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节 入庄
剩下的一干子赵家庄人,个个都红了眼,这些个男人们被分开关到了别处,出来才晓得娃儿、老婆已被人吃了,有人狂吼一声奔那院子里摆放的那口大锅而去,内里断手断腿捞出来,早已不知阿谁是哪个了!
林玉润忙放了手里的碗筷出来,保官见了她伸手过来要抱,朱砂畴昔把候在外头的奶娘、丫头叫出去,奉侍了保官起床,母子两人又过来用饭,林玉润内心挂着赵旭吃不了两口便放了筷子,问道,
“大爷那边可有信来?”
周憨扯了扯自家哥哥的袖子,
“大……大……大爷!小……小……的对不……对不起赵家……对不起……诸位乡里!”
有人上去拍门,内里半晌才翻开一道缝儿,缓缓探出一个头来,
“大爷,这庄子当初也是因有了您才保了下来,现在又救了我等性命,我们志愿跟着您走!”
“大爷,大奶奶已到庄园住下,因是不知你这边景象如何,陶大管事特派小的过来问一问!”
林玉润隔着帘子看了他们一眼,心下有些好笑,也不知这二人晓得自家与吊他们的人是一伙的要作何想?
“大爷现在这世道那处另有安生日子过,小的……小的已是家破人亡,跟着你另有奔头,如果去了别处也不知是甚么风景!我们愿随大爷,做牛做马也甘心!”
艾叶与朱砂在里头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两人听了里头有动静,顿时一张黄脸儿涨了些红晕出来,忙闪到一旁待林玉润的车过后,便乖乖跟到车队背面,被断后的武师骑着马簇拥着一起前行。
这一夜赵家庄子都在哭嚎声中度过,外头那些饥饿的流民虽惊骇着里头的杀神,却迟迟不肯拜别,离了这处他们又到处去寻吃食!
周彪听了一巴掌打在他头上,
“你们且归去报与大管事,我把这边事儿了便走,摆布不过半日!”
“啊……我的娃儿……我的娃儿啊!你才三岁啊!”
“大奶奶放心,小的已经派了人去,这里离那赵家庄子也不远,到了中午应是有信儿返来!”
“我们愿随大爷走!”
说罢负手畴昔却不戳破二人谎话,只笑眯眯的道,
“那藏粮的处所,你可晓得?”
“回大爷,小的晓得!”
“快快快出去!这禹州一带不承平,头两日收到信倒是吓了我一跳!我头前还去道口张望倒是没见着,才返来!”
外头有粗使的婆子去传,陶大管事过来道,
半日的风景,天气已浅黑了,车队已至一处庄园,这处倒是赵家的庄子,往年里赵老爷收账也要到此住上几日,庄子里派了十来小我守着。
两人现在饿的头大身小,两个大头凑到一处疑神疑鬼的样儿实在好笑!
“小的崔仁贵,给大奶奶存候!”
那周彪、周憨听了立时喜出望外,过来跑到马车前跪到地上连连叩首道,
“甚么妖精,清楚是个仙姑,妖精专吸人灵魂,仙姑才会救苦救难,这里头必然是位仙姑!”
“嗯!奉侍我起吧!”
说罢叫了赵武出来,
“我们大奶奶心慈,见你们不幸,允你们留几日,还不快去叩首!”
“你们是?”
“我那刚过门一年的媳妇……肚子里还怀着呢!”
“是!”
“是……是……是位仙姑!”
“你们起来吧!”
……
一众老爷们儿立时蹲在地上失声痛哭,捶胸顿足,庄子里顿时哭声震天……
林玉润在里头出声道,
前头的出来了,那四匹西域马儿拉的平顶车缓缓驶进,那崔四认得那车,立时过来跪下,
却说那赵旭这头,杀得那些个流民屁滚尿流,一窝蜂似的跑出赵家庄子,不过一柱香工夫竟跑了个一干二净,也有那不想走的,早被一刀儿处理,背面那些个被关着的庄户被放了出来,见了赵旭过来放声大哭,跪在那地只喊,
“现在这庄子也破了,农田俱毁,也不知多久才气养返来,我这里有两条路儿与你们走,一来跟了我去那豫州,二来我派人送你们到沧州,见了我父亲,另派你们去各处庄园,诸位自家想一想,再做定夺吧!”
赵旭堆在庄门前的那些尸身,在他们眼中却都是能够下肚的食品,如果不是先前脑筋里还记取先前赵旭杀光人时的凶恶样儿,腿肚子颤抖跑不动路,只怕他们都要不管不顾的冲畴昔啃人肉了!
“谢大爷拯救之恩!”
世人沉默一会儿,有人鄙人头道,
赵武现在头上扎了白孝,一双眼红肿不堪,哑声答道,
世人都应要跟赵旭走,赵旭点头道,
赵旭点了点头,
“回大奶奶,艾叶去了厨房!”
