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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山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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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他路过鹤屏山和玉山之间的一个凹地,此处阵势较平,地盘肥饶,聚居着百余户人家,倒成了一个大镇子。此光阴头已经偏西,他在镇子口的一间茶坊点了几个包子,就着茶水落肚。一起上驰驱繁忙甚是倦怠,他吃了几口,便靠着桌案闭目养神。正想着苦衷,茶坊的小二却过来赶人了:“这位客长,您如果吃饱喝足了,就请从速上路吧。小店顿时就要打烊了。”

何晏之感觉面前这个大汉倒是有些见地,不像是个山野莽夫,心有有些敬意,他夙来是四海以内皆朋友,萍水相逢只要说话投机便能交友,便作揖道:“兄台高见。不知如何称呼?”

何晏之跟了出来,对李母一拱手,道:“伯母放心,我随李兄一同去看看,也好有个照顾。”

店家也嘲笑道,“李大,我晓得你同后山的段公学过几招,胆儿壮又本事大。我但是个怯懦的,宁肯托其有不成信其无。我要关门了,你们两位还是快些走吧。”

那李四海摇了点头,侃侃而谈道:“他们一个姓段,一个姓陈,镇子里的人便唤他们陈公和段公。二老的年事应当极大了,因为我祖父小时候便见过他们,只是他们内功深厚,白发童颜,姿容俊美,仪表堂堂,环球无双。我们这衙前镇本是江南岭北交界,实乃权势相争之地,古时盗贼出没,由来已久,幸而有段公、陈公两位在,才保得一方安宁。只是他二人经常出门云游四海,一去半年,乃至数载,行迹飘忽不定。”说着,便叹了一口气,“如果段公、陈公在,我们还怕甚么鬼怪?便真是鬼怪,他二老也能徒手捉了去。”

何晏之倒不信甚么鬼神之说,不由嗤笑道:“这鬼是如何个闹法?”

李大哈哈一笑,拍拍何晏之的肩膀,道:“杨兄弟,若不嫌弃,不如到我家暂住一宿,明日再赶路也不迟。”

李家的老迈是个好客之人,他见何晏之固然衣冠寒伧,但气度不俗,夏季夜长,便小煮浊酒,围坐在火炉边斟酒闲话。何晏之听这李四海数次谈及后山的两位隐士,言谈之间非常畏敬,不免有些猎奇,便道:“但不知那两位高人是何方来源?”

那店家朝父女二人分开的方向望了一眼,道:“瞧见没?这父女俩定是也惊骇了,以是早早赶路去了。”他又转过甚,对何晏之说道,“看客长的模样,大抵是艺高人胆小,以是不怕这些。我们小店倒是要悠长做买卖的,还宴客长照顾照顾,早些走吧。”

何晏之非常不悦,道:“这是甚么事理?天还未暗你们就要关门?何况我的包子都没有啃完,哪有你们这么做买卖的?”

那男人一笑,道:“鄙人姓李名四海,在镇子里做些木工活,是家中的老迈,镇上的人都唤我李大。”他因为何晏之方才的一句话颇生好感,便又道,“但不知兄弟贵姓?”

那大汉肝火冲冲地同何晏之一前一后出了店门,又朝身后啐了一口。此时天气已暗,何晏之便朝那男人一抱拳,道:“兄台,不知这四周可有投宿的堆栈?”

那少女约莫十5、六岁的年纪,一双桃花大眼,肌肤若雪,生得晶莹剔透,现在正兀自笑个不断。她边上坐着一个穿戴青灰色长衫的中年文士,留着三缕长须,亦是儒雅斯文。青袍文士瞪了少女一眼,低声喝止:“莫要混闹。”少女委委曲屈地喊了一声“爹”,便止住了笑声。那文士从怀中摸出几枚铜钱放在桌上,道了声“结账”,便拉着那少女出门拜别了。

何晏之觉很多说无益,不想自讨败兴,正待起家,身后那桌坐着的一个大汉却拍案而起,道:“这位兄台说得极是,依我之见,八成是有人在装鬼。”他朝那店家冷哼了一声,“早便说过要捉鬼,偏就你们这些人喜好妖言惑众。”

