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 雄辩
厅中氛围瞬变，门口保护立时手握紧了长枪。
冯潇神采要多丢脸有多丢脸，魁伟身躯微微一晃，脚下略踉跄，回到座椅旁。
“其一，求贤。借此机遇名正言顺招兵买马。其二，求财，城主与贼匪，本就是一条船的人。也或许，二者皆有之。”
冯潇听到“扯旗反梁”四个字，霍然站起家，双目一睁，“朝廷派你来的？”
元峥持续道：“待人强马壮以后，第二步，城主的人，便可往东轻而易举占德州，堵截胶东与大梁咽喉，再据胶东为据点，南图金陵，西图开封。”
只因眼下气力尚弱，若泄漏风声，衡水会惹来大梁与北蛮的两重打击。
元峥眼神涓滴不让，字字铿锵有力，“城主所言不虚。那元某无妨再猜上一猜，遵循城主的筹算，第一步，便是集财招兵买马。好，就算按城主所言，衡水能调集起三万人马。起码三万吧？再多，只怕西北方马匹供应会成题目。”
冯潇伸出端茶的手僵在半空，嘴角络腮胡抖了抖。
先一抱拳，“本来是元四爷本尊，恕冯某有眼不识泰山。”
“若城主执意要在此时反梁，不但衡水是死路一条，大梁亦会晤临绝境。”
冯潇对他的身份不疑，只更奇特他为何还揭另一榜。
“另有更关头的一点，靠劫不义之财，能发财到多少？当衡水劫匪的凶名在外，又有多少贩子愿不吝性命再从你衡水过？如此取财之法，不异于杀鸡取卵，自寻死路！”
冯潇眉毛一挑，瞪了城卫一眼，你小子不早说？！
跟着他的行动，门厅前几名保护同时冲上，“唰唰”几声，雪亮长枪尖头刹时对准三人。
元峥不恼不急，淡然道：“若城主感觉是笑话，便可尽当笑话听。而元某所来，是想奉告城主，如此下去，衡水与城主，只要死路一条。”
冯潇的手握上椅背扶手，手背青筋尽突，干笑两声，“四爷的笑话，可并不太好笑。”
金豆忙跳开，往元峥一指，“揭榜的是我徒弟！”
“其二，再说民愤。城主忘了，大梁但是有九州之盛的广袤之地。幽州的民愤澎湃，不假。可黄河以北呢？江淮川东等地呢？这些底子没体味过战乱的百姓，又如何晓得将军苦心？更何况江南富庶之地，对他们来讲，扯旗造反的人，才是他们的民愤。”
跟着他一字一句吐出来，冯潇眼中杀意渐浓，手中茶杯却端得极稳，缓缓放下。
冯潇正要送往嘴边的茶杯再次僵住，眼色一沉，眸中精光闪闪，“四爷何意？”
燕喃轻点头，表示他稍安勿躁。
他也站起家，迎着保护枪尖往冯潇跟前走了两步，诚心道：“冯大人，请再听元某一句，此时反梁，只要死路一条。”
“城主所想，甚符国战之术。然，城主忘了两点。其一，东辽。东辽与胶州交界，胶州一旦动乱，他们又怎会旁观？”
他双目杀机大盛，已立放心机不让元峥等人活着分开。
元峥声线安稳，连一丝起伏都没有：“元某敬佩城主大人豪杰了得，不甘屈于北蛮之下，可大人若想在此时扯旗反梁，只能是一场胡想。”
元峥暖和和和往前一站，浑无杀伐之气。
以他看人的本领，这少年一身贵气，如何也不像求财的江湖人啊？
冯潇扯旗独立这个设法藏得极深，除了身边最靠近的人，外人从无知晓。
最后报信的城卫忙凑到冯潇耳边，“大人，这位就是元四爷本人！”
冯潇视野从三人面上扫过，落在走最前头的金豆身上。
说完一面命人上茶，一面含笑着请三人落座，“太师大人一贯是冯某敬佩之人，四爷既来了衡水，冯某定当将四爷护送回府。别的那张榜，是赏格能人剿匪的，还请四爷还归去罢。”
“本来四爷还喜好谈笑话。”他睨着眼看向元峥，眼中杀意转眼隐去。
元峥淡淡看着他，“既如此，大报酬何要养虎为患呢？”
元峥似毫无所觉，还是云淡风轻，“鄙人无妨猜上一猜。城主之以是迟迟不拿下这帮劫匪，不过乎两个能够。”
“没错！”元峥点头，“说到底另有个北蛮。北蛮的野心，不是幽州，而是我中原。”
冯潇惊诧。
“若中本来乱，恰好给了他们南下的契机，到时候，北蛮若邀约东辽一起朋分胶州，城主猜，东辽人会不会承诺呢？”
“是，现在的衡水是弱。可只要有了与冀州一拼之力，天下反梁义士便会闻风而来，另有因林将军之死、幽州沦陷而无家可归的散军旧部，都会成为我们反梁的前锋军！”
元峥扫了一眼燕喃和金豆，见二人都泰然自如安坐椅上，毫不慌乱，倒是有些欣喜。
迈开步子浅笑着走到金豆面前，一拱手，“豪杰！这位豪杰是既想擒匪，又有元四爷的下落？”
元峥端坐在冯潇下首，沉声道：“冯大人，元某恰是为剿匪而来。”
冯潇的神采垂垂由黄变白，再由白变青，面前此人就算晓得他有造反的动机，又如何会连他将来甚么筹算都猜个一清二楚！
“四爷久居富庶之地，怕是不晓得，这幽州北地，想屠了那狗天子的人有多少？”
他讶异地多看了元峥几眼，太师府四爷的边幅风华他早有耳闻，面前这少年俊美非常，倒确似传闻中普通。
他不得不承认，他们确切算漏了东辽……
元峥底子不给冯潇喘气的机遇，接着道：
冯潇死死盯着元峥深不见底的黑瞳，双目精芒咄咄逼人：“现在的衡水城，确切没法反梁。可现在如此，不代表将来如此！北蛮残暴，大梁天子任用奸吝，昏庸软弱，国不成国，我中原要驱除北蛮，必先从内贼除起！”
“汗青上外族能侵入中原，无外乎两点，一，国弱，二，内哄。现在大梁看似富庶，实为一头待宰肥羊。军防调剂混乱，将不识兵，马瘦兵弱，若再弱上加乱，中原再无能反对北蛮铁蹄之樊篱。到当时，冯大人不但不能成我中原之救星，反而会沦为天下大乱的祸首祸首。”
冯潇暗凛，此人连人数、马匹都估计得和他们打算好的数量差未几。
冯潇端了茶杯，朝元峥举起，“四爷，那帮强盗狡似狐，猛似虎。冯某已连续招了三十名多豪杰，带衡水差役厢兵数百人围歼多次，均无功而返。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这个朝廷天然是大梁。
早听闻元四爷放肆背叛，是个天不怕地不怕好出风头的混子，晓得他有些虎，没想到这般虎，这类踩刀尖的事儿都要往里扎！
冯潇胸口起伏，满脸黑须抖了又抖，像看鬼普通看着元峥，“东辽与北蛮相争，自顾不暇……”
金豆偷偷瞥了燕喃一眼，他虽不晓得徒弟在说甚么，想做甚么，但只要徒弟表示，他随时能撸起袖子就上。
都说这位爷是个有勇无谋的愣头青，可面前此人，跟传言中可不太符。
周遭氛围都严峻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