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闲话
淡月绘声绘色学着三蜜斯说话,学得惟妙惟肖,把屋里二人逗得直笑。
有道是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蒋宏生这官方才做得有些个滋味,父亲归天,不得不守祖制丁忧,心中多少有些遗憾。老太太这一点拨,稍稍定了心。
有道是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啊。周姨娘生生从官太太跌落到姨娘,小妾之流,脆弱的心灵如何能扛得住这庞大的落差啊!
微云嘲笑道:“这你就不明白了,她啊,是妒忌我们太太比她长得好,我们蜜斯比三蜜斯长得好。”
莺归笑道:“你们两个丫环,真真没出息。冬梅姐姐说了,二太太最是和蔼不过的人,让我们不消怕。倒是阿谁周姨娘,我们得防着,蜜斯之前在她手上,可吃过大亏。”
周氏深思半晌,只说三年后,让侯爷逛逛门路,看看能不能进一步。
淡月忙道:“莺归姐姐别怕,我们私底下说说,有谁能听到?这都雅欠都雅,可不是我一人说的,都长着眼睛呢。周姨娘傲气着呢,见着大太太,二太太,也不可礼,斜着眼就畴昔了。那三蜜斯,也不给嫡母存候,一点子端方也没有,真真气死小我。”
……
蒋宏生又向母亲说了然向朝廷上书丁忧的事。
周姨娘大风雅方摆出一副官太太的模样,今儿请人赏个花,明儿赴宴听个曲,后儿游个园,忙得不亦乐乎。
周姨娘本身姿色就略逊一筹,加上年长两岁,一年前又落了胎,一向未曾调度过来。
莺偿还未答话,只听淡月道:“二太太可真都雅,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跟蜜斯长得真像。二太太不但长得都雅,人也和蔼,今儿个我给她递茶时,她对我点点头,还问了我的名字。”
先说那大的,几年前看她,还是个半死不活的哑巴。现在倒好,跟她娘一样妖妖挠挠,特别是那双眼睛,甚是勾人。早晓得长成如许,当初就该下狠手。
妾是个甚么东西,那是爷们的玩物,说好听了是半个主子,说刺耳了不过是个奴婢。哼!现在的蒋府,是越来越没端方了,难怪蒋老太爷宁死也肯不返来。
你说你一个小妾,安守本份也就罢了,还趾高气扬,目下无尘,不就是仗着本身是老太太的侄女吗?
那大的,再过几个月就整十五了,这几年在扬州,别的没学会,吃喝玩乐是一把妙手,且早早尝过了风花雪月的滋味,房里有姿色的丫环一一淫遍。奇特的是蒋宏生从不过问,听之任之。久而久之,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要说这事,也怪不得周姨娘活力。蒋宏生两个儿子,长相都随母亲,凹凸高低,一见便知。
淡月吐了吐舌头,暗道大户人家的端方就是多,却笑道:“太太要唤作老太太,大奶奶唤作大太太,大爷唤作大老爷。放心,错不了,都记取呢。莺归姐姐,你快与我们说说蜜斯的事。”
有道是黑猫,白猫,能抓着老鼠的便是好猫。能被男人带在身边,必是极宠的。扬州宦海的太太,蜜斯们谁管她周秀月是正房还是姨娘,都围着她转。这份面子尊荣让周姨娘的自傲心空涨到顶点。
顾氏这几年因着当家的启事,举手投足间仪态万方,气势实足。加上身材调度恰当,表情顺畅,脸庞儿光亮,嘴唇儿红润,更加显得年青貌美。
微云一想到老太太不怒自威的模样,有些后怕道:“转头我们避着些。”
想起一年前阿谁成了形的男胎,周姨娘悲从中来,心中的恨喷涌而出。她就不信,那顾氏就如此好命,永久胜她一筹。
她周秀月从不信命,总有一天,她要高高的站在顾氏面前,低着头冷冷看她。
且说那周姨娘自打回了青阳镇,表情就没有好过。
现在回了老宅,男人每天歇在正房不说,那些个下人,左一个周姨娘,右一个周姨娘,叫得她肝火畅旺。
一提起周姨娘,淡月的脸上便有了些愠色,嘲笑道:“莺归姐姐,我瞧着,那周姨娘看我们二太太、蜜斯的眼神不对,喷着火呢。可不得防备着些?”
