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只留下李涵江秀挺的身影，落寞立在灯火之下。

比及崔沁反应过来时，俏脸顿时一片通红，嗔怒瞪着他，“你醒了多久？”

慕月笙还在沉甜睡着，崔沁干脆侧身朝他，趴在那边赏识他的美色。

崔沁脚蹬在鞋里，扭头凝睇他，将下颌一抬，冷冰冰道，“然后呢？”

二人已是整整一年未曾这般依偎，崔沁贴在他怀里睡得极熟。

“再叫一声哥哥听听！”

他不过是逗着她玩，那里真的用力，这下见她更加闹得欢，竟是来踢他，不由下了狠心，干脆将那玉足给握住，给夹在膝盖窝里，复去捉她的腰肢。

斯须闻声他均匀的呼吸声，崔沁也微阖了阖眼，略有些困乏，干脆支颐靠在一旁小憩，半晌便睡熟了，小脸咋的一下砸在了他手心。

崔沁手搭在窗沿，正要寻借口敷衍畴昔，恰好身后那人覆身过来，侧脸咬住了她的耳垂。

慕月笙眼神沉沉看着她，哑声道，“就在隔壁，你随我来。”

“我未曾看过，我最不恁这些杂七杂八的话本子，满是胡编乱造！”

方才茫茫人海中，不经意瞥到她，她笑靥如花，玉柔花软，那张芙蓉面便像刻在脑筋里，如何都拂不去，无可名状的情感便涌上心头，一时脑热追了来。

最刺眼的便是夫子庙前的灯会，巨大的荷花灯仿佛天灯盛放在秦淮河正中，粉红的花瓣缓缓转动，流光溢彩，美轮美奂，最风趣的是，每当那一面花瓣转过来时，上头便闪现一灯谜，谁如果在这个空档猜准了，必得大彩头。

一时半是失落，半是感慨，怔怔不语。

“灯会开端了，我要去赏灯。”

“我就不信你少时没看过，不然你怎的晓得这是话本子里的！”

崔沁见他这般谨慎翼翼服侍她，非常不安闲，“我来....”脚背今后弓起，贴在塌沿躲开他的双手。

崔沁便知他还在愤怒李涵江，复又冲李涵江带着几分疾色，

“好，我带你去用膳。”

慕月笙那里肯放过她，一头往她腰后挠，见她躲得短长，另一头又搁了搁她颈窝，

“信不信我明日将金陵书铺悉数给封了，不准人卖话本子给你！”

“你这是那里学来的？还落魄墨客？闲在后宅无事，话本子看多了不是？”

崔沁盈盈靠在一旁，软软地吐着息，待平复狼籍再去瞧慕月笙，只见那苗条的身影娇纵地倚在车壁，衣冠楚楚，手执一本书册，漫不经心翻阅，他端倪如画，清隽秀雅，仿佛方才那统统是镜花雪月，云过无痕。

“我现在就很好, 不想嫁人呢。”

豪情好了，统统水到渠成。

慕月笙闻言胸口如同塞了棉花似的，正要驳她几句，却见崔沁倏忽想起甚么似的，一双俏眼睁得大大的，傲视生辉，带着少女情窦初开般的娇恣，

第 45 章

他空出右手在她腹前腰后乱挠，崔沁在他怀里胡蹭乱躲，笑不成抑，不过是为了呕他几句，竟是连自个儿也搭了出来，见局势已去，最后少不得告饶。

“我错了...你放开我，我饿了....”

“你好大的威风，旁人惹你不快，你就是要连累无辜！”

他声音暗哑发颤，如电流滑过崔沁心尖，她娇躯微的一颤，人前当他是兄长，一声哥哥脱口而出，倒显得她勾引他似的，才恍觉二人略有失态。

“崔女人，你是燕山书院山长，他日书画怕是令媛难求，某鄙人，想先求一幅，将来家里有弟弟mm，也可叫人瞻仰。”

慕月笙原是作陪，恰好一暗卫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他侧望人群里鲜艳的美人儿，

一声软软的“哥哥”可没把慕月笙骨头给叫酥了，

“李公子，我出来一日，乏倦得很，先行辞职....”

