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符王爷听了当即叫了一个下人,让他去将王府里的几位乐工请来。
雪照抱着凤尾栖,悄悄地坐在王府的大厅里。
符王爷一向在用尽各种手腕掠取于雪照的琴,没想到去岁费了一番工夫,抢来的倒是个假货。
只见雪照双肩微动,肥胖的身形却弹出了醉酒狂人那行我疏狂狂醉狂的姿势,听来不由让人拍案叫绝。
“哈哈哈!”符王爷听了大声笑起来,摆摆手说道,“大家气势分歧,赖先生和于蜜斯各有千秋,赖先生不必过于自谦了!好了好了,你们都先下去吧,我和于蜜斯伶仃聊几句。”
这首酒狂起伏跌宕,乃晋代阮籍所作,阮籍慨叹与时反面,忘世于形骸以外,托酒佯狂,发誓以乐毕生。
雪照却不回绝,欣然承诺了。
雪照见他如此体味父亲的琴,心下也有些打动,说道,“多谢赖先生,家父地府之下听到这些话,定也无憾了。”
一曲《酒狂》末端了,世人还是意犹未尽,过了好久,赖先生才站起家来讲道,“王爷,鄙人弹了这些年的琴,听了于蜜斯一曲,自愧不如,鄙人自请分开王府,再也无颜为王爷操琴!”
他看了雪照一眼,又低下头啜着茶盏里的茶,问道,“这位不是大名鼎鼎的琴待诏吗?亲身来找本王,有何事?”
赖先生又向符王爷拱手请命道,“王爷,早闻于清源之女琴技也甚是了得,曾被圣上封为琴待诏,本日一见,公然气度不凡。王爷可否赐鄙人一个耳福,请于蜜斯操琴一曲,鄙人躬身聆听,定会受教匪浅。”
一时候大厅上寂寂无声,符王爷的手指在坐椅扶手上打着节拍,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雪照,仿佛有一丝笑意伸展上他的双眼。
不过这个琴待诏放着好好的和兰郡主不做,非要跑回洛安城,现在还站在他的王府里,手无寸铁,只抱着她的琴,想要请他品鉴?莫不是疯了?
赖先生听了大吃一惊,他转头高低打量了雪照一眼,问道,“这位便是……便是于清源先生的女儿?”
斯须,脚步声响,符王爷背动手渐渐地踱了出去。
她走上前去,将琴拿下来,盘膝盘坐,琴身放于膝上,一双白净的素手起落,一首《酒狂》飘零开来。
赖先生高低点了几下头,赞道,“怪不得鄙人感觉这琴身是出自于清源先生之手,而这冰丝琴弦却比于清源先生的丝弦更胜一筹!于蜜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斫琴之术不在令尊之下,鄙人佩服!佩服啊!”
符王爷内心一片波澜,脸上倒是一副清冷的神采,说道,“那本王要恭喜于蜜斯了。只是乐律方面,本王不甚精通,不过王府里也有几位乐工,不如请他们一道抚玩一下如何?”
几位乐工皆赞叹不已,一名精于瑶琴的乐工伸手拨弄了一下琴弦,只见琴弦悄悄一振,琴体便收回带着共鸣的声响,如泰初之音。
符王爷听了眉心微动,于清源斫的琴天下闻名,目前传播在外的也只要一两张,都被人当作宝贝,见都可贵一见。
雪照微微一笑,站起家来讲道,“小女子雪照,自幼跟从家父学习斫琴之术。家父归天时,留下一张未完成的凤尾栖给雪照,叮咛雪照尽毕生之力,完成此琴。雪照历尽艰苦终究完成了家父的遗言,现在琴已制成,早闻王爷能识得天下珍品,故而带来请王爷品鉴。”
几位乐工上前来一看,当即直了眼睛。
更有传闻说,他后半生努力于斫一张绝代瑶琴,此琴精工细作,独具匠心,琴形精彩,且能保五百年稳定音,乃是希世珍品,可称天下琴王。
雪照向他施了一礼,说道,“小女子于雪照,家父于清源。”
中间的几位乐工也听得呆怔了,唯有那位歌女工韵珠儿的眼睛时不时地瞅着符王爷的神采,手心在身侧攥着衣衫的一角,脸上有一丝严峻的神采。
雪照点头说道,“大师一起参议揣摩,天然最好了。”
自古以来琴曲皆以清和恬雅为气势,着意表示文人雅士的表情情怀,普通不表示世俗糊口中的不雅姿势,琴乐史上独此一首表示醉酒不羁的神态的乐曲,便是此一首《酒狂》。
他更不晓得的是,本来于清源死的时候,琴并未完成,而他的女儿担当了他的遗言,现在终究完成了此琴。
那位姓赖的乐工听了,伸手捋了一把髯毛,又上前仔细心细地研讨了一遍琴体,方谨慎地说道,“回王爷,依鄙人鄙见,非于清源先生那样的名家斫不出此等珍品良琴,但是于清源先生仙逝已经数年,这琴却像是新制成的。恕鄙人眼拙,实在难以辩白!”
符王爷穿戴灰色的长衫,上面有金色的暗纹,他的面庞肥胖,一双眼睛确是极有神的模样。
符王爷转向雪照,问道,“不知于蜜斯肯否?”
看到雪照坐在那边,他微微一愣,持续向前走去,坐在正中心的椅子上。
这几位乐工是三男一女,此中那位歌女工春秋较轻,却长得如花似玉,娇媚妖娆。
这张琴纹理详确精彩,外型端方,刚上的新漆闪着幽幽的光芒,琴弦在黑暗中仍旧晶莹剔透,仿佛能透过根根琴弦看到琴身的斑纹。
符王爷听了终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指着雪照说道,“赖先生不是眼拙,而是慧眼如炬啊!于清源是不在了,然这张琴是他做了一半,又由他的女儿完成了另一半,才成了此琴。”
这乐工眼中暴露欣羡的光芒,赞道,“金声玉振,果然是绝世好琴!”
过了不一会,几位乐工接踵前来,雪照已经把包裹的锦缎翻开,将凤尾栖端端方正地放在大厅里的桌上。
琴体上的十三徽乃用上等和田玉制成,温润无华。
符王爷暴露一丝不易发觉的笑容,又问道,“依靠乐工之见,此琴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