那店小二苦着一张脸,陪笑道:“客长,不是我们不会做买卖,实在是入夜了这边不承平啊。您是路过的生人,天然不晓得,这一两个月来,我们镇上闹鬼闹得实在是短长。这天光未黑,店家们便十足关了门,谁还敢做买卖?客长,我劝您早早去镇上找家堆栈投宿,如果错过了时候,找不到借宿的处所,那才真正叫伤害哪。”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的街道上却传来惊骇的呼救声:“拯救啊!鬼来啦!有鬼!有鬼!拯救啊!”

李母晓得拦不住,只是拭泪道:“我儿去便去了,但要量力而行,莫要鲁莽。”

连番日夜兼程的驰驱之下,何晏之已是蕉萃支离,须发蓬乱,一身陈旧的布衣,脚上的草鞋磨出了洞,远了望去,那里另有翩翩美少年的影子,清楚就是一个落拓江湖的游勇。他现在甚为谨慎谨慎,离了那小山村后便绕道西行,一起往鹤屏山走,想绕过鹤屏再入随州,完整摆脱江南武林。只是到了随州以后又该如何,他却有些苍茫了。左思右想,不过是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天然直,走一步算一步罢了。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推杯换盏,不觉已经喝到深夜,山中的土酒性温,倒也不甚醉人,只是酒酣耳热之余,那李粗心气陡生,说到本身儿时上山砍柴,被野狼所逐,便是陈公救了他,那陈公还教过他几招拳脚工夫。他说得鼓起,见何晏之也算是江湖中人,便起家随便比划了几下。何晏之随杨琼学过数月的工夫,又被沈碧秋所囚,被逼着练了多日的心法,一眼看去,感觉这李大固然未曾按部就班地学过技艺,所使这几招倒是精彩绝伦,模糊中竟有些眼熟。

李大道:“娘,儿去捉鬼。你在家中紧闭门窗,不要出来。”

何晏之现在天然不敢流露真名实姓,心念一转,便微浅笑道:“鄙人姓杨,名舟,燕京人士,暮年一向在外流落,现在倒想要落叶归根了。”他将本身的真名去掉了中间一个字,又冠了母姓,心中却有些安闲,蓦地之间,感觉本身不再是湍流的河水中漂泊不定的小舟,仿佛是找到了归依,竟淡淡的有些高兴。

何晏之道:“那岂不是死了很多人?”

何晏之略一游移,便也不推迟,拱手道:“李兄古道心肠,杨某谢过。”

何晏之呵呵笑道:“李兄的工夫叹为观止,我不觉看呆了。”

何晏之跟着李大到了家中,只见陋屋竹园,院中有几窝鸡笼,黄犬相吠之声相闻,却也得意其乐。李大另有一个弟弟,本日去了县城,刚好不在。这兄弟两人都还未曾结婚,在家中奉养老母。此地深山老林,地险人稀,镇子里只要一两家极小的堆栈,平时偶尔有行脚的路人路子,也多有投宿民宅的。李母甚是热忱,杀鸡煮酒,用心接待。何晏之夙来活泼嘴甜,那老妇民气里欢畅,又见他衣衫陈旧,便翻出年前替小儿子新制的几套衣服鞋袜,另有过冬备着的干果干粮,一并塞给了何晏之。何晏之美意难却,他现在身上另有一贯多的铜钱,便将之前收好的那枚发簪当作了谢礼。他只感觉本身实在是命好,危难之际总能碰到雪中送炭之人,这人间萍水相逢之人待他却有这般的暖和,心中更是感激不已。

店家摇点头:“死人倒不常传闻,那鬼也就吸了几口血,便走了。但是,民气惶惑哪。”他皱了皱眉,又道,“若说道鬼害死人,倒也有一个。街上阿谁王屠夫,虎背熊腰的,前几天早晨,就光着身子死在自家床上了。”那店家用手比划了一下,“天不幸见,脖子上被咬了这么大一个狰狞的口儿,叫人看了毛骨悚然。”他说着又叹了一口气,“那王屠夫常日里横行乡里,又好色无厌,见着长得标致的女人和清秀后生都会上去调戏,只是没想到,竟死得如许惨。”

