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番外（5）

他……不想碰。

哑忍两月，欲擒故纵，攸桐这番苦心，不止是为经验苏若兰，更加摸索傅煜的态度。

苏若兰胆战心惊，只觉万钧重石压在胸口，几近要堵塞。她自知藏不住，忙低头垂首，伏身要求道：“将军……”两只手伸向空中，仓促慌乱中不慎触到那身黑底滚了深紫云纹边的衣角。

这两月之间，傅家世人的态度已然摆得明白，没筹算真拿她当傅煜的老婆。

从苏若兰最后的不恭不敬，到背后诽谤攸桐，再到各处挑衅是非、歪曲传谣，平日不听分拨、乔张做致，桩桩件件，不添油加醋，也不坦白藏私，皆缓声道来。

成为魏攸桐之前，她虽算不上尝遍天下美食，舌尖尝过的甘旨却数不堪数。且她记性很好，记取多数菜色的做法，转头找个得力的厨娘调.教出来，足以撑起个奇特的食店。

周姑本就行事端方，不偏不倚，先前碍着寿安堂没言语，现在便照实道来。

既是两家各取所需，待事成以后，她也无需困在傅家，可乘机求一封和离书。

攸桐解了心头大患，闲暇无事时，也考虑起后路来。

那日苏若兰的事闹出去，傅老夫人很有几分不满，厥后傅德清去问安时，便随口提了一句。傅德清没将这内宅琐事放在心上，现在听傅煜说罢，才算明白因果，道：“如此看来，魏氏行事倒还不算鲁莽。不过分听任，也不穷追猛打，算是有点分寸。周姑说她脾气很好，我瞧着也不错，不像都城里探到的那么不堪。”

木香笑着回嘴，“你才长得像豆芽儿呢！就爱平淡爽利，管得着么。”

院中鸦雀无声，苏若兰跪在地上，虽双膝冰冷，身上额头，却不知何时排泄了精密的汗。

当然不是了。

更何况，她另有火锅这杀手锏。

说罢，目光落向攸桐，带几分难堪狼狈的歉意，沉声道：“进屋吧。”

两书阁里，本日仿佛格外热烈。

“当初大费周折地娶她进门，轰动了满城亲朋。再瞧瞧着吧，她的面貌根底不差，若果然脾气合适，进退有度，今后便留她在府里，也不算屈辱你。”傅德清上了年龄，眼瞧着儿子合法盛年却疏于□□，整日里孤家寡人，和尚似的心如止水，不免为何时抱孙子的事焦炙。

“将军，奴婢不敢！”苏若兰从速否定。她在傅家很多年, 晓得傅煜的脾气，这位爷胸怀弘愿, 最烦厌这些内宅琐事, 懒得理睬。加上傅家端方颇严, 儿孙都恭敬老夫人, 对申明狼籍的攸桐暗自轻视, 她才敢有恃无恐地偷懒欺负, 好趁着攸桐安身未稳之时，将气势压下去，回甲等老夫人给她开脸，便可平分秋色。

谁知本日，竟会栽这么大的跟头！

他摇了点头，想回阁房翻看卷宗，余光扫见那食盒，游移了下，顺手拎了起来。

南楼……那就是新娶的魏氏。她送来的吃食，为何要躲在屋中享用？

说话间，便有两行泪滚下来，荏弱如梨花带雨，朝着傅煜施礼道：“原是奴婢怕担搁事情才一时想岔了，谁晓得这点小事，竟轰动了将军，是奴婢该死。”

傅煜瞥她一眼，阴沉的眼睛扫过世人，沉声道：“魏氏是明媒正娶的南楼少夫人，再有人倒置尊卑、妄议是非，从严措置！此人――”他指了指苏若兰，“今后不准再进南楼。”

这就算是承诺了。

攸桐抱了盘糕点，坐在圈椅里策画，越想越是镇静，干脆搁下糕点站起家来。

傅煜眉头皱得更深, 目光如两柄锋锐的剑，沉声道：“为何管束。”

