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容颜不够演技凑
橙子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朝林西笑骂了几句，方才到正房里等蜜斯返来。
青儿三人一看事情要闹到夫人跟前，吓得神采都白了。
“再者说，我们院里的事，闹到夫人跟前，旁人只会说三蜜斯不会管人，顺带着连刘妈妈在夫人跟前都没了脸面，何必来哉？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她盯着有些微红的手，这才后知后觉的感到有些疼。
红衣瓜子脸，丹凤眼，长得很有姿色，闻言气骂道：“你是个甚么阿物，凭你也配使我们动了气？”
她狠狠的瞪了小月一眼，小月眼疾手快，到外头打了盆冷水来，不由分辩把林西的手按在了面盆的冷水里。
林西定定的看着腊梅的身影，心道：到底是蜜斯跟前得用的大丫环，这稀泥和的，程度那叫一个高啊。不过是三言两语，便化解了两方的肝火，很有做妇联主任的潜质。
哪知不消半晌，那绿儿低着头又返来了，背面还跟了个腊梅。
“你们几个也别仗着蜜斯常日对你们的宠，更加的眼里无了人。都顶着一张脸面在这府里讨糊口，谁也不比谁崇高到那里去。”
林西心下暖和，更加紧了紧手，人直接挂在了橙子身上，笑道：“姐姐短长，今后谁再敢欺负我，我就直接甩她一句‘大胆，我是橙子姐姐罩的人。尔等小人，速速滚蛋。’”
橙子撂起袖口，一把扯住小红，青儿的衣裳，边往外走边骂道：“今儿个干脆到夫人跟前撕掳开来，香的臭的也让夫人瞧一瞧，等夫人把那起子心机不正的撵了出去，这院子里恰好落得洁净。”
青儿闻言，鄙夷道：“她天然是皮厚，要不然如何会在蜜斯跟前得了脸。像我们这类脸儿薄的，那里敢朝蜜斯跟前钻。”
林西息事宁人，忙倒了几杯热茶，唤道：“姐姐们消消气，消消气，我们都是蜜斯跟前服侍的人，这般撕破了脸喧华实在欠都雅，让蜜斯晓得了也得不着好。”
橙子见来人是她，想都不想便道：“你来得恰好，她们几个气不忿蜜斯汲引林西，彼苍白日的，就到房里来寻事，指桑骂槐，夹枪带棒不说，还编排起世人来了。原是她们心机大了，翅膀硬了，便想着飞上枝头了，恰好本日我们回了夫人，成全了她们的心机。”
说罢，脚底抹油，转眼便掀了帘出了屋，只把那青儿，小红气了个倒仰。
腊梅搂住橙子，笑道：“得了，你觉得都跟你似的，有个在夫人跟前得脸的娘。本不是甚么大事，不过是拌了几句嘴罢了，偏你个大嗓门，恨不得弄得天下尽知。这么大的人了，只会蛮着来，也不动动脑筋。”
林西心道你来尝尝就晓得疼不疼了，脸上却笑道：“不疼，不疼，橙子姐姐我皮厚。”
“你又是个甚么阿物，也敢在我这房里猖獗？”橙子胸脯一鼓，发作开来。
橙子一愣，统统的言语都堵在嗓子眼。
橙子朝屋外啐了口口水，嘲笑道：“瞧见没有？一个个瞪鼻子上脸的，你也不拿出些大丫环的威风来！”
林西见人都走光了，才一屁股坐在床上，擦了一把虚汗。
靠！这日子也忒难了些。
林西很清楚，本日橙子这一通发作，不过是因为昨日大少爷游园时，她被这三人支去了别处，少了一次近间隔瞻仰大少爷英容笑容的机遇。
林西感慨了半晌，回过神来见外人都走光了，想着橙子的挺身而出，打动的一把搂住她的腰，正欲拍几句马屁，不料头上重重的挨了一下。
那绿儿忙陪笑道：“蜜斯走前交代我熨的衣裳我还没熨好，我得去瞧瞧。”
“死蹄子，没瞥见手还红着呢，从速放出来，起了泡可不是好玩的。”橙子没好气的骂道。
