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偶遇
既有得买，必有得卖，她本来虽只是当作游戏，可如果能拿来换钱，也何尝不成啊。
听到这话，伴计才放动手中的活，抬开端看了季清菱一眼。
她笑得和蔼，一副我跟你本身人，不紧着你紧着谁的模样，说道：“她这个年纪方才好，人又勤力，家里一应庶务都能帮你做了，不比那些个小娃娃，还要操心调教，水桶都抱不动，也不像那些年纪大有私心的，说不定买菜买柴，你给十文，她要昧下四文。”
那伴计见怪不怪，一边清算书厨，一边道：“收，按品相给钱，如果太旧了，字晕了纸，倒是卖不出价的。”
她以往没当过家，不知日子难过，现在掌了事，才晓得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桩桩都是钱，这也就算了。顾延章与她都要读书，先不说笔墨纸砚，单单夜晚照明的蜡烛、灯油都是一笔不小的破钞。
季清菱投身的这具身材长得跟她宿世有几分类似，许是因为长在边关，耐摔耐打，比起平凡人更安康几分，这一阵子在蓟县安家，整小我都把畴前避祸时的落魄将养了过来，她宿世在家，大家都宠着，又出世繁华，措告别事早已风俗了带着气场在。此时换了小孩打扮，开口老道，倒也奇特地没让人感觉违和。
季清菱的哥哥们学业重，母亲也有寒暄财产要打理，只要她是小女子，并无科考压力，又爱读书，更爱这些歪门正道，与季父两厢一撞，如同烈火赶上桐油，两人日日在一处揣摩如何才气把作品仿得更像原作。
因没有多余的房间，她干脆在本身房中给秋月置了张矮床，又添了被褥衣衫等物，夜晚共同睡一间。白日里秋月捯饬家务，季清菱就在堂中支了大桌子并两张椅子，与顾延章一道读誊写字。
廖嫂子又道：“你也不消赶着说要还是不要，我先把人放这，你用几天再看，如果不该手，我就给你换人。”语毕，找个来由，拔腿告别了。
与她本来假想分歧，蓟县乃是文地，学子多如蚁，以她那一手字，抄书固然也是条路，来钱却太慢，性价比实在是低，即便日以继夜，也不过能图个温饱罢了。她思来想去，干脆生出了一个动机。
目睹银钱花的速率快得超出本身的预感，背面顾延章退学以后，更不晓得会有多少开消，季清菱不得不早早把赢利的筹算提上案头。
都说文士爱风骚，此处既然文气如此之盛，又有很多儒生会聚，想必也爱附庸风雅。如果论起风雅之物，又有甚么比得上古书？
季清菱又问：“如果畴前的古书，你们是按甚么代价给？”
或许是看出季清菱的游移，廖嫂子忙往回找补，给本身带过来的小丫头美言道：“本年十三岁，家中并未给她起大名，只要个奶名叫来弟，我与她家有点旧情，本想送去大户人产业粗使丫头，还托人帮着起了个高雅名字，唤作秋月，前日晓得你这里要，干脆送过来了。”
再说这秋月自入了门，劈柴担水，买菜扫地，没有一样不当帖的，固然做的饭菜实在难吃，想想本身每个月给的钱倒是实在未几，季清菱也不抉剔了，筹算哪日再去找个帮佣的厨子兼着来做饭便罢。
恰好有几年，季父遭了贬黜，外任仕进，差事闲了，便网罗了很多古法，得了空就与女儿研讨。季清菱不但动口，还要陪着脱手，到了厥后，仿古作书作画，就如同游戏一样简朴。只要给她东西质料，做出来的假货拿去骗骗外人，的确是不费吹灰之力。
伴计听声识人，忙笑着从里头走了出来，口中称呼道：“哎呀，竟然是郑小哥，本日如何劳烦您亲身过来。”
宿世季父爱好遍及，特别喜好保藏珍本、孤本，名家书法画作，把玩久了，除了本身仿着书、画，赶上心中特别中意的，更是不晓得临摹过多少遍。次数多了，他便常常择此中挚爱，重新到尾仿作一番，照着真迹做旧了，点头晃脑乐一回。因这行动实在不是甚么功德，不好对外公开，但是这等对劲之作如果本身独享，与锦衣夜行有何异处，也只好拉着家人一并观赏。
现在她人一和缓下来，既要餬口，想着总不能坐吃山空，正发着愁，可巧与顾延章外出看望书院的时候，很多次见到有人在茶馆酒馆，书铺宝苑提及送某或人甚么礼品，此中最常提到的便是某某年间某某版本某书多少册，某或人某某书画，次数多了，她不免上了心。
她一边说着，见季清菱并无反应，便伸手碰了碰那小丫头，口中道：“还不去见过仆人家。”
季清菱转过甚，只见身边站着个十来岁的少年，对方穿一身棉袄，个头不高，端倪间闪过几丝不耐烦。
她缩在一边，数着人流，又冷静算一算哪些书卖得好，这书铺一日流水多少。趁着辰光晚了，人群稀落，这才上前而去，问那伴计道：“小哥哥，你们这处收不收旧书善本？”
那伴计本是蓟县人，见多了各色文豪学子，也没把季清菱放在眼里，只当这是哪一户来读书的人家，临时缺了钱，把书拿出来典卖了。这类人，他每隔十天半月，总要赶上一回，便照本宣科道：“这也不好说，你先拿来了，我们书铺里有白叟，自会给你出价。”
一起了心，隔日季清菱就换了身不显眼的学子打扮，去蓟县几间着名的书铺里转了一圈。此时已是冬末，万物垂垂复苏，因蓟县很多书院院考都在四月，离现在已经没有多久时候，书铺中人流也开端畅旺起来，伴计没空号召，只时不时来照顾一下，免得这些个读书人摸了书走，或是弄脏了纸页。
絮干脆叨的，似是王婆卖瓜。
那伴计看着起码已经三十余岁了，却对那少年口称“哥”，言语之间毕恭毕敬，看得季清菱忍不住起了猎奇心。
秋月被她一提点，忙上前几步，对着季清菱当场跪下，磕了两个响头，嘴里干巴巴地问了声好。
正说话间，忽听一旁有人用心清了清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