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刺史府朗园聚会（5）

“禀报大人，房陵县县令到。”一个小厮回禀道。

“哈哈哈哈，年纪悄悄，尽有如此才情，真是可贵。宋刺史，你们房州真是卧虎藏龙啊！”刘训说道。

“卑职勉强为之，如若不当，还望节帅大人包涵！”李少峰说道。

“稍等一下，我有几个题目还要就教一下这位年青人。”刘训说完以后，回身对着李少峰说道：“不晓得你是否情愿为我解答？”

“哦，李县令到了。节帅大人，你看我们是不是能够开端了？”宋廷浩说道。

或谓：如台州辛酉之捷，宁能再得乎？予曰：能够者，人也；不成能者，天也。台州之捷，人也，予可继也；台州之全师，非人也，天也，不成必也。他日之遇贼必战，战而多胜者，人也，予能也；若如辛酉之每起必胜，每胜必全师，每战无逾一时，不独算而必中，且多奇中者，予不成必也，皆天也，数也，与督府司道帷幄之秘机也，同道者宜鉴乎此，毋诿之於义乌兵之力而自误焉。

“愿听节帅大人调派。”李少峰回道。

今之乡兵狃于平素所习技艺之蔽，不信师教，遂误大事者甚多。何则？如乡兵所执名为叉钯钅虏者，横头用无刃铁梁，柄头用平顶铁箍，长不逾眉；其所习之法，又前后摆布转头跳舞，双手平拿两端，所馀不过一尺。渠盖如此习之，及其常日在乡党争斗，每打必胜，遂自谓无敌。虽有他师教以别法，皆不平从。盖渠用之利，习之成，信之深故也。殊不知此器此习乃乡中相互争斗用之，相互皆然，且恐以刃伤人，获咎必重，故只用此物打伤；就或打死，终非刃杀之意。其贼之也，利刃长锋，二丈不足，及身寸馀，应刃而毙。以一尺无刃之物，而当一二丈利渺之锋，就能见肉分枪，亦只格得他开去，不及我身幸矣；便整天对局，岂能跳进一二丈之远，以中彼哉？就中彼，不过打一击，苟不中在头额，便能死人否？贼亦得反刃于我也，逆而执之，反为所误。遂谓叉钯钅虏不成用，习艺为无益，有是理哉？又如长枪，近见浙江之习，皆学处州狼筅法，平分其半。官军所传之法，亦有回转，但大敌比武，与常日场上相对比分歧，千百之人簇拥而去，丛如麻蓬，岂能舞丈余长竿回转走跳若此，则一二丈仅可布一人罢了，不知有此阵否耶？至于平分其半，则又后尾垂带，一为摆布之挨挤，手中岂能出入？遂乃遇敌而败。不曰习艺之非，制器之误，乃曰枪不成恃，於枪何尤哉！故用钯钩镰叉钅虏之类，必如予所载短兵长用说篇内制之习之；长枪之属，必如予所载长枪短用说篇内制之习之，乃为得宜。今之司教士之责者，须先一一随其土著之所习尚器艺，如善者，听之，而求其精；如非大所宜者，须先一一说破执迷之病，然后说我新制之利，待彼晓然，知旧习之倒霉，以慕我之利，然后督习。既成，大家骄傲足以恃而前，则弱兵可勇，勇兵必不为习所陷没，能够语胜利也。或者曰：君用兵酷嗜以节制，遂至效果。节制工夫从何动手？予曰：束伍为始，教号令次之，东西次之。微权重焉不能传也，当於经籍中采其精华，师以意而不泥实事；造其知识，衡於己而通变。推而进之于真武，直取上乘，则率性之谓道，格物而知至，知至而意诚，意诚而心正。孔子云：我战则克是已。勿谓行伍愚卒不成感通，恃无本之小勇，幸狙诈之一中也！呜呼！”

“好，我情愿听听你对诗词的感悟，固然我是个粗人，呃，如果你不肯意的话，本帅也不逼迫。”刘训说道。刘训字遵范，实在他真的是一个遵循榜样的人，不管是在阿谁王朝，他都是遵纪守法的，只是违背了当时人都会违背的一些弊端罢了。