攸桐闻言，饶有兴趣地挑了挑唇角。

原觉得有多大的事，叫傅澜音那般神采严峻地来寻他，却本来也只为鸡零狗碎的小风波。他部下兵马数万，哪有空细论这点是非？魏攸桐若不能停歇风波，自有府中端方束缚，无需他费心。遂皱眉道：“既如此，周姑――去请祖母身边的朱婆婆，叫她措置。”

傅煜瞧着已藏入竹林的隐绰背影，又被这动机一惊。

一刹时，错怪曲解的难堪、被蒙蔽欺瞒的肝火，皆澎湃而来。

这动静令傅煜眸光微紧，“父亲感觉，机会将至？”

周姑站在甬道边上，躬身应是。

阿谁女人虽是南楼的少夫人，却心有所属。

现在看来，她先前的担忧没错，傅煜龙凤之人，军务上一丝不苟，却懒得在内宅之事操心，这般不屑过问，天然轻易被故意之人蒙蔽。苏若兰有寿安堂做背景，占尽天时人和，若傅煜也懒得穷究，她今后连偏安一隅都难，恐怕得夹着尾巴做人，忍气吞声。

攸桐了分开没多久，傅德清又健步走了过来，到了书房外，还是叫杜鹤去跟傅煜通禀了声，等杜鹤开门请他出来，才抬步而入。

傅德清感觉讶异，同儿子走进内间，一眼就瞧见了紫檀桌上的食盒。

傅煜则岿但是立，神采已是乌青，仿佛雕塑普通，脸上看不出半点神采。

傅煜瞧着攸桐，眼底暗潮翻涌，有些狼狈，满藏愠怒。

她畴前是田氏身边的人，虽非亲信亲信，却也颇得看重，田氏过世后，便拨到了南楼。先前傅家结婚，傅德清特地叫她畴昔叮咛一番，说不管魏家女儿操行如何，娶过门来，便是傅家的少夫人。傅煜事忙，得空理睬噜苏外务，叫她多照看留意。

周姑叹了口气，带头往外，“走吧，若兰女人，去朱婆婆那边。”

“此等琐事，今后报于寿安堂便是，无需闹得鸡飞狗跳。”

傅德清瞧着儿子，打量了一番，闻到一股断断续续的香味，突然反应过来――

虽说纱屏不及墙壁隔音，但搁在中间，不比小雅间差。

傅德清并非贪吃，长年行军兵戈，对吃食也不讲究。不过遇见美食，总还是想尝尝，搛起青笋尝了尝，脆嫩鲜香，极是适口。

说着，目光扫过世人，而后落在攸桐身上。

她俩开初还不敢，因攸桐说桌子空着无用，她也无需多服侍，才敢欠身坐在中间。

遂笼着衣袖，眉梢微抬，觑向傅煜，善睐明眸埋没锋芒，带了点挑衅的味道。

便听攸桐道：“周姑，南楼表里的事你都清楚，这阵子苏姐姐如何行事，你也都看在眼里。既然劳烦夫君来着一趟，天然不能空跑。烦你跟夫君说说，我为何大动兵戈，非要管束她。”

说罢，又行个礼，退后半步。

提心吊胆的丫环仆妇大气都不敢出，听攸桐叮咛将厨房新做的菜色取来，忙报命去办。

他鼻中轻哼了声, 朝中间诚惶诚恐的苏若兰道：“确有其事？”

“嗯。”傅煜含混应了声。

……

苏若兰脸上涨红，神情倒是灰败，低垂着头，两只手微微颤抖。

值得吗？

这一动，强压的满腔肝火亦如大水些闸，随抬脚之势倾泻而出，苏若兰一声闷哼，顿时被他腿脚带得扑倒在地。甬道旁枯枝散落，甚少做重活的手掌捂上去，划出几道轻浅的血痕，她连呼痛要求都不敢，死命咬着嘴唇，再不敢多说半个字。

