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复仇
曾缙已唬得神采发青,手指颤抖着指着面前的美人,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来人淡淡一笑:“曾老爷子,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如何,你竟然没有看出我到底是谁么?”说罢,他散开辟髻,将身上的金饰一一撤除,又撕去了眉眼处的易容,曾缙不由地目瞪口呆,脱口道:“沈碧秋!如何会是你?!”他脸上的赤色尽数褪去,喃喃道,“本来……本来你底子就不是沈眉的儿子!莫非……你就是当年阿谁孩子!你是赫连沉舟!”他如有所悟地点了点头,“老夫竟然被沈眉这小儿骗了这么多年!他当年交给我的阿谁孩子,底子就不是杨青青的儿子!是了,是了,他暗中调包,桃代李僵……本来如此!本来如此啊!”
曾缙的瞳人因为惊骇而放大,不由自主地向里侧过身,欲避开这致命的一击。但是,统统都只是徒劳,他只感觉面前一花,砭骨的疼痛已没入本身的梗嗓,浓稠的血液喷涌而出,沙哑的呼唤亦戛但是止。他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只是睁着眼睛寂然倒下,四肢微微抽搐,随即,便没有了声气。
来人却哈哈大笑起来,俊美的脸上暴露了森然的怨毒之色:“不错!我便是索命的厉鬼!”他逼视着曾缙,“曾嘉子是你独一的mm,在你眼中,不过是曾氏家属的筹马,你处心积虑地将她送入清帝的后宫,一旦对四族的前程倒霉,却能够随时舍弃。”他哈哈大笑起来,“而杨青青,更是你的眼中钉肉中刺,唯处之而后快罢?”
面前这美人清楚是个女娇娥,却掩不住逼人的豪气。曾缙呆呆地看着,目不稍瞬,却暴露极其不成思议的神采,仿佛是遭到了极大的惊吓,腾地坐直了身子,用手点着来人,颤声道:“你……你……”他瞪大了眼睛,“……你是谁?!”
曾缙愣愣地看着他,终究明白了过来,声嘶力竭地大声唤道:“来人!来人!!快来人哪!!”
沈碧秋吃吃地笑了:“曾老爷子真是谈笑了,我姓沈,曾家人的死活同我又有甚么干系呢?”他低下头,散开的长发落到曾缙的脸上,如同索命的艳鬼,他伸脱手指,抵着本身的下唇,轻嘘了一口气,“你方才本身也说了,斩草不除根,东风吹又生,我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来人掩唇一笑,低声道:“娘舅,你如何连青青都不熟谙了?”此人的声音明朗而和顺,涓滴没有女子的娇柔,端倪间却透着森然的冷意,叫人不寒而栗。
沈碧秋冷冷道:“曾老爷子不过是没有想到,本身亲手当年奉上去的人头,如何能够还活在你的身边呢?”
沈碧秋却冷哼了一声:“曾老爷子真看得起本身,你觉得,凭你的一条命就够了么?你现在已是风烛残年,你的命算甚么。”他的脸上垂垂有了戏谑之色,悠然道,“我又怎会笨拙到在江南为本身留下一个隐患呢?”
曾缙不住咳嗽,点头喘气道:“杨青青……她早已死了二十多年……你是何方妖孽,为何要扮成杨青青的模样?”
那人却并不答复他,只是持续说道:“娘舅,我那孩儿呢?”他一步一步朝曾缙走来,发髻上的步摇随之摇摆,明眸善睐间光彩照人,唇边的笑意更甚,“我的那对双生孩儿,小的阿谁,在三岁时就被人害死在冰河当中,大的阿谁,娘舅把他藏在那边了?”
曾缙惊骇地瞪大了眼睛,颤声道:“你到底是谁?你……你同杨青青到底有何干系?”
曾缙喘气道:“你母亲当年若不是逼人太过,我又怎会向刘氏背叛?自古现在,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赫连沉舟,你要怨,就怨你母亲为何会功败垂成!”
沈碧秋仰天大笑:“昔有赵氏孤儿,沈眉便是当世之程婴!是老天不亡我,定要我手刃仇敌,为母复仇!”