身边保官却还在睡,林玉润轻手重脚起来,穿了衣裳洗漱一番,艾叶正端了熬好的清粥过来,她坐畴昔正要吃,却听到保官在里头哭起来,
世人听了召都到了这堂前,赵旭在上首坐了冲赵家庄人道,
赵旭长叹了一口气,
魏九儿打了一个眼神给身边那人,两人站起家看了看,相中了五十步远的那一个,走畴昔正要扑到身上一个掐头一个按嘴,俄然……
“好!便是如此,走便是要走,却不能这般便宜了外头那些饿鬼!”
“艾叶!”
赵武的眼神从身前几人挪开,飘向那些倒卧在地头上的人身上,几人久在他身边那边还不明白意义,悄悄摸了摸身上,头一晚那一通混战,竟把称手的家伙事儿都弄丢了!
赵旭此举天然是为了镇慑外头那些还在四周游走的流民,藏在暗处的人马得了信,也骑了马奔到庄子里。
“本来是大爷的车驾到了,怎得倒是这个时候!”
“爷爷这仇必是要报的!”
赵旭道,
“去请陶大管事!”
一句话说完便咽了气,赵武抱着他爹失了一条大腿的尸身哭得死去活来,他那亲娘、媳妇早已进了大锅,一家子只剩下他一人了!
赵旭看着送信的人走了,便登上那墙头细心看,却见远处荒凉的农田、山地之上,左一群,右一伙的流民还堆积在那边,远远儿了望着这边,他想了想下来道,
“起来吧!”
艾叶答复没有,
“这真是天不容人哪!”
“崔老四,是我!”
有赵家武师上去露脸,
“母亲!母亲!”
“你们自来没有在江湖上行走,这些个提刀子杀人的阵仗见得少,今后再历练几次便不会手软了!”
在车里头轻声道,
“遵大奶奶叮咛!”
说罢还双手合什冲马车拜了拜,周憨向来听他哥哥,哥哥说是甚么必然是甚么!
一人开腔世人都随声应道,
一队儿马车缓缓驶进了庄子里,因是早得了信,庄子里早已打扫洁净,林玉润被丫头们服伺着洗了澡,带着保官吃了饭,便上床去,保官这孩子到了陌生的地儿,有些怕便谁也不要就缠着她,林玉润没法只得在自家床上哄着他睡了。
魏九儿还活着,身上的血已干枯了,他自家半分血没流,倒是他拉了人在前面挡刀溅到身上的,赵武恶恨恨的瞪着远处那灰扑扑的高墙,
说着便带了人将那些流民的尸身尽数拖到了庄门前,一个个码上去,竟也有一人多高一座尸山,又专点了火把插在中间好给外头人瞥见,
“哥哥,这里头莫非是个女妖精,我如何一听她说话就犯含混?”
第二日天大亮,赵旭刚要派人送信归去,那头已有三人骑着马到了庄前,进到里头来报导,
赵旭点了点头,
却说这流民当中那陈放现在还在,肩上受了赵旭一刀,因前头那一下格挡,劈到了锁骨上力量弱了些,骨头没有断掉,血流了半个身子,倒是一时没有死,现在正躺在那一丛儿乱草堆里喘着粗气,几个靠近的部下围在中间,用衣裳撕了给他包了伤口。
那庄头赵大被儿子背到赵旭面前,早已是气若游丝,命悬一线!
说罢,又去问赵家庄子的人,这厢一数人倒是少了很多,特别是那小孩儿与妇人,这些人肉嫩,不问也可知去了那边!
陶大管事点了点头,
“你们且不消谢我!还是点一点人吧!”
说罢忙大开了中门出来迎,
有人喊,
那兄弟两人只听到耳边软软一声,真如那天籁仙声普通,迷迷蹬蹬起了身,偷偷儿冲那窗子里看了一眼,却只见一道曼妙非常的身影在那帘子背面时隐时现。
只是现现在倒是要想体例活下去才是!
“也好!我去豫州也缺人手,只是这一去背井离乡,那边也不承平,只怕安生日子过不了!”
林玉润叫道,出去的倒是朱砂,
“召了人到堂前来!”
有人哭,
这一夜初时她还半靠在床上等赵旭,到了后半夜实在撑不住了,迷含混糊睡了畴昔,一时醒来天已大亮,
“当家的,现在要如何办才好?”
那人看清了面前人又惊又喜,
“大奶奶慈悲,长命百岁,儿孙合座!”
“将这些尸身摆在这处,三今后再行燃烧!”
世人再一盘点人数,倒是一个很多,却有几个璧县出来的人伤了,一问倒是因一时心软反被流民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