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话 药市
“可不是，费老劲了！”
“咳，我也就是占着那城中独一份儿的便宜了！”
曹徒弟也一样乐呵呵的，指了指叶连翘。
叶连翘一挑眉，莫名道：“但是……咱才刚来呀……”
叶连翘没发觉他的状况，一门心机地东瞧西看，蓦地发明一样别致物事，立即蹲下身，摸索着用手碰了碰，又忙不迭缩归去，抬眼问那药贩：“你这个……是壁虎？”
药估客长了一副夺目相，目睹一大早便有买卖上门，顿时眉开眼笑，操着浓厚的本土口音道：“女人瞧好了，我这但是货真价实的仙蟾呐！”
男人扭头挑眉一笑：“咱清南县不靠着海，想必小女人还真没见过这个，我这些年能购置出一头家，端赖它啦！”
“那玩意儿？”
姜掌柜笑骂一句，转脸和颜悦色地对叶连翘道：“丫头，想去就去，买卖这头我给你兜着，最不济，不是另有元冬安然两个吗？”
说罢，扯着叶连翘就走，没好气道：“你跟他搭甚么话？莫不是你还想买啊？”
“送天然是送的。”
这户人家，与外头那些以药材保持生存的民居，有点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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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连翘向来没去过药市，听他如许说，不觉有些心动，有点踌躇地转头朝内堂的方向张望一眼：“我挺想去的，不过，万一我分开了，却正巧有人上门……”
曹徒弟接过茶碗吞了一大口，抹抹嘴：“是我们松年堂新请的坐堂，不管治病，专替人处理面貌上的弊端，前些日子那七白膏你总该传闻过？就是她倒腾的！”
“呀，你做的是美容护肤的谋生，又不是给人瞧病的，再急能急到哪儿去？”
“仙蟾？”叶连翘低头想想，恍然大悟，“哦，我晓得我晓得，治肺病的，还能温中益肾——嚯，这东西不好捉吧？”
男人摆手自谦，快步去灶房里提出来一个黑漆漆的大茶壶，敏捷地斟了两碗水递过来，捎带着便往叶连翘面上一打量。
院儿里泛着一股海水的咸腥味，直往人鼻子里钻，四下里支起十数个大簸箕，摆得墙头院角到处都是，因为猎奇，叶连翘凑上前去看了看，就见簸箕里满是一块块白生生的物事，乍眼一瞧有点像骨头，却又不如骨头那般坚固，仿佛用手悄悄一掰就能裂开普通。
“我上了年纪了，跟你可比不了。”
说罢，弯着腰靠近了点，笑眯眯道：“怎地，同我搭个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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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聪明小女人，是您新收的学徒？”
叶连翘一头雾水，这时候却也不好当即发问，只得尾跟着他，也进了院子。
男人一怔，将叶连翘又好生瞧了瞧，乐道：“松年堂请坐堂的事，我倒真有所耳闻，可没成想，竟是个小女娃娃啊！”
叶连翘吐吐舌头：“我就是瞧着别致，随便问问，哪晓得他嘴里没好话……不过曹大伯，公然这药市里有很多好东西，我在书上瞥见过，那仙蟾实实是贵重物……”
在药市里卖海产，要不要这么不走平常路啊？
药估客一个劲儿地点头，又挤挤眼，奥秘兮兮隧道：“小女人买点儿？拿回家去炖汤给你爹吃，保准来岁，你娘就给你生个弟弟！”