帐中的熏苦涩中带腻,让人昏昏沉沉。曾缙展开浑浊的双眼,面前的物什却影影绰绰,恍惚不堪。他感觉口中干涩,伸开嘴,只收回沙哑的声音:“来……来人哪……”曾缙叫了一会儿,却无人应对,不由伸出干枯的手,一把撩翻了床前摆放的一只白瓷花瓶,怒声道:“人呢?人都去那里了!”但是,他只吼了一声,便忍不住咳嗽起来,胸口收回沉闷的喘气声,几近说不出话来。
“你!”曾缙气得颤栗,颤声道,“赫连沉舟,你莫要忘了,你的外祖母曾嘉子亦姓曾,你身上亦流淌着曾氏一族的血脉!你为甚么必然要置曾氏一族于死地!”
沈碧秋点头道:“不错!成王败寇,自古之理,多谢舅公大人的提示。”他的眸中闪动着诡异而果断的光芒,“以是,我毫不能败。不止是你,不止是曾氏,就连江南四族八派,一个一个,我都不会放过。”他对劲地看着曾缙的神采由白转青,笑道,“放心,曾家和欧阳家素有世仇,以是,曾文杰的命留着另有些用处,我不会让他这么快就去找你。舅公大人到了泉下,可要耐烦等一等你那宝贝孙儿啊。”说话间,他拔下头上的步摇,发簪的尖端闪着酷寒的幽光,直直刺向曾缙的喉咙。
“是……谁啊?”曾缙衰老沙哑的声音透过纱帐,那人倒是悄悄一笑,并不答话。曾缙揉揉眼睛,只见那人一张斯文白净的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两弯柳叶眉,一双含情目,杏眼桃腮,唇若涂脂,鬓若刀裁,项戴紫璎珞,耳著明月珰,头上简朴挽了一个垂云髻,插了一枝白玉胡蝶的掐丝珐琅簪子,一身杏黄襦裙,并无繁复的花腔,亭亭玉立,却叫人望而生畏。
“不!你不是青青!”曾缙的脸上暴露了骇然至极的神情,“鬼……你……你……你莫非是鬼?”
曾缙只是呆呆地看着沈碧秋,上高低下,细细打量,很久,方感喟道:“这么多年,我竟没有发明,你的眉眼,是与杨青青有七八分的类似的……更何况,你与你那兄弟长得如此之像,老夫真是昏聩了,如何就没有思疑!!”他忍不住用力捶打着床榻,叠声道,“斩草不除根,东风吹又生!这些年来,你一向盘亘于江南,老夫也算是自藐视着你长大,竟然就没有发明!!”
沈碧秋悄悄地站着,看着曾缙干枯而生硬的尸/身直挺挺地倒在床榻之上,喉间插着的那支步摇已然被鲜血染红,再看不出本来的光彩。他仰天长笑了一声,现在的沈碧秋披头披发,形如罗刹,绸缪十数年,而杀/人不过一瞬,半晌的痛快并未让他感到由衷的愉悦,反而有一丝怅惘缠绕于心,难以放心。很久,他终究用衣衿拭去腮边溅到的血珠,随即将那身襦裙脱去,抛在血泊当中,回身走了出去。
但是,门外却未有涓滴的反应。面前此人不住嘲笑:“曾老爷子不必多吃力量,我既然能出去,天然早就把外边的人都打发了。”他俯下身,在曾缙耳畔低声道,“老贼,你还是省些力量去阴曹地府去吧,自会有故交鄙人边等着你。”
门外收回一声轻响,随之,门帘轻挑,一个杏黄长衫的高挑身影走了出去。曾缙只感觉眼熟,定睛细心看去,只见那人正徐行朝本身走来,一时候竟看不出是男是女。
那人只是浅笑道:“娘舅,你是不是把我那孩儿的头砍了下来,装在匣子里,送给了杨真真邀功啊?”说话间,他已经走到床前,幽幽说道,“娘舅,你不但见死不救,还要将我赶尽扑灭么?”
曾缙狠恶地咳嗽起来,仿佛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不住喘气。此时现在,他已深知局势已趋,在灾害逃,不由地长叹一声,低声道:“赫连沉舟,你要为母报仇,亦是人之常情。你现在便脱手罢。只是——”他伸出干枯的手,颤抖着拉住沈碧秋的衣衿,“冤有头,债有主,老夫只求你,放过文杰。”曾缙的眼中有了祈求之色,“你那日用江南盟主之位来调换曾氏的武功心法,老夫也已如你所愿。看在我救你兄弟一命的份上,放我孙儿一条活路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