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回 帖子
老太太看了一眼，把怀中的辰儿交给身后的奶娘，冷哼道：“甚么好东西，也让我老婆子开开眼。”
蒋欣珊见人都走了，便扑到祖母怀里，娇道：“祖母，明儿个，我也要去。”
上回书说到顾氏一对镶钻翡翠耳环引了世人的谛视。
老太承平日就爱对人提起都城，皇宫，侯府，便笑道：“天子的女人，有几个是长得差的？都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就连娘娘身后的宫女，一身绿色的繁花宫装，头上插支步摇，就衬得别有一番风情，让人看花了眼。”
久未出声的三蜜斯悄悄按下刚要发作的周姨娘，冲着老太太娇嗔道：“老太太，宫里美人这么多，天子可喜好得过来？”
陈氏道：“你二姐姐是为你好，输给谁也别输给那人去！要不然，大伯母可不依。”
女人提及衣服金饰就如同男人提及美人一个事理，哪有够的时候？三人一时聊得兴高采烈。
欣愉点着她额头道：“叫你常日懒惰，这会刻苦了吧？该死！”
顾氏笑道：“大哥真是个趣人。瑾珏阁的金饰头面，依我看，当真不俗，就是贵了些。我也是咬咬牙，一狠心才买下来。返来就悔怨了，你说这东西既不能吃，又不能穿的，就图个都雅，当真不值。”
老太太啐道：“你啊，今后说话动动脑筋，就算孝敬我了。”
周姨娘大声道：“老太太，您但是都城侯府令媛，甚么好玩艺没见过？便是那宫里的宝贝，也是开过眼的，如何也跟那没见过世面的妇人一样了呢？”
沈家前几年买了两条画舫，停放在阊门外的护城河上，乘上画舫近可到虎丘、寒山寺，远可达石湖、太湖。一起安坐船上，倚窗放眼两岸街道民宅、乡野阡陌、湖光山色别有一番情味。逢年过节，沈家便会给姑苏府王谢望族的闺中太太，蜜斯下帖子，一同赏玩。
两个时候后，四民气对劲足的拜别
蒋欣瑜看着欣瑶姣好的面庞，直言不讳的道：“四mm，今儿个可都瞥见了，老太太的心偏得短长。今后姐姐出了门子，就剩下你跟三mm，凡事可得本身谨慎些，别着了人家的道，三mm怕是不简朴。”
顾氏上前悄悄捏捏欣瑶的脸，嗔道：“没大没小，如何跟大伯母说话呢？”
欣瑶认当真真的想了想，煞有其事道：“大伯母，就为着不输给别人去，我从本日起，挑灯夜战，定把这女红练得无人能及。不过啊，听李妈妈说，女子一辛苦，就老得快。以是，为了包管二十几年后，能跟大伯母一样年青貌美，我决定从今儿起就开端保养，免多少年后，跟您站一起，人家把您误以为是我姐姐，我可不活了。”
陈氏笑道：“那便是了，如果个美人，一身素衣，也是楚楚动听。如果那长相浅显的，就是穿上华服，插满了珠翠，也只能东施效颦，上不得台面。”
……
蒋欣瑶轻叹了口气，笑容淡淡。
陈氏转过身，问道：“谁该死？”
世人听罢，拿起帕子捂着嘴，暗笑不已。谁不知周姨娘色彩平常，又好打扮，这上不了台面的人，可不就说的是她吗。
姑苏府有头有脸的人家，谁不给沈府几分薄面。久而久之，就构成了姑苏府上流社会太太蜜斯们的一个风俗。若接到帖子，必会搽脂抹粉，描眉画眼，盛装打扮，争奇斗艳一番。
蒋子辰闹了一个上午，早给沈英拉着回了院。
这话换着别人听着也就听着罢了，恰好陈氏是个好强的，跟周姨娘不对盘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心下一转，嘲笑道：“老太太，宫里那些个娘娘，妃子甚么的长得如何，您也跟我们说说，这辈子我是没有老太太的福分了。”
周姨娘心下大喜，忙道：“珊儿，还不感谢你祖母，这府里，老太太独独疼你一个，今后，可得好好孝敬祖母。”
欣瑶伸手指指眼袋，苦着脸道：“二姐，你看看，熬了三个早晨，眼圈都黑了。”
陈氏出了院子，越想越气，拉过顾氏，抬高声怒道：“弟妹，不是做嫂嫂的要说你，你也忒弱了些，被个周秀月压在头上作威作福，憋闷不憋闷？”
各房对周姨娘次次存候呈现在世人眼里，已是见怪不怪了。蒋欣瑶与二姐姐对视一眼，笑笑不说话。
老太太嗔道：“还是我的珊儿聪明玲俐，会说话。一个小小的玉器店有甚么端庄好玩意儿？赶明儿我让侯爷到都城给你购置去。放心我的儿，等你将来出嫁，祖母定让你十里红妆。”
老太太笑骂道：“你这个猴儿，倒反问起我来了，真真该打。”