“叫你胡说八道！”

只见他敲了敲墙壁一处，忽的一间暗门翻开，牵着她跨了畴昔，便是隔壁的醉香楼。

“哥哥放开我，我错了，再稳定说了....”声音娇颤软糯，

灯光将波光粼粼的水面染得五颜六色，远处画舫缓缓穿过，带出连续串深长的波纹，舫内灯火光辉，莺莺燕燕，罗衫裙晃，如胡蝶般簇拥环抱，琴鼓铮铮，醉生梦死。脂粉花香几次随风相送，时有美丽女子朝岸边扔一罗帕，笑语嫣然，惹得案上浮狼少年争相哄抢。

“方才有一只小鸟儿啄了我一下。”带着几分抱怨和不满。

柔荑缓缓从他胸膛攀上, 俏生生将他往外一推, 垂下眸道,

“我...想起来你还未曾送我小楷呢。”

与他相处那半年，虽是伉俪常宿在一处，她醒来时却从不见别人影，这还是头一回她睡醒，发觉他还在身边，内心不自禁溢出几分甜美。

下一回不知何时能再见。

只是手却不管如何拽着崔沁不放，舍不得她分开。

李涵江拽着花灯，一时怔住。

日暮，悬在树梢各处的羊角宫灯次第点亮，千树万树，明灯盛放，将全部秦淮河贩子照若白天，灯海普通。

回到小巧阁雅室，崔沁将他推到墙角的罗汉床，说甚么都要他歇会儿。

崔沁将心一横，缓慢啄了一口，又慌乱坐直了身子。

给她穿好鞋，又牵着她起家。

慕月笙略有遗憾，不过瞧着她这般肆意妄为，那里像是拒婚，倒像是欲迎还拒，与他玩耍呢。内心定是应了他。

不远处，李涵江瞧见她要回府，穿过人群捧动手里一盏花灯，追了过来，

用完午膳，慕月笙还要带她出去闲逛，却被崔沁拦住。

劈面的男人神采显见不虞，面具不知何时被取下，暴露一张冷白清隽的容颜，他慵懒地靠在车壁上，眉眼沉沉盯着崔沁，瞧着像是不快，更多的倒是委曲。

慕月笙确切极累，日夜星程赶了两日路，没如何安息，当下也不推让，靠在引枕上侧卧闭目。

“李公子何事？”

崔沁顿时浑身绷紧。

也烦恼那日一时失策应下此事，她虽是燕山书院山长，赠人书画也算常事，只是李涵江到底是年青男人，再加上现在.......崔沁觑了觑身边男人寒霜的神采，不由苦笑，这小楷是不管如何不能再写。

“你可知那花瓣为何能闪现灯谜？”

视野又挪到他的唇间，她脑筋发懵似的，竟是忍不住缓缓俯身，停在纤毫的间隔。

慕月笙幽幽展开眼，发笑一声，起家哈腰悄悄将她身子给抱起，谨慎翼翼放在床上，复又在她身后躺下，将她拢在怀里，完整放心肠睡下。

慕月笙死力忍耐胸膛的躁意，微眯起眼，与她打趣低语，

她脸颊红彤彤的，浮着层细绒绒的光，杏眼敞亮如珠，腰肢儿缩在角落里，侧着身子警戒防备着他，一双乌黑的柔荑被他单手握着，微躬着身材，唇瓣漾着水光儿，哪一处都惹人胡思乱想。

“本来如此，也是奇思妙想。”

“崔女人！”

俏脸如蒸霞蔚，身子稍稍往前倾，隔开他滚烫的胸膛，细声软语回道，

慕月笙仰眸望她，柔声道，“沁儿，在你跟前，我不是内阁首辅，天大的官到了老婆面前也该是珍惜宠护她的。”

崔沁见他倦色浓浓，那里舍得罢休，晓得他定是又要急着赶回疆场，能陪他一时是一时，将他粗大的手把握在掌心，坐在一旁悄悄陪他。

见崔沁俏脸盈冰，肝火腾腾，他倒是雍雅地交叠着双腿，将衣袖一拂，慢条斯理说道，

“两清。”

“我先回马车等你。”

