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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老者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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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斯琴说罢,弄棋垂眸,瞧见那小主子的脸颊上出现了一抹红晕,便心知她的纯情与敬爱,方笑着转话道:“这小蹄子也忒不端庄了,女人可千万别理睬她,这暮春之际,虽乃百花残落之时,但枝头定有尚存之枝,也一样值得一赏,不如我们接着在园中逛逛罢。”

“奴婢拜见大王。”

葭儿瞧着面前被称为王之人,欢声道。闻此欢畅的话语,燕王便知这面前的小小女子已经不再局促,方于唇角勾起一抹笑,缓声问道:“你乃易河船夫之女,想必然是自幼于水面之上长大,有过很多见地,那易河乃大燕首要河道,首要之所,你可曾熟谙此河之况?”

直到那身影寻而不见,葭儿仍极目张望着,久久不肯回眸。身边的两位宫女见状,瞧着小主子那痴痴的模样,皆掩面偷笑,调笑道:

此时,从假山处缓缓行入园中的燕王静瞧着阿谁少女,眸色渐凝,心底错愕。只见她于杏花树下侧立,身边是翩然掉落的花瓣,那眸光流转,笑意清浅的模样,在那一瞬,恍若当年一样肃立于此的楚服那般,翩若惊鸿之姿。

“此乃行船之际,阿爹曾对葭儿所说之话,于葭儿而言,并非是甚么军事方法。”

闻声身后传来的声音,肃立着的小葭儿方才于树下回过甚,见那俄然到访之人穿着富丽,器宇轩昂,颇具严肃凛然之势,不由倍感压迫,惶恐之下,因不知其身份姓名,道不出尊称,只得赶快俯身,微微一拜。

东寒宫中,仓促回宫的高越一进殿,那早已等待于此的慕容元徽便迎了出来,朝他俯身一拜道:

吾本游子,流落于六合之间,与沙鸥无异;赋性清闲欢愉,无可厚非,但既已有家室,仍未尽为夫为父之责,实属罪恶;当今,妻已去,独留一女于山中,吾委实不安,常于行船之时暗自神伤,直到得君所留之信,晓得小女入宫一事,所悬之心才渐放下;小女葭儿,自幼于山中生长,于河中流落,生如草芥,承蒙君之不弃,将她留于身侧,许下护她平生之诺,吾心中慰之;宫墙深院,民气难测,吾不求葭儿繁华平生,唯愿她可安稳一世,其间百味,望君周知,若如此,吾定当感激涕零。

面前初长成的女子身形娇小,稚气未脱的面庞映托着身后的杏花,显得格外清丽脱俗,现在,俯身一拜的她,在自个儿紧凝的目光下略显拘束,连那与楚服普通无异的眉眼都不安的微蹙着。燕王瞧着,不由顿觉风趣,方才的神伤之绪荡然无存,遂眸光渐缓,瞧着那局促不安的少女,缓声道:

“葭儿的确曾与阿爹一道出过海,对于易河之状,只略知一二,算不上熟谙。”她轻声答,清澈的眸子里神采奕奕,“那易水乃东西走向,横亘于两山之间,河道及其宽广,堪比江海,其间洲岛遍及,细算之共二十六座,洲岛之上葭草各处,是以行舟之人必须谨慎细心,朝南北之向,不得有半分偏移,更不得被那飘来的葭絮所扰,途中定要心无旁骛,再九拐十八弯,方可全面行至对岸,是以河乃通往皇城燕都的要道,自古以来,外人想今后入镜,虽有尚武之力,但却因不熟易河之状,不懂行船之道,而致军船于漫天飞舞的葭絮中丢失了方向,未达皇城却先全军淹没。”

“你爹乃何人?”燕王急声问道。

“慕容大人不必多礼。”越赶快将施礼拜见的他扶起,而后瞧着他,切声问道:“大人刚于凉都任职不久,事件甚多,还特地来此见我,究竟是所为何事?”

