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回 高拿轻放（二更）
蒋宏生于心不忍。出言安抚道：“幸亏我们进京不过两年风景，与侯府走动甚少，儿子在任上兢兢业业，从不结党营私。按理说牵涉不到……”
随后，安南侯除了爵位被一削到底，兵权被收，府第收回，人则原封不动的从大狱里放了出来。
老太太吓得神采惨白，眼睛都直了。
转头再说许氏一家，自那日两个儿子在府中被官兵拿走，府里被抄后，许氏便旧病复发，瘫倒在床上，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一日三餐，平常洗漱都在床长停止。
就当世人觉得安南侯九死平生时，十今后早朝，内侍当众宣读了平王的一封奏折。
老太太一听，忙擦了泪，拥戴道：“恰是，恰是，二老爷，侯府一贯跟大皇子走得近，要不，我们去求求大皇子？再不济，去求求孙家？”
便是连顾氏也被吓得哭出了声。
三今后，天子命令，平王燕淙年本日起掌管兵部，动静传来，满朝哗然！
……
两位正房太太早已自顾不暇，连官都没报，只随她们去了！
两个媳妇忧心男人存亡，忧心府里安危，早已心惊胆颤，自顾不睱，见婆婆这般混吃等死的模样，免不了有些待慢，幸亏丫头忠诚，许氏才少受了很多罪。
周家兄弟俩被抬回府，已是皮开肉绽，奄奄一息，保养了半年才将将能下床，此是后话。
第二日一早，蒋宏生如平常普通，出了府门。
这兄弟俩鬼门关前走一遭，存亡看得透透的，倒也去了些恶习，只拘着家人，安安份份过日！
外头的血雨腥风与听风轩无一点干系。欣瑶昨晚一夜好眠，一大夙起来，吃罢早餐，在院子里漫步了两圈。昊哥儿就迈着两条小短腿，屁颠屁颠的进了院子。
蒋宏生哀声感喟：“母亲，侯府乱作一团，栋梁与相优，相良也都入了大狱。周家已经被官府抄了家，许氏惊吓气逆，瘫倒在床上，不能转动。”
书桌的仆人老谋深算的嘲笑几声，拿起笔，一蹴而就。
蒋宏生迟疑了半日道：“这钱你尽管花，瑶儿的嫁奁需得再厚上三分，母亲那边我去说！”
周相优，周相良几个不安份且无生养的小妾见府里两位老爷被下了大狱，见势不妙，连夜卷了金饰嫁妆逃出府去，全不知所踪。
蒋府众管家们可贵见二太太神采俱厉，心知必是为了侯府之事，不敢有违。唯唯诺诺称是。背过身只束缚着世人做好自个的分内事。
顾氏摇点头，嗔道：“你这般宠着她，岂不是要把蒋府的家底都搬空，千万不成，只对比着大房的两个女人就行了，我们私底下多补助些，凡事不成过分，过犹不及，没得让别人说我们蒋府功利！这当口上，越不显越好，多少只眼睛盯着呢！”
蒋宏生面色一沉，勉强扯出了一丝笑，谨慎翼翼道：“母亲，不好说啊。这事可大可小。往重了说，两虎同在一块玉上，无异于日月双辉，前朝之签，这但是谋逆大罪。往小了说，以假乱真，是欺君之罪，更何况另有抢玉这一茬。”
兄弟俩一合计，便趁着老太太不能说话之际，把家给分了，府院一分为二，用砖头彻了道矮墙，一个走南门，一个开北门，许老太太天然跟着大儿子度日，二儿子每年补助些银两算是贡献，一时候倒也相安无事。
世人倒也用不着二太太威重令行，只需悄悄一句话，谁不是把事情做得妥妥的。
周栋梁，周相优，周相良责仗一百，血肉恍惚的被人抬了归去。
自打安南侯入了大狱，百官见今上起火，中宫却含而不露，纷繁你一脚，我一脚，把安南侯府昔日里欺男霸女，鱼肉百姓的那些个肮脏事光亮正大的写在折子上。
老太太就是蒋府的风向标，世人一见四蜜斯的嫁奁连老太太最宠的三蜜斯都超出了去，对着听风轩那位更是毕恭毕敬。
蒋宏生含泪道：“母亲，这个时候能求谁去？那只雌虎不正暗射中宫吗，大皇子这会避嫌还来不及，怎会替娘舅说话？今上正在气头上，谁求都没用，弄不好还惹得一身腥！
……
没几日，天子书桌上垒得一尺多高的尽是弹劾安南侯的奏章，独一一本替安南侯讨情的折子，正摊开在书桌上，明显书桌的仆人方才阅过。