这话被曹徒弟听个正着，立即蹬蹬蹬地赶上前来，冲着那药贩就是一同呵叱：“没长眼啊，在小女人面前胡咧咧？回家让你娘给你生弟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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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南县的所谓“药市”，实在城北的一条烦复巷弄，里头没有商店，而满是民宅，住的多是些以贩药为生的人家，很多从外埠来的药估客，也惯来在这里摆摊，久而久之，便更加熙熙攘攘，逐步成了气候。
曹徒弟点头一笑，慢吞吞踱到她身边：“有几户药商药农，与松年堂做了好些年买卖了，平常生药，每隔十天便往铺子上送一趟，不必咱自个儿去搬，委实挺便当。但我好歹也是个抓药徒弟，如何着隔三差五的，也该上那药市里去逛逛不是？嗐，你莫瞧着那处所鱼龙稠浊，只要你不怕费脚程，细心转悠两圈，能淘澄出很多好东西呐！那些个市道上少见的贵重药材，倘若给咱碰上一两样，就赚啦！”
叶连翘自打踏进巷子里，立马就感觉眼睛不敷使了，看甚么都感觉新奇，每个摊子都想凑上去瞧一瞧，的确有点走不动道儿，两只脚就跟粘在空中上似的，挪也挪不开。
难不成……这户是卖海产的？
“滚蛋！”
曹徒弟跟在她身后五六步的处所，不知何故，仿佛有点心不在焉。明显是他发起来逛药市，重视力却好似始终不在药材上头，目不斜视地从摊档前颠末，连腰也未曾弯一弯。
又转头冲着姜掌柜嚷：“喂，姜猴子，这铺子里你管事，倒是说句话！”
“贵甚么贵？”
房梁下挂着好几十条晒干的大个儿墨鱼，那浓厚的海腥味，该当就是从那边飘来的。
曹徒弟一脸理直气壮：“光是从铺子上走过来，我都喘吁吁，还不准我喝口茶？”
上午辰时许，巷子里行人还未几，摊档倒是已支了起来，外埠的估客药农们就在地上摊一块布，将自家的药材摊在上面任人遴选，巷头到巷尾，满盈着浓厚的药香。
也不睬她答不承诺，独自拉住她，在药市里七万八绕地穿行，来到巷尾的一间院落前，敞开喉咙笑呵呵唤一声“老顾”，一脚跨了出来。
“扯你娘的臊！”
曹徒弟半真半假地嗔她一眼：“你整天抱着书，我晓得你是个肯勤奋的，但跟药材打交道，与其读上千万本书，倒不如去药市多走动，那才叫真的长见地呐！最多一个时候，我们就返来，迟误不了你的事的！”
一边说，一边就走过来，和颜悦色道：“这东西，我们普通就叫它乌贼骨或是墨鱼骨，说穿了也就是墨鱼的内壳，药书里管它叫海螵蛸。你莫瞧着它不起眼，这但是制酸止痛、收湿敛疮的一味好药哇！”
叶连翘不由自主地愣住了脚，歪一歪头：“难不成松年堂还用得着自个儿去采购药材？为何不让那起熟悉的药商或是药农给按月送来？”
“领着小女人来药市转转，正巧走到你这里，口渴得紧，便来讨碗水喝——这一贯买卖好？”
正揣摩，便见得一个高高大大的中年男人从堂屋里出来了，冲着曹徒弟便是一抱拳，笑哈哈声如洪钟道：“甚么风把您吹了来，有日子没见啦！”
“歇脚？”
连他也这么说，叶连翘就更是给勾得心痒痒，拿定了主张，笑着对曹徒弟道了声“劳您等我一下”，一溜烟地跑进内堂，同元冬和安然叮嘱了两句，把小丁香托给她们照顾，然后高欢畅兴出了门。
“您一大早的去药市？”
曹徒弟翻翻眼皮，朝那药估客瞥一眼：“十有八九他卖的是假货！仙蟾这玩意儿，与平常壁虎样貌不同不大，甚么色彩都有，背上的花斑也是多种多样，要想乱来人，是最轻易的！你也不看看，就他那模样，像是端庄做买卖的？逛逛走，你别每个摊子都往前凑，咱找个处所歇脚去！”
他二人自顾自地拉家常，叶连翘立在一旁，不免有些百无聊赖，干脆走到簸箕前，拈出一块白白的物事，回身道：“大叔，这个是甚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