卯时二刻,都城。
更何况蒋家这两位爷,一个嫡出,一个庶出。世家亲朋们谁没颗七窃小巧心啊,亲厚天然分歧。
周姨娘表情不好的最后一个,也是最首要的启事,便是顾氏的一双后代。
这厢边周姨娘正咬牙切齿,忿忿不平,那厢边陈氏也憋着一肚子怨气,义愤填膺。
此言一出,屋里稍许沉默,三人想着今后的出息,都有顷刻间的恍忽。
……
淡月深觉得然道:“微云说得对,老太太那双眼只悄悄看你一眼,内心头的寒气就直往上冒,连话也说倒霉索了。”
实在周姨娘长得也算得上清秀,只因耐久涂脂抹粉,日日盛妆示人,再好的根柢也经不起折腾。
淡月连声拥戴道:“不就是仗着老太太吗,有甚么了不起?狂成那样,把稳报应。阿谁三蜜斯,给她端茶,一脸的不欢畅,还说‘这么个破处所,要甚么没甚么,就是喝口茶,也能喝出个土腥味来。’”
周姨娘表情不好的另一个启事,便是顾氏。
下人房内,几个劳累了一天的丫环正躺在床上说着闲话。
莺归笑骂道:“小蹄子,这话可不能胡说,把稳给人听到,惹了祸。”
再加上其为人强势,那一低头的和顺与顾氏比拟,差之甚远。
亲朋世友均已接踵告别。青阳镇老宅到底比不上蒋府舒坦,几个小妾早就一肚子定见,逼得蒋大老爷不得不向老太太提回府一事。
蒋欣瑶这几日看多了所谓亲人的嘴脸,只感觉心寒,也难怪老爷子挑选了本身。
莺归嘲笑道:“我如何没看到?母女两个一样没端方。你没看到大太太气的阿谁脸,白一阵,红一阵的,鼻子里冒出的满是寒气,倒是我们二太太,像个没事人似的。”
半晌,微云才道:“莺归姐姐,现在府里是二太太当家,应当不会虐待了蜜斯。”
……
她在扬州这四年,住的金门玉户,穿的绫罗绸缎。府里上高低下尊称她一声奶奶,与男人是夫唱妇随,举案齐眉。当家主母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如鱼得水。即便二老爷纳了顶头下属送他的扬州“瘦马”,在她房里的日子也不见少。
微云、淡月两个因冬梅见她们二人在六人中较为超卓,与莺归一道亲身带在身边,故三人同住一室。余下碧苔,轻絮,芳新,梧桐几个住在隔壁。
老太爷归天守孝,你说你一个姨娘在重孝期间盛饰艳抹,打扮得花枝招展,算如何回事?别说别人,只蒋宏生一个冷冷的眼神,就够她心惊胆战半天。
周氏这几日哀痛过分,身材较着日不如一日,吃了药总不见好。蒋宏恐怕母亲有事,也想着早日归去方好。三人一合计,定下过了头七便回蒋府,在蒋府设灵守制。
圆脸的小女人道:“莺归姐姐,你说我们蜜斯是守在这里,还是跟着**奶回府?”
是夜,冬梅说蒋全捎讯来,明日子时由蒋福引蜜斯出门,让蜜斯做好出行筹办。
……
再说那小的,蒋家嫡出的三少爷,老太太最小的孙子,往二老爷身边一站,世家亲朋谁不嘉奖几句聪明聪明,一表人才。本身的航哥儿硬生生被挤在一边,倒成了烘托,这不是给她添堵吗!
当然,这只为其一。
这几下一相凑,更显得她东施效颦,容色堪堪,只恨不得回炉重造一番才好。
周氏卧房内,蒋宏建,蒋宏生服侍完周氏用药,筹议何时回姑苏府。
微云笑道:“嗯,那天在院子里遇着,二太太还问我蜜斯平常做些甚么,爱吃甚么,问得可细了,声音也好听,轻声轻气的,吓得我都不敢大声说话,怕惊了她。”
蒋宏生二十岁高中进士二甲五十五名,一步步从七品小官做起,脚结壮地,官评考成年年是优。客岁初春升任了扬州知府。
淡月一脸恋慕道:“莺归姐姐,你是蜜斯身边的红人,蜜斯一日都离不开你,我们几个,就不晓得有没有福分跟在蜜斯身边。”
“蜜斯是个怀旧的,若回府,定会都带着。要我说,清平悄悄的在这老宅多好。听冬梅姐姐说,蒋府的老太太,原是侯府令媛,短长着呢。”
莺归深深叹道:“谁知老太爷走得这么快,如果能晚两年,蜜斯也不消回那府里,看人神采过日子。”
你道为何?本来周姨娘从扬州府返来,锦衣绣袄,满头珠翠不说,还两个鼻孔朝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瞥见陈氏,不说道个福,尊呼一声大奶奶,直接甩个帕子,扭着屁股就从陈氏面前袅袅走过,哪有半点端方可言?
边上的微云忙道:“是啊,莺归姐姐,蜜斯人好,对我们下人也好,谁不想跟着。淡月她也是怕蜜斯不带着她。”
一素衣妇人,一弱冠男人披麻带孝,神情哀伤的跪在白幡遍及的厅堂前,无声落泪。
“淡月,蜜斯的事,我们做下人的,那里能晓得?”莺归轻道。
陈氏越想越气,越气越想。看来等回了姑苏府,得好好跟弟妹说道说道。
莺归嗔看她一眼,忙道:“记取,今后可得称呼二太太了,老爷过逝,府里的称呼都需升了辈分,千万不成叫错。”
蒋振一过世,蒋宏建接过蒋家家主的大旗,称呼从大爷变成了大老爷,说话也比昔日有了几分底气。
那小的,晨起习武,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小身板健壮、矗立、有力,再加上长相肖母,两人站在一起,凹凸立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