“请！”节度使刘训很客气的说了一句。

李少峰渐渐的踱步，思考了一会儿以后，吟道：“古人治兵，常曰：古法，筌蹄之具耳，不敷以施于合用。呜呼！天下有无方之医否耶？盖处所民风分歧，人之情性各别，不能因其所明而通其所蔽，遂谓兵法不敷以施于合用，是岂为能兵者哉？此特自治于我之军中为然。况敌情千变万化，天时到处殊形，抑将何如以应之？且如浙江乡兵之称可用者，初为处州，继而绍兴，继而义乌，继而台州；至於他处，则虽韩、白再生，不成用也，是皆有其故焉。何则？处州为乡兵之始，因其山矿之夫，素习争斗，遂以闻名。及其用之杀倭，不过仅一二胜罢了，今后遇敌辄败，何也？盖处兵性悍，出产山中，尚取信义，如欲明日出战，先询之以意，苟力不能敌，即直告曰：不能也！如许我以必战，至其期必不爽约，或胜或负，定与寇兵一相接刃。但脾气不相制，胜负唯有一战，再用之痿矣，气勇而不坚者也！此兵闻名之时，他兵尚未有闻及。三十2、三年，方有绍兴之名。盖绍兴皆出於嵊县、诸暨、萧山，并本地，此兵人道聪明，心虽胆怯，而门面可观，不分难易，无不领而尝之，惟缓急不能一其辞。然其性非常无法，驱之则前，见敌辄走，敌回又追，敌返又走。至于诱贼守城安营辛苦之役，则能不避。驭之以宽亦驯，驭之以猛亦驯，气治而不成置之短锋者也。而火线有台兵之名。盖台兵以太守谭公之严，初集即有以慑其心，故在谭公用之而著绩，别人则否。其人道与温州相类，在于真假之间，著实鼓励之，亦可用。岁己末，以义乌尹赵公之集兵，予受命会选而锻练之为部伍，因而而始有义乌之名。之前非无乌兵也，盖辄屡出屡败，故不为重轻。义乌之人道杂于机诈勇锐之间，尤事血气。督之冲锋，另有惧心，在处兵之下，然一战以外尤能再奋，一阵之间尤能反戈。但不听号令，胜则直前不顾，终为所诈。至於他处之兵，伶便、谲诈、柔懦、巧诈，在我鼓励之令未下，而众已预思奇计为之张本矣。等而别之，得其人而锻练焉，毕竟处州为第一，义乌次之，台温又次之，绍兴又次之，他不在此科也。其操治处兵之法，在操其坚耐而使之屡阵，不销其气。其操义乌之法，要破格恩威并称，必使其听节制，进退一践束缚，不患其不强，而患其不驯；不患其不堪，而患其骄。其操台温之兵，必又加严一等。其操绍兴之兵，必须重令以劫其心，决令以立其信，操之能以短兵交刃，而后可用也。至于他处之兵，必洗涤其肠胃，尽去其故态，施不测非常之令，然后仅能及绍发兵耳，不然，吾不能也。如此，则无兵不成冲锋，无兵不成鏖斗，浙之强兵不成胜用矣。或又问曰：今之处民销废胆小极矣，而君犹以处兵称首，何也？予曰：兵之胜负者，气也。兵士能为胜负，而不能司气。气有消长，无常盈，在司气者治制之何如耳！凡人之为兵，任是多么壮气，一遇大战后，就或全胜，气必少泄。又复治盛之，以再用，庶气常盈。若一用之而不治，再用则浊，三用则涸，故无常胜之兵矣。比方清泉细流，辄以巨罂连汲之，斯浊；浊而很多间以蓄之，则涸。必汲其清而澄其浊，又停其汲，故能供再汲之罂。常满而流，弗可涸，是处兵之初用时，正始达之泉也。而将领不尚节制者，用其气而不蓄，虽一二胜焉，气已浊矣，犹未涸也。由是处兵之名著天下，无处不募处兵，而先浙、次直、次福建，皆处兵矣。夫处既募广，将领乃多，岂能大家皆知己腐败，尽谙治气用兵之机也？