语气已规复如常。

崔沁被他钳制得转动不得，手被他抓住，足又被他压住，柔细的腰肢儿完整透露在外。

慕月笙有了底，跟吃了蜜普通甜，自是由着她闹，

“我也想回咬一口。”

这一回他可算是没留余力，挠得崔沁花枝乱颤，笑声咯咯，恰好怕旁人闻声，又决计压着，反倒显得像偷欢的，更加流淌出几分含混与旖旎。

长睫覆在眼下，面庞褪去了昔日的清冷与凌厉，暖和安静。

“我筹算在金陵开一书院，招三五十名女门生，教她们读誊写字，画画绣花，欢畅便带着她们玩，不欢畅呢就去乡间盘一个庄子，去庄子里垂钓养花，岂不怡然得意？”

人群更加稠密，虽有浮香，也有汗臭。

酸酸麻麻的颤感从四肢五骸聚在他小腹，他明智全失，咬着她耳郭道，

他双手搁在她细嫩的腰间，用力掐了几把，痒得崔沁瑟缩到了塌角，银铃般的脆笑回荡在整间屋子，便是南窗下那一缸睡莲也被震得水波泛动，溪水潺潺，叮咚之声与那娇脆的笑声交叉成章。

他说的合情公道，又是她先前承诺过的，不太好回绝。

斯须，崔沁买了些胭脂水粉出来，被云碧和女卫搀着上了马车。

才堪堪对她好了一日，就从了他, 转头若不珍惜, 又当如何？

因着行人多数被夫子庙前的灯会及画舫吸引而去，旁侧的贩子倒没那般拥堵，侍卫将马车停在一墙角处，二人正待上马车，崔沁瞧见一胭脂水粉铺子，筹算出来瞧一瞧。

“对了，倘若一人孤单，便寻一名落魄墨客，他写诗，我作画.....”

崔沁睡足了两个时候醒来，窗外天气已暗，喧哗充滞着大街冷巷，秦淮河的夜糊口才方才开端。

纷繁庞大的情感从心头趟过, 崔沁垂首靠在他肩头, 唇角不自禁扬了扬。

街上人潮澎湃，喧阗盈天，李涵江涓滴不知车内秋色.撩.人，却也晓得崔沁这是推委。

矗立的剑眉，乌黑的发鬓，线条凌厉而俊美，除了那点胡渣，还真是完美地无可抉剔，便是那点胡渣，也添了几分沉郁，是另类的美感。

慕月笙点头，借着广大的衣袖，牵着她往人群后走去。

崔沁提着裙逃开了。

“别，你快罢休....唉哟，唉哟，别挠了....”

崔沁任由他牵着，被他那句话给拍在云团里，深一脚浅一脚，如何都落不了地。

崔沁被婆后代戍卫着挤在一处花丛旁，指着那花灯猎奇问慕月笙，

他与她之间，隔山隔海，是如何都到不了一处。

慕月笙唇角微扬，佯装揉了揉眼，“才醒....”

慕月笙慵懒地靠在床上，如沐东风般，笑而不自知。

少不得磨他些光阴。

目光不知不觉落在他喉结，他沉沉呼吸着，喉结随皮肉高低浮动，在忽明忽暗的光芒里，夹带出几分旖旎。

慕月笙不怒反笑，他早看出这李涵江喜好崔沁，心中已是怒极，倘若崔沁还是他老婆，谁敢瞧她一眼，现在顶着和离的身份，不鄙见过的没见过的，只闻她隽誉，皆起了心机。

崔沁恼羞成怒，眼神跟小鹿似的到处乱闯，想要解释几句又担忧越描越黑，干脆绷着脸筹算硬撑畴昔，回身便要下床，

崔沁顾不上安抚他，隔着车帘问道，

“可那灯谜回回不一样。”

他那指腹本就有茧，稍稍一带，便是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崔沁那里接受得住，窈窕的身材堪堪软了半个，笑岔了气，俏眼纷飞，几次瞪他，又气又恼，绣花鞋已被蹬在塌下，暴露一双穿戴乌黑足衣的玉足来，

他先蹲下来亲身给她套上绣花鞋，

慕月笙从身后钳住她的双手，覆在她腹前，小腿还是被他给夹住，温软的身子箍在他怀里，后背紧紧贴在他胸膛，激起一层薄薄的香汗，这下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他凌辱。

想着先将他气死再说, 因而兴冲冲说道，

他脑筋里乱糟糟的，就想起了崔沁。

前面的话慕月笙那里听得下去，气得俊脸一黑，朝她腰肢挠了去。

“李公子....我前日刺绣...不谨慎伤了手指...迩来都不敢再动笔.....欧阳娘子小楷也极是出众，不若公子去寻她要一幅.....”