“闻着就香，想来味道不错。”傅德清接了，见儿子神采古怪，内心愈发疑窦丛生。再尝那牛肉羹和炒菜，不像是两书阁那几位厨娘重咸重酱的味道，也不是寿安堂里软烂的火候，不由问道：“别处送来的？”

傅府皆笑魏家教女无方、惹人不齿，乃至有人暗存轻视之心，就连他，最后都存多少骄易。可他堂堂节度使府，以军纪严明统帅十数万兵马，内里的端方又严到了那里？

京师当中尚且如此，别处更不必说。

本日躲在书房里用饭，倒是罕见的事。

他就势坐下，表示傅煜坐在劈面，随口道：“平常你也不讲究吃食，本日这菜色倒是精美。如何，不怕这饭菜香气引来蛀虫，咬坏你满书架的珍宝？”他脾气端方，驭下虽严，在后代跟前很有慈父之态，声音亦带几分打趣。

谁知背后竟藏了这么多事？

傅德清重情端方，傅煜也非偏私局促之人，只消她别获咎了这两尊大佛，今后在齐州，还是有体例安身立命。到时候，她只消行事低调点，别去触傅煜这位前夫的老虎须，站稳脚根后再杀回都城，会比冒然回京有底气很多。

至于如何安身，思来想去，她善于又乐意的唯有一件事――吃食。

傅煜这些年过手的皆是军中有违律令的男人，闻声这鸡毛蒜皮的小事, 的确头疼。

傅煜夙来不问内宅之事，也懒得细问，不过苏若兰是祖母教出来的人，他是晓得的。

伴计捧来古朴的木盘，里头整整齐齐两溜小竹板，上头楷书端庄，刻着菜名。

在自鸣对劲好久后，她终是认识到，在傅煜眼里，她仍只是个寒微的丫环，连他的衣角都不能碰。傅煜说尊卑倒置、陪着魏氏进门，摆了然是给魏氏撑腰，让院中世人认清相互的身份。而周遭那些丫环仆妇，也都将前后情势瞧得清清楚楚，畏敬之余，不知心底里，正如何讽刺嗤笑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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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晓得魏攸桐绵里藏针, 竟会为这般琐事把傅煜请过来？

氛围呆滞普通，还是攸桐突破沉默，将中间丢着的书卷捡起来，向周姑道：“就按夫君说的，照实跟朱婆婆禀明，请她发落吧。”

这天底下，从金尊玉贵的天子，到粗茶淡饭的百姓，恐怕还没几小我尝过火锅的滋味。

南边反叛的事被本地官府压着，都城的皇家高门都没获得动静，齐州百姓更是无从得知。

傅德清统帅兵马，事件繁忙，偶尔跟儿子打趣一两句便罢，特地登门，天然是有要事。

“没呢，工匠还在做。”

不过，仿佛有那里分歧。

……

末端，朝傅煜屈膝道：“少夫人恭敬长辈，原想息事宁人。只是若兰女人太娇纵，听任下去，只怕旁人有样学样，坏了端方。若闹到长辈跟前，损的是寿安堂的面子，才会在此经验。”

像是积聚的黑云压城，阴霾得叫人连呼吸都不敢。

攸桐非常对劲，因感觉雅间里火盆熏得燥闷，内里日头又晒得颇和缓，便命开窗透气，而后叫随行的春草和木香也坐下。

傅煜心底有些奥妙的烦躁，转而道：“父亲本日过来，就为这些琐事？”

“齐州要做的――”傅煜声音稍顿，神情隐晦，“厉兵、秣马。”

一番话只字不提早事，却给攸桐丢了个小题大做的帽子。

“春草――”她兴冲冲的，待春草出去，便问道：“先前叮咛做的锅子送来了么？”

