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第 118 章
定国公府共有三房，大房嫡出，二房三房都是庶出的。现在担当爵位当家的就是穆筠娴的父亲穆先衡。
穆筠娴头也不回地答道：“再磨磨唧唧等孟妈妈来了可就不轻易出去啦！”
丫环红玉抱了孔雀毛的大氅忙不迭地跟在后边儿, 唤道：“女人，慢着些！”
如青坐下，喝了杯热茶暖暖身子，搭上灵玉的手，道：“我先跟你说了，你再去喊女人返来。”
红玉撇撇嘴道：“我们女人固然长的都雅，也禁不住这么糟蹋呀。依奴婢看，还是把大氅穿了吧――”
灵玉这时候已经替穆筠娴清算好了嫁妆，也跟了出来，站在屋檐下道：“女人，这怕是都城最后一场雪了，带着蓑衣斗笠岂不好些？”
灵玉道：“女人上园子里去了，夫人但是有急事？我这就去把女人叫返来。”
待到天亮后, 雪已经停了，定国公府的听雪院变得皓白明洁, 纤尘不染。竹下和松柏旁，落了一地的碎琼乱玉。昂首望去，另有残存的积雪压在松枝上，好似霜糖裹了碧桔在顶上结了果。
大房和二房干系尚可，唯独三房不大循分，以是两房干系并不敦睦，但上有老夫人压抑着，他们还算诚恳。
进了屋，穆筠娴嗅到梅花的香气，高腰小几上有一枝红梅插瓶，看模样是今早才折来的，香味也稍较着些。
刚见过绝色美人，寺丞之子那里还看得上肤白圆脸塌鼻子，姿色只能算尚可的穆筠妍？魂不守舍地回了家以后，便让父母亲婉拒了这桩婚事。
穆筠娴擦擦手，抱着灵玉递过来的暖炉，叮咛身后的丫环道：“先都给我带归去放着，等我分派――灵玉，装两条去母亲院里，我们走！”
灵玉心领神会，让添茶的丫环先退了出去，和如青两个在屋里说话。
杜氏一看手上的牌要胡了，欢乐道：“今儿都在我这儿吃！”
二人相互问候了两句，如青进瞧了瞧，不见动静，便道：“我们女人去那里了？”
次间里，四个妇人正围坐在黄花梨花草纹藤心的桌子前打马吊牌，面南而坐的就是杜氏，她四十有四的年纪，远远看去还是皮肤白嫩，五官也是明艳风雅的，就是身材稍稍娇瘦些。
穆筠娴倒是没把这事放在内心，哪晓得寺丞之子一见才子误毕生，方知仙姑之名不是讹传，定国公府这位披着吉祥出世的小娘子，是真正的西施嫦娥，有国色天香之貌！
牌桌的角边还放了四个青铜脚炉，炉子里烧的是银屑炭，丁点炊火都没有，里边温着几壶茶水。
灵玉适时地把两条鱼拿了过来，拥戴道：“都是我们女人亲身钓的鱼呢！”
吱呀一声, 正房阁房里, 已经有穿戴桃红中袄的丫环端着热腾腾的水, 轻手重脚地进屋去了。
灵玉点了点头，说都雅。
杜氏这才抬开端，看着自家小女儿笑斥道：“大雪天又往那里跑了？十五六岁的女人还没个正形儿！”
正屋里，红玉傻愣愣地摸着脑门，道：“唉，女人这性子，真是多少年了也没改过来。”
灵玉眼看着时候不早了，忙叮咛余下的丫环各司其职，把听雪院打扫一遍，又带着几个丫环去库房里，将年里穆筠娴收的东西都归整好了，清算入册。
灵玉笑容温暖道：“我们女人的性子，不消改。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等闲人哪有这份闲情逸致？”
紫色锦被里的少女, 带着慵懒睡意的声音从红帐里传来：“灵玉，昨夜是下雪了么？”
杜氏没来得及昂首看畴昔，荣贵堂的丫头都机警地迎了上去，替穆筠娴撤除斗笠和蓑衣。
牌桌上有人道：“看来午膳是有下落了！”
三房嫡出的孩子独一两个，一子一女，嫡女穆筠妍在国公府里行六，本年已颠末端十四岁，到了能够说亲的年纪。
穆筠娴弹了弹红玉的脑门，笑了笑，道：“你就在家乖乖等着我的鲜鱼汤吧！”
杜氏坐在铺了软垫的罗汉床上面带不善道：“三房那些没心肝的东西你不消放在眼里！你且跟我说说是如何回事，等会儿看我不去打他们的脸！”
