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困境

一刻钟后，陆安然后背抵着树干直喘着粗气，他跑不动了，先前比武时的伤再加上在潭底的，能跑到现在也是福大命大了。

黑魂凝生长剑直直朝着狼王胸口刺入，却被先前那头纯境狼妖挡下。狼王手上变幻成庞大狼爪，一息之间，三柄玄刀刹时被拍断，而青山被余威震得后退数步才勉强停下。

那股混着血的臭腥味扑鼻而来，二人顿时盗汗直流。在他们面前，固然混着寒潭的白雾，但五头狼妖的身影仍然清楚可见。

陆安然刚亲眼瞥见那一爪子就拍碎了块磨盘大的石头，碎石渣子还溅到他卷着的裤腿上。

二人一股脑地钻进林子里疾走，任凭残枝落叶抽打在脸上也不敢停下，因为前面爪子刨地的声音涓滴未减弱。

没踌躇，二人转头就跑。

话音未落，空中忽地蓦地一震。陆安然差点咬到舌头，昂首就瞥见北方天涯上裂开道金光，光柱里模糊有柄巨剑的影子，但转眼又消逝无迹象....

他瞥见远处独眼狼妖俄然停下，抽着鼻子往天上嗅，冰渣子黏在狼毛上跟挂了层霜似的。俄然，那牲口独眼瞪得血红，抬头一声长啸。

老头咳出口黑血，指缝里黏糊糊的满是冰碴子。他眯着眼望向北方裂缝里的金光，那柄巨剑的表面刺得他眼眶生疼，跟百年前一模一样。

狼妖爪子刨在冰碴子上，“咔嚓咔嚓”响得人头皮发麻，领头那只独眼狼妖最是瘆人的，狼眼泛着蓝光，哈喇子混着嘴边血沫子往下滴。

话没说完，前面那头独眼狼妖俄然人立而起，喉咙里“咕噜”一声，像是在宣布本身的猎物。剩下四头狼齐刷刷刹住脚，爪子在地上犁出几道深沟。

“不对劲....”晏平抹了把脸上冰水，他受的伤也不轻，“它们如何不追了？该不会前面有更狠的吧....”

那声音跟刀剐蹭锅底似的，震得周遭树梢上积雪簌簌往下砸。

二十出头的凌虚子攥着锁龙链，眼睁睁看着小师弟被那柄剑钉在冰壁上。剑身嗡嗡震颤，血顺着“苍穹”二字往下淌，师弟的右手已经烂成了白骨，却还死死抓着剑柄不放。

世上一共有九把古剑被称为“圣剑”，而这把苍穹剑就是此中一把。

“戋戋小崽子，班门弄斧。”狼王嘴角浮出一抹嘲笑大吼着，“凌虚子！你还是老了！明天就看着你的天罡完整毁了吧！”

凌虚子瘫倒在青石板上，血迹染红了半边石砖，周遭白袍弟子死命凝出防阵震退劈面而来的狼妖。苏清钰神情有些暗淡，先前那一剑耗损了太多灵力，现在只能勉强跟着其他弟子结阵。

“司徒！你疯了！”易长老持剑赶来，却被溅了一身血，转头瞥见北方天涯上的裂缝金光，“如何能够...那剑不是应当在潭下老诚恳实的待着？”他盯着那道裂缝直到消逝。

凌虚子佝偻着背起家又咳出口血，当时师弟惨死在他面前成了没法抹去的心结。

“小师弟...”老头嘴角溢着黑血，低沉着声音。

只是那场大战里，这把剑的仆人是蛮荒的天境大妖“螭吻”，相传手握古剑者，以一顶万，固然终究螭吻陨落，但年青的凌虚子当时亲眼所见古剑的能力。

血腥味充满着演武场。

丹霞长老的拂尘早秃了毛，正颤抖着往阵眼塞灵石，瞥见那道金光后也愣住了，“柳师妹...你看那是不是...”

“师兄...往哪跑啊...”陆安然攥着锈剑的手直颤抖，剑身上黏糊糊的不晓得是血还是冰水。晏平一把薅住他领子往右拽：“瞥见那棵歪脖子树没？我们绕畴昔！进了林子也许还能躲....”

师弟俄然扭头冲他笑，嘴角裂到耳根，那底子不是人的笑法：“师兄，你说我下辈子能当掌门不？诶你瞧见了吗？天道是活的...它在剑里哭呢！”

青山长老背后的玄色骷髅已经完整消逝，狼王战戟的寒光映得他老脸发白。“呵呵，你们的目标...是那把剑？”他嘴里吐出口黑血，捂着胸口。

“放手啊！这剑灵他娘的要吃人了！”凌虚子吼得破了音。锁龙链缠在师弟腰上勒出血印子，另一头拴着三十六根镇魂钉，他的任务就是回收这柄古剑。

青山深吸一口气，玄色灵魂从七窍浮出，“我不会让任何东西，毁了天罡！”

司徒长老半个身子成了血葫芦，却还抡着拳头往狼妖头上砸。这老头子的体术号称“一拳崩山”，但此时拳头上却血肉恍惚，白骨挂着碎肉碴，每砸一下冰甲就裂开几寸。

“那我们真能鬼域路上...作伴了，咳咳...”陆安然肋骨抽抽的疼。

话音式微，剑柄猛地炸开团黑雾，师弟的眸子子“噗嗤”爆成血沫。冰窟里响起千万人的尖笑，震得锁龙链寸寸崩断。

“截天一脉...”他狠狠抹了把脸，冰渣子混着老泪刺得脸生疼。远处狼王的吼怒炸响，他俄然咧开嘴笑了，暴露沾血的牙：“罢了，就再疯一回...”

狼王一战戟甩开飞奔来的白袍弟子，却被三柄玄刀勾住戟刃。慕容昭屏息凝神操控着玄刀，剑童良平挡在他身前斩开狼妖。

陆安然一脚踩在冰面上，鞋底打滑像是踩了猪油，差点摔个狗啃泥。晏平在背面扯着嗓子喊着：“祖宗！跑快点！那狼崽子都要拱到你腚了！”

百年前的北境比现在冷很多，冰雪厚得半年的化不了。他回想着，那是在边城外和蛮荒的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