傅煜点头，因攸桐牵涉着都城里魏家的事，遂将后果简朴说了。

此女当然曾有过不是，站在南楼少夫人的位子上，却也不坠身份。

院中死寂，满地丫环仆妇，大气都不敢出。

……

酒楼里的手撕白鸡味道公然不错，鸡肉煮得火候刚好，外皮晶莹剔透，肉丝鲜嫩细致，上头淋着去了油的鸡汤，再拿调好的酱汁儿拌匀，撒上葱末椒丝，色相上佳，酸辣适口，开胃得很。那道椒香芋头算是家常菜了，芋头做得软糯，极合春草的胃口。

苏若兰自知理亏，不敢承认挑衅是非的事，只避重就轻隧道：“奴婢受老夫人嘱托，来这边服侍将军起居，时候记取寿安堂里教的端方，哪敢猖獗。本日少夫性命奴婢清算库房，奴婢因赶着做老夫人的针线，怕担搁了，没体例才推让的。”

傅煜心机微动，收回目光，道：“好。今后我会留意。”

娶魏家女是为各取所需，拿来当安排的，他管那么多做甚么。

挑衅是非、讹传歪曲、以奴欺主、废弛端方……诸般罪过，苏若兰都占得齐备。而他方才懒得深问，竟几乎被她蒙蔽欺瞒，觉得是魏攸桐旧病复发、小题大做。他冷沉着脸，看向攸桐，便见她神情安闲，仿佛满不在乎，但是眼底里，那点挑衅都余韵犹在。

傅煜避开他的目光，尽管低头帮他舀牛肉羹，“尝尝。”

不过现在，想到南楼里攸桐的面庞，心底里却仿佛有根刺悄悄滋长。

傅德清感觉别致，“不是说娶谁都没不同吗？这有何妨。”

恰是女儿家丽色绽放，最为曼妙的年纪。

这里头仿佛有古怪。

就为这点小事闹到剑拔弩张？

初娶之时，他确切心存此念。这些年行军杀伐，齐州虽美人如云，却没谁能入他的眼，他乃至感觉，这辈子都一定能遇见中意的人，让他像父亲般情有所钟，毕生不渝。既无所爱，娶妻时便只需考虑父母之意、家世家世，姓甚名谁没不同。以是魏攸桐即便申明狼籍，做出为情寻死的事，既用得上，他也没计算，只是不乐意看她，放着当安排罢了。

世道虽乱，傅家统辖的这数州地界却还算风平浪静。

傅德盘点头，“这件事关乎奥妙，交给旁人我不放心。”

傅德清想不通，也晓得从这铁面冷硬的儿子嘴里套不出话，只不测道：“魏氏来过？”

伴计报命去了，没过量久，菜便连续上桌。

剩下苏若兰瘫坐在甬道旁，最后的心惊胆战畴昔，昂首瞧见周遭投来的目光，脸上顿时火辣辣的――她出自寿安堂，又是老夫人亲身挑来服侍，世民气知肚明，格外高看几分。这两月之间，她也叨光张扬，歪曲怠慢攸桐之余，气势日趋放肆，很有几分准姨娘的架式。

书房里还是平常的模样，残剑冷厉，桌椅古朴。

出阁之前，攸桐曾在府中吃过一次涮肉，汤味寡淡，佐料未几，除了煮些肉片，没添多少食材，煮熟了捞出来，也没蘸料增味。若非魏老夫人贪热烈叫人筹办，没几小我惦记那味道。

双膝跪地，夏季的石砖冷硬砭骨，那寒意从骨缝钻出去，一起伸展到头顶，也让她脑袋略微腐败。

遂正色道：“南边递来的动静，又有流民反叛，扰乱官府。不过此次成了气候，领头人是个老兵，十多年前以一己之力守住凉州，却因与主将反面，拖着半残的腿南下养伤，销声匿迹。现在他带着千余流民反叛，已攻陷抚州一带数座城池，收整了些兵马辎重，本地兵将力不能敌。”

傅煜垂目而视，只当她是要来碰腿，眉头顷刻皱紧，下认识抬腿弹开。

攸桐本来还担忧这男人死要面子，因那日当众丢脸，会仗着身份威压不肯听她的分辩，没想到他还算讲事理。遂莞然一笑，将食盒往他跟前推了推，“多谢夫君。这是新做的几样小菜，时近晌午，留着尝尝吧。”说罢，没再打搅傅煜，自出了两书阁，带了周姑回南楼去。