他很清楚，娘舅这回能保住性命，满身而退，平王居功甚伟，若不是那封洋洋洒洒千字奏章，抬出了先太后属虎一事，唤起天子恩逾慈母的春晖之情，安南侯府必是抄家灭族之灾。而他轻则告老回籍，重则罢官放逐。
姐弟两个相视一笑。便往书房里去，一呆就是半日，若不是微云在外头叫了几声，这姐弟俩连中饭这一茬都忘得一干二净。
老太太待人走后，收了笑，对着钱嬷嬷吁叹道：“当初萧家来求亲，我还说萧家哥儿官位不显，现在看来，二太太的目光倒是好的。我们家四个姑爷，繁华的繁华，清贵的清贵，危急时候，倒是这个最不打眼的萧寒帮上了忙，真是事事难料啊！”
老太太哑声道：“你娘舅家现在如何了？”
“母亲！”
危急似潜伏水面下的暗潮，呼之欲出，引而不发，涌动着，胶葛着。只等候最后的机会发作！
蒋宏生点头道：“寒朱紫与中宫交好，此事牵涉到中宫，多少双眼睛盯着呢，此时更是动不得啊。万一侯府有个不测，只要寒朱紫还在，说不定今后另有复起的机遇。如果连寒朱紫都折了出来，那才是滔天大祸啊！”
蒋欣瑶得知老太太补助了她一万两嫁奁银子后，冷冷一笑，便置之不睬，倒是李妈妈和那几个丫头，喜得跟甚么似的。
水温还没降低，网才方才支开，青蛙却自个跳了出来，一头撞到墙上，头破血流。
老太太不断念道：“寒朱紫那边……？”
很久，老太太才黯然神伤道：“儿啊，你跟母亲说句实话，这事，会不会扳连到我们府中？”
都城多少高门大户书房里的灯亮了一夜。
蒋宏生则破天荒的在菩萨面前拜了三拜后，备了重重的一车礼，往杜府去。
现在的蒋府二房，已然不是几年前了。现在是二太太一枝独秀，又有三个孩子傍身，那两个大的一个是嫁得好，一个是书读得好，今后蒋府，早迟早晚是二太太说了算。
夜间，顾氏把老太太给的一万两银票递给二老爷。
至此，由安南侯献假玉激发的滔天大案，就如许因一封奏折，被高高拿起，悄悄放下。
此奏折一经宣读，震惊朝野。
老太太晓得弟弟周澄凯只失了爵位，人安然无恙，拖着病体在小佛堂念了七天的安然经。
蒋宏生眼圈一红，落下泪来，万念俱灰道：“母亲，统统只看天意了。”
幸亏周家兄弟虽挨了打，府里值钱的物什被抄了个洁净，庄子充公，可房屋家舍仍在，另有两三个小铺子赚些银两。
二太太一大早就把大小管家叫到跟前，让他们各自束缚下人，谨言慎行。
破鼓世人捶，墙倒世人推。
……
连续三天，蒋宏生早出晚归，四周驰驱，见效甚微，老太太身居内宅，心中更是焦炙不安，没几天，人就瘦了一大圈。
次日，老太太把顾氏叫到跟前，寒喧了几句，笑着拿出几张大额银票，塞到顾氏手里。只说蒋府二房嫡出的蜜斯出嫁，嫁奁须得丰富，万不成给夫家小瞧了去，库房里那些个宝贝，多挑几样拿得脱手的，一并陪畴昔。
这一夜。
钱嬷嬷忙点头称是，想着那几日的煎熬，不由后怕连连，老天保佑，终是有惊无险。
蒋宏生细心揣测，感觉顾氏的话非常在理，心中熨贴，再加上紧绷了十天的心弦总算是安稳下来，蒋宏生眼角眉梢都是喜意，早早的熄了灯，拉着顾氏求欢。
……
钱嬷嬷只感觉魂飞魄散，心胆俱裂，捂着胸口，诺诺的说不出话来半句话来。
“我的儿，怕就怕朋坐族诛啊，完了，都完了。”老太太哀哀欲绝
再看二老爷的那些妾室，周姨娘禁了，三蜜斯出了门子，二爷是个游手好闲无用的；柳姨娘虽说解了足，可一个月里，二老爷不过是去个一两回，且柳姨娘经此一事，深居简出，像个透明人似的；红姨娘更不肖说，丫头出身，姿色中等，抬姨娘大半年了，二老爷只在二太太小日子那几天进她房里过上几晚，孰轻孰重，显而易见。
这兄弟俩安设好了，却不料侯府那边闹翻了天。
蒋欣瑶得知燕十六升了官，眼中暴露狐狸般的精光。随即淡淡一笑，笑容如花。
老太太听得泪直如雨下，一时候房里除了哭声，再无人言语。
多少文武百官展转反侧。夜不能寐。
顾氏天然是谢了又谢，一副戴德戴德，喜之欲泣的神采！
又有多少报酬鬼为魅。
老太太一夜悲伤落泪，又气又急，身子有些不大好，就免了世人存候，只让钱嬷嬷交代下去。各房各院循分守已度日，无事不得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