老太太成精的人了，岂会不知孙女话中的深意，遂笑道：“那里能喜好得过来？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哪个不是一等一的好色彩。有得宠的，也就有那不得宠的，多数都是命数。”
陈氏一听，喜笑容开，忙道：“恰是这个理，可不能让你一人独美于人前。”
周姨娘不敢接话，只讪讪在旁陪着笑。
次日，大太太，二太太及大奶奶，二蜜斯各分坐两辆马车，带着丫环，婆子往桃花坞去。蒋福收到动静，仍同上回蒋家二位爷来一样，躲了出去。
钱管家亲身引着四位太太蜜斯上了二楼，沏上壶好茶，端上精美的糕点，小吃，待四人用过茶后，方才从柜子里拿出翡翠金饰，一一放开，给客人渐渐遴选。
老太太心知肚明，扔下帖子嘲笑连连。
四人一番谈笑，才各自回了房。
陈氏上前一把搂住侄女，笑中带泪道：“这孩子，讨人喜好，招人疼。走，跟大伯母拿燕窝去，旁的伯母没有，这燕窝还送得起。”
沈英笑着对顾氏道：“婶婶今儿的耳环真真是新奇，不知是哪家金饰店定做的，让我看着眼馋。”
周姨娘这才心领神会，忙道：“哎啊，此人啊，斗不过命，便是披着一张美人皮又如何，还不是坐冷宫的命？要我说啊，这美不美，倒在其次，最首要的还是要娘家有人，老太太，您说是不是？”
蒋欣瑜嘲笑连连，起家上前拿起茶盏，递给嫡母，陪笑道：“母亲，喝口茶润润嗓子，命不命的也就那么回事，谁又能包管一辈子好命呢？明儿个，我与二婶，嫂嫂一起陪你去。”
老太太笑道：“你这张嘴啊，让我说你甚么好？宫里的宝贝但是能随便让人看的？我也是小时候跟着母亲进了几次宫，才算是开了眼。”
欣愉笑道：“人小鬼大，香囊可绣好了？别给那位比了下去。”
老太太挥挥手，世人会心，接踵退出。
蒲月初三，沈府给老太太送来帖子，聘请老太太及府里的太太蜜斯们端五游船。
蒋欣瑜上前给老太太道了个福，笑道：“多谢祖母厚爱。”
陈氏被说得哑口无言。想想老太太的为人，倒也不是不成能的事情。她深吸两口气，半天赋忿忿咬牙道：“我就说姨娘这玩艺，都是那不费心的主。我就不信老太太能护她一辈子？”
……
沈氏忙道：“恰是，恰是，娘儿们一道出门，热烈热烈去！”
说罢，又走到老太太身边笑道：“老太太久未出门，不如明儿也一道去瞧瞧？”
顾氏冷静一笑道：“前些天上街，见桃花坞巷新开了家珠宝玉器行，一眼就相中了这对耳环，就买了下来。”
自沈府三蜜斯下嫁到蒋家，平常也只给大奶奶沈英下帖子，本年不知为何，邀了全府。
顾氏苦笑道：“我的事，大嫂还不清楚吗？我倒是想扬眉吐气一回，两个孩子如何办？”
欣瑶上前搂着陈氏的胳膊，哀道：“哎啊，大伯母，快把你那上好的燕窝给我送点来。”
陈氏笑道：“还不是你大哥，前几日返来，说那瑾珏阁好东西忒多，恨不得卖了自个才好。”
蒋欣瑶因母亲叮嘱，每天往二姐姐院子里去，处长了，倒有了几分姐妹交谊。蒋欣瑜自是爱好这个话未几的四mm，凡是得个甚么好的，也都让着mm先。是以姐妹两人比旁人走得更近些。
……
蒋欣瑶回到房里，叫来李妈妈，叮咛了几句，让她往铺子跑一趟。
欣瑶忙道：“大伯母，二姐姐怕我端五争巧，输给别人，正说我呢，你也不帮着我？”
沈英忙道：“婶婶，话可不能这么说，人都说一分代价一分货，这东西啊，贵有贵的事理。我就没见过这么都雅的翡翠耳环，明儿个婶婶陪我和婆婆去一趟如何？让我们婆媳俩开开眼，挑几件都雅的，也能在端五那天撑撑门面不是？”
陈氏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丢脸得紧，却又不敢顶撞老太太，只得生生咽下这口气。
一席话把世人逗得哈哈大笑，陈氏搂着肚子，弯着腰，一手指着欣瑶，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欣瑶至心诚意的点头道：“感谢二姐姐，你放心，我定不让人欺了去。”
陈氏笑道：“送燕窝做甚么？”
顾氏眸色一沉，敏捷别过脸，眼中盈盈似有泪光。
顾氏奇道：“大嫂如何晓得？”
陈氏道：“但是那瑾珏阁？”
老太太深深的看了蒋欣瑜一眼，笑道：“我老了，那些个金啊玉的打藐视过来，倒也不感觉奇怪。明儿个你们都去，给二丫头选些个好的，添到嫁奁票据上，这钱公中出。”
……
蒋欣瑶挽着蒋欣瑜，跟在两个太太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