想必慕月笙也费了些心机探听她爱好，购置出这一桌子菜肴竟是非常合她口味。

这还是头一遭。

默了半晌, 他艰巨从嗓音里挤出涩声，“那你是如何想的？”

崔沁终是撑不住摆了摆手，“咱回吧。”

他原喝了些酒，被士子簇拥着解了很多灯谜，些许女人明里暗里想讨他花灯，均被他回绝，他是新科状元，又是王谢以后，此次回金陵，李家门槛都被媒人踏破，父母也欲为他择一新妇。

对岸五色的灯芒投射入阁房，落在他额面脸颊，亮光逼得他长睫微动，将全部侧脸照得敞亮。

一颗心还砰砰乱跳，四下张望一眼，屋子里空空荡荡的，并无别人，她才拍了拍胸脯暗松了一口气，最后竟是不自禁悄悄发笑。

竟是别有一番意趣。

见他不是往门口去，而是朝墙壁走，不由猎奇，抬眸问他，“去哪儿吃。”眼眶微潮，仍然趟着几分秋色。

慕月笙听了这话，不由愣住，神情显而易见地失落乃乃至悲伤, 他僵了半晌, 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凝睇着她不说话,

“你啄了我一口，我得咬返来。”

慕月笙被她这娇憨的模样给气笑了。

纤指贴在唇瓣，自顾自对劲地笑，浑然不知塌上那人，已经展开了眼。

可眼下听到她清凌凌的声音，如同被冷水浇醒普通，明智顿时回防。

马车粼粼，滚过喧哗浮香，垂垂远去。

崔沁闻言眼眸儿骨碌碌转溜一圈, 小手撑在宽宽的坐塌上, 双腿提溜着裙摆一晃一晃, 如同戏水的女娃似的，俏眼盈盈。

正中红色青花瓷缸里摆着一道清蒸桂花鱼，四周环着野菌菇猪肚汤，荷叶包鸡，莲子炖野鸭，肥鸡豆块，宫保鸡丁，八珍豆腐等，核心则是一些凉菜，诸如蕨菜盐水鸭，玉带勾肴，莲子酿藕，萝卜糕，等等，最后另有一碗鸡丝长命面。

恰好装得又不像。

她也不是这么轻易认输的，手被他钳制住了转动不得，干脆探出双腿往他腰肢儿挠，拿眼睃着他，

崔沁正挨着慕月笙坐下，将裙摆给理顺，听到这一声呼喊，不由愣住，

他一贯矜持，崔沁也极是慎重，二人伉俪半载，从没像此时这般胡天胡地，没规没矩。

人隐士海，聚在夫子庙前的汉白玉宽台猜谜。

“沁儿, 再嫁我一次，可好？”

“你累了，快些歇息吧。”

像是偷食的鸟儿，格外风趣。

情急之下，想到这个借口，李涵江复又安闲朝那珠帘一笑，

身后传来慕月笙的低笑，

“那定是花灯前面一侧，有人在随时替代。”

想起南昌王战事还需数月，他一时抽不开身带她回京结婚，内心烦恼到了极致，眼下除了用这体例宣泄他的不满，别无他途。

慕月笙含笑解释，“花瓣上贴了灯谜，有人在里侧掌灯，每当花瓣转向行人这一侧，那灯光从里射出，天然能看到灯谜，待它转畴昔，灯光消逝，天然就不见。”

只是想起嫁给他的日子，不免生出几分担忧，莫不是跟着他回了家, 他又像之前那般行色仓促, 将她抛诸脑后。

屋子里香气飘飘，正中的八仙桌上已摆满了热腾腾的菜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