觉得是,皆曰:“非如此不敷德报也。”
兰至寺,于佛前告罪,曰不详之身,未敢鄙求庇佑,当保孙长宁康泰,不妄灾疚,早立室业。
再拜,下山,改移装束,历诸乡,以媒为业。
问思成公,思成公笑曰:“此非吾长,汝忘王婆婆否?”
“君子自强行健,天纵不公,奈其何乎!”
翁妪见背,兰善葬之,与子延妇,寄兴家之思。
“男人履艰,多以天将降大任以自励,以刚健应之,亦不免摧折。如兰者,流行草偃,风去复值,以柔克刚,是谓健者。”
遂改进种,三年无入,而结果价溢普种绝近百倍。
“然此早违夫子之意,岂儒之义哉?岂儒之罪哉?”
王婆婆者,实刘姓,名玉兰,嫁李家沟,依俗称夫姓。
后二十年,良厚为个人秘书长,位列阿音,凡梅后,为世人推许。
吴志秋至乡,欲嫁接荔种,为改进事。
村夫未有以常媒待之者,然亦不敢露悯色。但接之以常,心实重其坚白。
兰讶然曰:“无有。”
二人者,焕邦东方二公也。
兰乃搜检民风,以佛诞,端五,婚嫁,年节为纲,辟事周备,集约村夫。
良厚始悟,泣泪滂湃,悲不自胜。
“诸君有灵,助妇佑孙,必使安然,无灾无病,此妇之一愿也。”
虽无学,性实慧,疑有宿敏。宴间俗乐歌庆,皆一遍而沉默于心。
年渐长,良厚益壮,兰亦释改业之心。
祖孙日勤,其树滋茂,为乡里第一,犹胜思成公家。
土风向以媒为鄙业,及良厚壮,诚孝,然不乐祖母之业,每强颜。
性洁,虽家徒四壁,然蛛尘不染。拂晓即起,洒扫庭除。
皮公拍案:“非此君,事断难行矣!”
然阴告果山,求为慰解。
兰终涕下,泣曰:“终一命也,何辜而托吾家!”
或有佳耦冲突者,兰但以自举,言孤苦觉得开解,劝佳耦之道不易,当善珍惜。
县文明馆建剧社,拔歌舞之才。兰每与,欲脱其业。然所善者,皆乡俚杂曲,县馆每以其鄙薄,兰志终不得谐。
兰虽操业,然非营营求利者。必细问,察识,方行事。故所使媒人,多快意。
兰谢,珍育,学植剪之技,并授良厚。
日督良厚甚严,叨叨不歇,良厚每沉默。
“人其活脸,树必活皮,如命不活,脸皮何用乎?”
姊家亦贫,兰幼即筹划,杂粮野蔬,仅半温饱。
“诸世宗族,或图节妇之利,命不再醮,监之若囚徒者,乃小人滔天之恶。利欲熏心,乖灭人道,无复加焉。”
药成,而良厚号饥。
造长街宴,另组龙舟,狮舞,春灯,连枪,秧歌诸队,习练精熟,以飨远人。
家余四堵,绝类圹室。媳尴尬其贫,弃良厚,见奔。
入夜,抱良厚后山,于翁妪夫子墓前,涕零号呼,状若疯痴。
得命,东方公曰:“昔日胭脂艳虎,本日白毛豆腐,尚欲强出我一头耶?吾辈丈夫,未甘让人,必预其事。”
问兰,兰以悲伤之事,不从。皮公慰解,求之再三,终可,曰:“究竟易为,然需二人之助。”
尝与公论德行,以村夫列举,皮公以兰第一,列思成公前。
乃调粥,哺良厚,泪入羹汤,而其心渐转。
焕邦公曰:“五十年乃一啸,山林犹震,岂得无朋?焕邦今为伥矣。”
年十四,嫁。
而后为良厚治馔。虽锅台灶壁,干净无余。
又曰:“儒之本,自孝爱始,端敬修勤,益益而损损,日修其德,厥后可步大成。”
次年得子,其夫即病。兰侍之三年,资储荡然,尽易汤药,终不治。
良储公喟叹曰:“孺子可教也。已明夫子之意。”
果山慨叹,与辨析因果,谓之曰:“平生办事,尝愧于人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