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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看小说 >历史军事 >江山为局,美人为棋 > 第一章 癫狂道

第一章 癫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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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了第二句话。

“弟子是真仙大神转世,愿来投身真妙观,是道长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岂料,他竟半途杀出,接了这烫手山芋。

难不成,端的到了山穷水尽、树倒猢狲散的地步?

此人原是一座不着名的山中野观里、一个不着名的野羽士。

世人听得一愣,纷繁觅着笑声扭头望去,却见一人施施然从后院走来,排众而出,走到掌门人面前,口出浮滑之语:

“这、这、这……”

“紫砚,你可愿下山帮为师办这件事?”

“唉——!贫道有力保全本观百年清殿,愧对仙逝长辈,实是无颜再坐这掌门之位!”

“癫狂!”

见此景象,清虚子鼻子一酸,两行老泪夺眶而出,悲从心来,捶胸仰天长叹:“天亡我百年清观!”

一个是当今圣上。

……

“下山化缘又有何难?我去便是!老头子,你且在观中筹办好新掌门继任典礼,等我返来,本观就由我来接掌,尔等都要昂首服从于我!”

年老体衰的他,半睁着昏花老眼,哀伤地看着破坏的大殿,未语先叹:

这就是他说的第三句话。

合法午。

久未响起的道观钟声示警长鸣,竟是掌教真人号令调集众弟子的声讯!

“弟子们愿随师父一道下山、出家!”

俄然,一片哭泣声中,快速响起“噗嗤”一声笑!

两个小羽士无精打采地拎着扫帚,出门来打扫石阶上层层积雪,肚子却已饿得咕咕叫,心头发慌,没扫几下,便偷个懒,随便坐在石阶上,望着下山的路,两眼发茫,只在内心头几次谩骂起两小我来——

老羽士养他养到了弱冠之龄,便放手人寰。

打消道观,诛伐正道,凡包藏道异祸心者,不管王公亦或百姓,同处劓刑!

坐在石阶上的两个小羽士连声感喟,叹着叹着,忽听“霹雷”一声巨响——

清虚子另一只手里的拂尘“啪嗒”掉在了地上。

熬过了一个多事之秋,转眼冬来。

他说的第一句话是:

清虚子伸手一指,指准了众弟子里入门光阴不长、道行最浅、最适合跑腿办事的一个小羽士。

“道长不说话,我就当你是承诺了。”

大事不妙!

清虚子当时一只手里端着茶盏,望着门外笑得端倪分外妖娆的浮滑少年,一口茶也没喝,先给噎着了。

小羽士却已吓得面如土色,支吾半晌,猝然抱着肚子“哎哟”痛呼一声,“师父,徒儿肚子疼!准是昨夜刨树皮充饥时,吃坏了肚子,哎哟喂——疼、疼疼疼啊!师父您稍等,徒儿先上一趟茅房。”

道观正门里供奉三尊的大殿、竟在暴雪积存覆顶中崩塌了大片墙体。

噌吰——

说着,人已独自走进了真妙观。

“掌门饶命!”小羽士们惊骇万状,“弟子们不敢!”

“哎?哎……”清虚子伸手招了几下,哪还招得回溜之大吉的好徒儿,无法又将目光转向另一个小羽士。

眼下这局势,谁还敢穿戴道袍大摇大摆走在人前传道化缘?除非是寿星公吊颈——自寻死路去的!

两手捂着肚子,这小羽士往脚底一抹油,一溜烟儿的往厕所跑,尿遁了。

两个小羽士惊得跳起,仓促间扔下扫帚,拔脚就往门里奔去……

高耸而起的笑声,夹在这哭声当中,尤显刺耳。

传闻,是个老羽士在山路旁捡来的弃婴,自幼长在道观,除了修道,旁的啥也不会。

“哎呀、哎呀呀——不好!师父,徒儿这风疾又犯了,头好痛!痛痛痛……痛死了!”

众弟子听得一愣,尚未贯穿他这话的弦外之音,又听他接下来问了这么一句:“谁愿本日下山?”