於是用其名，而卤莽以耕，灭裂以获，诡遇得禽，遂至於涸，遂至於大衄而不成复振。今之义乌兵已蹈处兵故辙矣，予忧更甚。夫义乌兵自隶予部下二年，遂有台州辛酉数捷，至或身亲之人亦有如此者曰：义乌兵天生性勇，固不假将领教习之力而可用也。今到处募义乌兵者，远自福省，故不知义乌弹丸之地通计能几十万丁，就中再择其勇而壮者又复多少，今纷而应四方之募者二万不足矣，编民之家，老幼官吏生员杂役外，十丁五丁可得一懦夫否欤？又加上以各处不一之将领一定大家知兵，一定大家知义乌兵之性，一定大家捐身家以御下，一用之不审，被一大劫，东村痛子，西村哭夫，于此以后，一邑夺气，而义乌之兵不成用在目前矣。或谓：如君所驭义乌兵，何故能然？予曰：粤於己未冬初集之，其在平时也，用破格之号令，施极重之奖惩，严如霜雪，以立威望，或以教场中行临阵事，或以谈笑间陈刀斧威。其以是佐威望之必行而无他虞者，或亲执汤药以调下卒，或同劳苦以共跋涉，或夜窃步队当中，或出其私积之物，虽士卒一尺之器，亦亲经较验而身先习之，为诸士倡；夜无终寝之席，日无不吐之哺，此心时候无或少怠，虽累胜之卒，而驭之更百倍于未胜之先也。夫方寸之微，出入无乡，一少恃其旧气，便著障根，以突变去，便至不成清算。是故世何尝无百战百胜之卒，惟在我无百战百胜之心耳。及于用兵临敌，则去战期二三日之前，先以塘报约之重刑厚赏，跟随贼之动静，图报贼之天时，凡贼一行动，必有报；凡逾一时候，必有报。又至举战一日之前，则所部亲兵能卒多至一二百人，尽数分遣，四布贼之摆布，及或有入贼之腹心者。凡贼分合、出入、多寡、神驰、进兵途径，举皆洞然矣，方以其所得景象，或以泥塑为山谷巢穴状，或以朱墨笔图别漫衍，使各头子了然如素履，然后克期分路如所议，给信票口令，以进于敌所。未阵而恐其迟，及阵而恐其瑕，交阵而恐其诱，既胜而恐其骄，精力情意，举无不畅通于士卒仇敌之间。而凯收之馀，又复如解衣以收亡骸，出帑以恤孤嫠；重其锋镝之赏，而明其连坐之诛。虽大败中，亦有必赏之士；大胜中，不无行刑之人。随查其心神态气之短长处，从宜鼓盈之，而决其机。东西行伍，一战即仍旧，则不更；两战以后，虽全师仍旧，则士卒重伤亦多，东西损折亦多。决然星夜择此中军一哨，或头子有变乱者，伍下之人分投补足；以中军所蓄东西，那移贷之，务使战营行伍一卒不缺，一器不乏，然后又为再出之举也。八阵所谓游兵二十四队，防备、设疑、补缺之用，正谓此也。是以各营不时有常足之额，士卒有常盈之气。今予当中军者，即八阵之游兵也。此在主将决当，常备数百之人，亲养练于中军，临时方得如此设施。若常日无是备，一时岂能呼召也哉？用之出征异地，尤其紧急一著。此固多术，亦为局方，至于因敌转化，因变用权，因人异施，因情措法，动静之以神妙不测，无方体之微者，又非笔舌所能告也。夫喋喋之言，非夸将术以肆骄贵，盖欲闻诸同道，慎用此兵，共藉懦夫之力以失职分，以报君父与知己也。不然，他处之义乌兵坏，则一邑之人，一体类似，戋戋部曲，由此易虑矣，今岂能独恃于长远也哉？识予不得已之心，然后予为无罪，予言庶万一有补云。

“节帅大人过誉了，只是小打小闹罢了。”宋廷浩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