顶着流言满城却无动于衷，遇见费事能哑忍而后清理，对着他的冷厉威压仍安闲不迫，远嫁而来不卑不亢……傅煜实在想不通，如许的女人，怎会走到为情寻死、沦为笑柄的境地。看她行事神态，似也没筹算博他欢心，想来还是惦记取阿谁为夺嫡而舍弃了她的许朝宗。

周姑与她并忘我怨，看着寿安堂的面子，叫小丫环过来扶了一把。

方才那断续的香气，到得桌边，也变得愈发浓香诱人。

方才傅煜瞋目威仪, 刀刃般扫过, 剐得她脊背生寒，不敢言语。

半晌后，他才将目光挪向苏若兰。

傅煜瞥他一眼，提示道：“她心有所属。”

呵，倒考虑起魏氏的动机来了！

“明白。”傅煜长身而起，面上已是一派肃杀。

茶白洒金的披风微晃，窈窕身影走远，青丝盘笼为髻，更见苗条婀娜。

“去催催！”攸桐迫不及待，想着鸳鸯锅里鲜辣诱人的甘旨，忍不住搓了搓手。

“见过拿石头取火的吧？最后几下只冒些火星，但火星多了，总会窜起火苗。”傅德清敛尽笑意，神情凝重寂然，“你伯父已派人南下哨探，窥测情势。那边如果乱了，朝廷必得派兵弹压，一场仗耗下来，府库空虚，皇家的架子还一定撑得住。到时候，便是真正的机会。”

若说傅煜进门时那一声“跪下”的厉斥是毫不包涵地揭开她寒微的身份，最后那满含肝火的抬脚，便如巴掌重重扇在她脸上，将先前的万般胡想、得意，皆击得粉碎。

食盒漆红雕花，中间摆着四个碟子，糖烧小芋苗里琐细撒了松仁，软腐皮裹上核桃仁炸得酥黄，配上青笋、茭白，浇上麻油，像是外头酒楼的名菜素黄雀。别的两道，则是煮熟后拆成细丝再凉拌的辣煮鸡，及混了火腿爪、去骨猪肉爪和羊肉爪的煨三尖。中间配了碗牛肉羹，有荤有素，再加香喷喷的米饭，倒是丰厚。

娶个女人进家门，果然是费事！

“挑衅是非, 烂嚼舌根。”攸桐瞥了苏若兰一眼，又轻描淡写隧道：“不听分拨。”

“……”傅煜无言以对。

攸桐一眼就瞧见那道手撕白鸡，挑出来，又瞧了一圈，选了十香醉排骨、清炒笋尖、醋溜豆芽、椒香芋头和鸡汤煮干丝。外加三碗鱼饼汤和糖蒸酥酪，梅花香饼两样小食。

他原觉得本日之事无足轻重，只是女人间的龃龉是非，以是懒得费心穷究。

春草见了便打趣，“瘦得跟豆芽菜似的，还专挑它吃，尝尝这鸡丝和醉排骨，好吃着呢。”

伉俪俩并肩进门，待帘帐落下，那股沉闷阴霾的氛围才为之一松。

木香倒是爱平淡的，专拣着笋尖和豆芽吃。

周姑恭敬应是。

傅煜夙来矜持，行事亦端方刻薄，这书房里摆着满架珍籍和卷宗文书，为免虫蠹，平素只放些樟脑。傅煜偶尔留在府中不出门，晌午用饭时，也多是到内里的配房里，甚少将饭菜端到书房过。

“嗯，南楼。”

傅煜不知她何故暴露如此神情，稍觉迷惑。

傅煜仍站在案边，透过窗隙瞧她。

苏若兰脸上火辣辣的，整小我像是被炙在火上烤，又像是丢入冰窖，尴尬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