男人道:“自从镇子上开端闹鬼后,这些铺子怕影响买卖都早早关门。随州的官衙我们也去过,但官府也只是草草备案,那里当回事?直到出了王屠夫的命案,才派了一个衙差过来逛逛过场罢了。再加上这些人都说是闹鬼,官府也半信半疑,竟找了一个羽士来驱鬼,真是好笑之极。”他摇了点头,“我们这个衙前镇,本就是江南道和岭北道的交界地,江南夙来尚武,官府式微,岭北的官衙亦不敢介入江南,随州的那些衙门更是能少一事便躲一事,谁还来管百姓的死活。”他长叹了一口气,“本来我们后山住着两位高人,只是二老常常出去游历,一去便是一年半载。”他喃喃自语道,“如果段公与陈公在便好了,定能将阿谁装神弄鬼的家伙捉了。”

那店家暴露惊骇之色,嘘了一声,道:“那鬼啊,最喜好吸食人血。”他抬高了声音,“这一两个月来,总有人家里出事,那鬼怪偷入民宅,或是深更半夜找在街上闲逛的人,就着人的脖子就咬,实在骇人哪!”

何晏之只听得汗毛竖起,感觉李大的溢美之词都快掀翻了屋顶。但是见他一脸崇拜之色,何晏之也只能正襟端坐,洗耳恭听。李大将段、陈二老夸得的确天上地下绝无独一,武功高强,除暴安良,行侠仗义,又夷易随和,躬耕南亩,仿佛是活着的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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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晏之颇不觉得然,道:“莫非不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店家听了结吓白了脸,颤声道:“这位小娘子说得倒是有几分事理呢。”

他一起上风餐露宿,不到半个月,已是风尘仆仆。他现在身无分文,只有身上的衣服和腰间佩带的玉扣、头顶别着的发簪才值一些钱。但是,这身装束在深山老坳当中尤其地不相称,待路过玉山山麓时,何晏之便用脚上穿的毛靴同山间村庄里的猎户换了一套粗布衣服、一双草鞋、一摞炊饼,另有两贯铜钱。他将换下的衣物打了个包裹,围在腰上,深思着分开江南道辖地,便可去当铺里换些碎银,小半年内倒能够求个温饱了。现在,他只想着尽快逃离沈碧秋的监禁,至于前路如何,却还未曾细想。

何晏之逃出了归雁山庄,唯恐沈碧秋派人来追,便在尹秀山上躲了数日,每日只采点野味充饥,如此十来日下来,人瘦了一圈。他自忖追兵已经远,才沿着尹秀山渐渐向北而行,这一带山峦连缀,尹秀山紧挨着玉山,玉山又连着鹤屏山,群山万壑,丛峦耸翠,何晏之担忧有伏兵,便特地避开大道,只循着山间巷子绕道而行。

那店家道:“我也是美意提示。信不信由你。”正在说话间,左边靠墙的位置上却传来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只见一个穿戴藕荷色夹袄的少女转过身来,捂着嘴笑道:“莫非不是因为这个王屠夫作歹多端,以是,阴司里派出阴兵来收他的性命?”

何晏之喝了一口酒,皱着眉头又细看了半晌,脑中却如电光火石普通闪过杨琼在梅林中练剑的身影。面前这个李大的几个简朴招式,竟与琼花碎玉剑法有异曲同工之妙。何晏之霍然起家,愣愣地看着李大。李大却收招回过身,迷惑道:“杨兄弟,你如何了?”

李母甚为感激地点了点头:“老身谢过。恶鬼伤人,你们千万谨慎。”

那李大搓了搓手:“我学会的这几招的确是外相中的外相。你如果看到段公和陈公二人练剑,那才是神仙下凡画中人哪!”何晏之微微点头,却想到杨琼美好空灵的剑势,心想,杨琼练剑时却也称得上神仙画中人。

李大二话不说,拿起家边的铁杵便冲了出去,李母在门口拉住他:“儿啊,你去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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