一年多之前的凌峰真妙观,尚风景无穷,因属道指正源,立观已有百余年,香火鼎盛,却不随便招收门徒,门槛算是顶高的。

还站着踌躇不决的,也就剩那么零散几个了。

独留清虚子杵在原地,干瞪眼,活脱脱像是见了个怪物,已然——

到了第四日,其叔篡位,诛其季子,夺其宠妃,一个无德的急色鬼,龙袍加身,昭告天下:

此言一出,本来跪下去大半人数的弟子们,神采大变,这才弄明白了师父的意义,一张张屁股如遭蜂蛰,“唰啦”一下,全都站了起来,那叫一个整齐齐截,站得笔挺笔挺的,再也不敢屈膝下跪。

哪知鞫容这一来,只说了三句话,清虚子竟只能破格将他收留在了门下。

一只寒鸦“哑哑”飞过,真妙观姗姗敞开了前门。

呆、若、木、鸡!

“我的配房是哪间?走了这么久的路,我饭还没吃呢!老头子,还不快快叫人送饭到我房里来!”

话音刚落,人就直挺挺今后倒去,“砰”的一声,“四脚”朝天,倒在地上装死去了。

就在大殿外,集结而来的观中弟子,围拢在倾圮的半幅残壁前,有的低头沮丧,有的唉声感喟,一片乌云暗澹的气象。

如此,名山秀水间,香火鼎盛、洪钟长鸣的道观,一夕之间,天翻地覆,如遭没顶之灾。

清虚子白眉轩动,噎了半晌,才愁闷地吐出个声来:“谁让你们下山去出家了?为师的意义是——今儿个谁能下山去化些赋税来,只要能凑足补葺大罗宝殿的百两纹银,这掌门之位,为师就让给此人来承接!”说着,又抖手颤巍巍的指了指跪在地上的那些个弟子,道:“你们……你们一个个都争抢着跪在为师面前,是都情愿为本观尽此微薄之力?”

新皇即位三日,崩。

连掌门人都是一副欲哭无泪的奇特神采,非常头疼地长叹短叹:“唉——!怎的是他!”

清虚子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末端,也不使唤弟子了,只问了一句:

先帝,那是个倒了八辈子血霉的男人,即位不到三日,只因服食了几个灵山道长恭维进贡的“长生不老灵药”,三颗金丹下肚,七窍出血,瞬息暴毙,长生大帝君没当作,已然魂飞枉死城,一命呜呼!

众弟子面面相觑,略微惊奇后,又似恍然大悟,忽听“扑通、扑通”之声响起——

“本日,当真没有一小我,情愿下山走这一遭?”

清虚子口中这个“他”,名唤“鞫容”,入真妙观一年不足,辈分极低,也不算是真正的真妙弟子,是以,方才调集世人商讨大事时,本不必他来参与。

一个是已故先帝;

举国大庆忽转为举国大丧!

见师父哀思落泪,众弟子竟也跟着嚎啕大哭,个个怨天尤人。

眼瞅着此人迈出道观庙门,独自往山下去,愣在原地的一干人等,脸上的神采可就出色纷呈了。

“敢问尊、尊驾道号是?”

傲慢之态,引得世人侧目,此人却哈哈大笑着,步若流星,往门外走去。

他虽名唤“鞫容”,道号却起得极其异类。

这都叫甚么事儿呀!

弟子们寂静地站着,个个耷拉着脑袋,噤若寒蝉。

“怎的是他?”

下山……出家去么?

“你如果将真仙拒之门外,道法不容!获咎于我,你此生修为必然毁于一旦!”

众弟子心中却不大痛快,也有几分鄙夷:

他孤身一人在阿谁野观中也待不下去,便来投奔真妙观。

真妙观第六代掌门人清虚子,站在弟子们围成的阿谁圈子中心,白眉长髯,根根须发在寒冬寒意里,瑟瑟抖颤。

清虚子两只眼睛睁得老圆,瞪了他半晌,才吃吃地回了一句:

在渊帝颁圣旨打消道观之初,也曾有处所豪绅力保凌峰之上的百年道观,只是厥后那些有头面的人也觉情势不妙、不敢插手此事了,清虚子便更加谨慎谨慎,即便有走投无路的道人来此投奔于他,他也不肯等闲收留。

目睹师父将希冀的目光转向了本身,另一个小羽士也不等他开口,猝然用手猛拍一下脑门子,哀嚎一声:

3、五十个弟子里,竟跪下去大半,跪地后,异口同声回禀:

仅官府查封的不下千余众,道指正源余不敷二十观,观中弟子或出家、或闭门足不出户,惶惑不成整天。

真妙观里,已是揭不开锅的贫困得志。

寒冬腊月,年关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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