腊梅的话中有话，林西听得清楚，忙上前笑道：“各位姐姐，原是我的不是，得了几件蜜斯赏的衣裳便对劲的忘了形，今儿都是我的错，各位姐姐消消气，我给姐姐们陪不是。”
腊梅深深的看了林西一眼，笑道：“既然是你的错，你也拿出些诚意来，传闻本日早上夫人存候时赏了你的，就罚你请院里的人吃点心。好了，都散了吧！”
橙子手一抬，目光如箭般的落在青儿身上，闻声得“哎哟”一声，橙子转头再看，只见那茶水洒落要林西的手上，本来翠绿似的手红肿一片。
她垂着头喃喃自语道：“橙子啊橙子，就冲本日你为我激辩群芳的这份义气，也不枉我这潜了四年深水的人，为你浮出了水面。罢了，只要你一颗芳心始终不出墙，我就睁只眼闭只眼答应你思思春，发发情，意**。我包管不向老妖婆打小陈述。”
但林西是个刻薄人，她感觉不管是黑猫还是白猫，能帮她出头的，都是好猫。
林西不慌不忙笑道：“哎，丫环的身子，偏长了双蜜斯的手，小月，你可别再提这一岔了，没得让我恨死。”
腊梅冷冷的看了屋里世人一眼，走到橙子跟前，挽着她的手，笑道：“你是院里的白叟了，何必与她们普通见地。夫人现在身子不好，吃着药，那里能为这些个小事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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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笨得能够，连端个茶水都做不好，还疼不疼？”
小月拉了拉林西的袖子，林西上前两步，把她挡在身后，笑道：“我林西若做了甚么对不住三位姐姐的事，姐姐们尽管骂尽管打，别气坏了身子。”
“林西，你的这双手倒是长得都雅，又白又嫩的，一点都不像粗使丫环的手！”小月头一回细心打量林西的手，言语中微有恋慕之意。
青儿、小红奋力摆脱了衣裳，又羞又臊，脸涨得通红，跺了顿脚，一前一后摔了帘子便走。
腊梅话峰一转，对着青儿三个冷着脸道：“林西是夫人看中的人，今次就算了，今后若再有闲话，尽管到夫人跟前分辩去。我也不拦着。只是有句话，我们说在前头，夫人眼里最是揉不进沙子的人。”
橙子又气又急，正要骂人，却见林西黑亮的眼中饱含泪水，衬那得微黄的面庞有几分动听之色。
橙子在这平芜院虽是个二等的，背后站着的倒是刘妈妈，故对着腊梅，紫薇等大丫环也敢大喊小叫。
林西似想到了甚么，俄然嘴角抽搐，忿忿道：“他娘的，现在这世道，连做个丫环都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入得厨房，出得书堂；见人说人话，见鬼说大话；容颜不敷，演技来凑……”
小月无甚在乎的笑道：“我再去换盆冷的水来。”
说罢，端了茶盏送到橙子跟前，暴露八颗牙齿的笑容道：“橙子姐姐，吃口茶润润嗓，话说多了，口渴！”
手指轻点橙子的额头，腊梅扭着腰身去了外头。
橙子正欲再说，腊梅手里暗使了一把劲，笑道：“蜜斯待你如何，你内心是晓得的。蜜斯在这府里不易，也就夫人明里暗里的照顾着，万不成逞一时之气，坏了蜜斯这些年对夫人的孝心。”
绿儿朝腊梅陪笑了两句，跟着去了外头。
橙子轻笑两声，冷不丁道：“别打量旁人都是傻子，那日你们三个往园子里跑得欢实，把我支去了夏姨娘处，又把差事推到了她身上，这会她得了蜜斯的青睐，你们又气不过，明白日的就到这屋里寻事。好啊，姑奶奶恰好闲着没事干，我们往夫人跟前分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