三夫人钱宝婷也是本性子急的，才出了年，便筹措着给女儿夫役婿。钱氏相中了一个六品寺丞的嫡子，对方看中了国公府的背景，不在乎穆筠妍的父亲只是个正八品的照磨，也情愿相看着尝尝。
灵玉传闻荣贵堂来了人，忙出来驱逐。
荣贵堂住的是穆筠娴的父亲穆先衡与母亲杜和锦，这会子来的是杜氏身边的大丫头如青，年长灵玉两岁，她穿戴石青色中袄，抱着个暖炉出去了。
穆筠娴一副渔翁打扮，两手一边一个鱼篓子，带着三个丫环蹦蹦哒哒往花圃里去了。
如青把事情说了一遍，才道：“大夫人没把那起子小人放眼里呢，只不过事情闹到了老夫人跟前，还得女人去夫人面前说一声，母女两个通个气儿，再去同老夫人解释一遭。这春节才过了多久？免得老夫民气烦！”
钱氏五天前和人定好了来家里作客喝茶。婚事没有定下，本不是该张扬的事，寺丞夫人便带着儿子从角门出去，成果恰好碰上了在家里待闷了要出门去买几本闲书的穆筠娴。
说着回身就要去拿，灵玉把人拉住，道：“别搅了女人的好兴趣。”
穆筠娴想了想，还能是如何回事？必定是阴差阳错呗。
红玉双肩往下一松，心道：可算是情愿多穿些了，虽是冬末端，那也很轻易冻病呢！
还未到午膳时分，穆筠娴还没返来，荣贵堂的人却先来了。
相看的时候，穆筠妍躲在隔扇后边，一眼就看上了漂亮的小郎君，当她晓得男方派人来表达婉拒之意的时候，当场就难过的哭了。
弦丝雕花架子床上的穆筠娴半蒙面, 被子外就露了一双眼尾细而略弯, 状似桃花的眼睛，一听丫环灵玉说昨夜真的下了雪, 顿时精力了，叮咛人出去服侍她梳洗。
到了荣贵堂里，早有几个丫环在外候着，一个先去禀了屋里的人，一个领着穆筠娴和灵玉往屋里去。
坐在杜氏西边的妇人望着穆筠娴忍俊不由道：“这那里来的小渔翁？”
讶异地“啊”了一声，穆筠娴收了杆，把东西扔给丫环，对灵玉道：“好端端在自个家里都有费事从天上掉下来，这叫甚么事？”
红玉茫然了一瞬，随即甜甜笑道：“归正女人高兴就好了。”
此为防盗章 夜深时分, 飞雪骤至, 喧闹的天井以内可闻折竹之声。
穆筠娴挨个喊了人，挨着杜氏坐下，抱着母亲的手臂撒娇道：“这不是想贡献贡献娘嘛！”
灵玉点头应了一声，亲身送走了如青，交代了一声，让几个一等丫环看着主屋，便亲身去园子里，去叫大歉收的穆筠娴。
穆筠娴一进屋，恰好轮到杜氏出牌了。
桌上的马吊牌统共有四十张牌，每人先取八张牌，残剩八张放在桌子中间。
说罢，穆筠娴也不担搁，风风火火赶往荣贵堂。
梳着双螺髻的丫环紫玉把帕子放进热水里, 转头语带轻巧道：“是呀，奴婢瞧您是要夙起的, 热水都打好了。”
打完了这局，杜氏让身边的洪妈妈――也是她当年的陪嫁丫环，替她先打一局，拉着穆筠娴就进了阁房。
穆筠娴固然有些娇纵玩皮，礼数还是殷勤的，与客人在夹道上撞见了，问过钱氏身边的钱妈妈后，向寺丞夫人和小郎君见了礼，而后便快步绕过影壁，从角门外坐上马车出去了。
穆筠娴进屋去等了一会儿，灵玉带着红玉去库房里找了找，把之前用过的蓑衣和斗笠翻了出来。
穆筠娴顿住了脚步，回身小跑过来，冲着丫环歪头笑了笑，双眼如新月普通，点头道：“好！去给我找蓑衣斗笠来。”
灵玉忙安抚道：“倒也不是甚么大事，女人先去荣贵堂见见夫人再说。”
穿上蓑衣，带上斗笠，穆筠娴两手捉着斗笠的边沿，问灵玉道：“如何样？”
因下过一场雪，国公府各处的味道都被袒护了一些，穆筠娴能嗅到的只要淡淡的松柏香气。
梳洗罢，穆筠娴就迫不及待地提着竹篓子, 让丫环拿着鱼具, 要往园子里去。
穆筠娴正在水边垂钓，模糊闻声几声呼喊，分了神，没一会儿就见灵玉来了，同她附耳把事情说了一遍。
这事还得从五天前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