他回过神,回身瞧着起家问话的班念烈,神采如常,回声道:“并无大事,只是越儿居于山中之时曾与他有过友情,那老者清闲萧洒,得知旧友被困于宫墙深院当中,遂送来此信以表安慰之心。”听了此话,班念烈顿悟,方捋须点头,此时,他折身瞧着那立于一侧的慕容元徽,俯身一拜道:“原是旧友叙话之书,还拖慕容大人亲身送来,高越当真是过意不去。”

“好,有劳两位姐姐了。”葭儿垂眸,轻声道

“老臣拜见太子殿下。”

听罢,燕王瞧着面前精灵般的少女,喃声道:“此名甚好,但就是略显荒凄了些,与你这正值及笄之龄的欢脱女子委实不符。”

话音刚落,只见慕容元徽闻声从袖中取出一封手札,递与他,敬声道:“于凉都任职期间,因邺郡之事尚未措置妥当,遂老臣曾归去过一趟,行于东城之时,恰遇见了行船返来的卫老儿,闲谈彻谈当中,那老者晓得了老臣调于凉都任职一事,便递与老臣一封手札,并托老臣将此信亲手交与太子殿下。”

“都走远了,葭儿女人还是这般痴望着,当真是一刻也离不开太子殿下呢。”

听罢,燕王瞧着面前欢脱无忧的少女,终不再言语,唯有眸色渐黯。

“称呼罢了,若赋性欢脱无忧,又何惧一个名字所带来的荒凄之感?”

闻了此话,燕王甚感惊奇,易水河道,此等军事方法竟被一个初长成的少女如平常琐事般的轻声道出。现在,他垂眸,瞧着面前这小小女子,见她眉眼和顺,一副不谙世事之状,顿了很久,方又缓声问道:

瞧着面前低眉順目标少女,他抬手将她扶起,直到见她眸底的惶恐之色渐消,方才低声问道:“你唤名葭儿,但是那沧水蒹葭的葭?”

俄然勾起心底的伤感之情,燕王神采欣然,徐行靠近。于中间静候着的两位宫女闻声了脚步声,转头见是俄然至此的燕王,方赶快俯身一拜道:

“《诗经》有言,蒹葭虽好,但寄意求而不得、虚无缥缈之物,葭草萋萋,所发展之处,皆乃荒凉火食之地,你何故用此作名?”

“于这宫中,头一回有人见了寡人不出声拜见的,竟是你这小小女子。”

那老者下笔妥当,笔迹刚毅有力,句句饱含对幼女的顾虑之情,直戳心窝。越读完,眸色温和,又瞧了甚久,方将此信收起。

不料,此笑声惊起了树上的鸟儿,它们扑翅飞起,另择枝而栖,惹的枝头残花簌然落下。肃立于树下的小葭儿仍仰着头,在一片“落花雨”间,睁大了清澈的眸子,极力的追随着那于枝头蹿跳的鸟儿。

越伸手接过,方踱步于殿中,将那封信缓缓展开,只见其上笔迹工致的写到:

言罢,两人便扶着葭儿往园中那头走去,行至巷子的绝顶,方瞧见园角一隅的杏花林。满林的灼灼芳华在这暮春之际逐步残落,树梢犹有残枝,其上有三两只鸟儿栖息。这林子与山间赤梅林略有类似,葭儿心中甚喜,便抬步往此处奔去。轻踏于满地的花瓣之上,鼻尖尽是杏花的平淡芳香,她仰首,一双杏眸瞧着那于枝头栖息的鸟儿,顿时倍觉好玩,不由勾起唇角,轻笑了两声。

“越儿,那老者来信究竟是所为何事啊?”

“恰是。”

“易河操舟船夫,卫老儿。”

听了此话,宫女弄棋赶快再次俯身于地,摆脱道:“回大王,葭儿女人进宫未有多久,尚不知宫规礼数,更不识大王驾临于此,未拜之过,还望大王包涵。”

听了此话,弄棋赶紧摆手,急声道:“女人千万别跟奴婢客气,奴婢二人可担待不起,太子殿下既然将我与斯琴送到了女人的身边,临行前又叮咛我等好生顾问女人,遂我等定当义不容辞。”

“此乃军事要理,你是如何得知?”

葭儿闻他此言,思虑了半晌,方才答道:“以此为名,不过是因阿爹乃易河操舟渡人的船夫,整天于水面流落,行船之际,常见那河洲岸边丛生着大片的葭草,一望无边,每至暮秋时节,西风渐生,葭草起伏,便有葭絮随风而起,漫天飘洒,浮于河面之上,极其壮观,我阿爹见多了此景,便对那河洲之上丛生的蒹葭一草甚为爱好,遂,便将我取名为葭儿,仅此罢了,别无他意。”

“起家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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