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暂且脱樊笼
今儿在赵洪升府里因惦记取宛娘,没吃几盏酒,便急巴巴寻了遁词摇席破座的家来了,不想宛娘却睡下了,未免无趣,便在西厢那边让下人备了热汤,沐浴过后,唤了腊梅冬雪畴昔弹词儿唱曲。
想到此,心软了些,便劝道:“公子休气奶奶,奶奶白日跟老奴说了几句梯己知心的言语,话里话外倒是怕将来没下落,倘若公子来日不眷顾于她,她一个孀妇,真有了孩子,在这清河县如何度日下去。”
梅鹤鸣握住宛娘的手,低笑一声,伸手从怀里取出一支实心凤头的金簪子,别在她的发髻上,摆布打量打量道:“倒是配你,今儿在外头见了就买了返来,你瞧瞧,配上你这身茜青色的衣裳正适宜。”
他一走,宛娘不顾吴婆子劝说,只说跟梅鹤鸣早已说好,清算清算,便回了本身家,宛娘进了家,还揣摩着该如何跟邻居解释,不想她前脚进门,后脚李家婆娘就跟出去道:“昨儿我还跟当家的说,宛娘倒是个有福带财的命,你瞧瞧,这裁缝铺子才整治了几天,便引得钱大户家上门来请,还巴巴的派了个聪明的小厮来跟我说,让我帮着你看好门,说他家内院的奶奶女人们喜好你的衣裳模样,要秘闻的筹议购置,留你多住两天,你揽下他家的买卖,此后还愁甚么,传闻钱大户别看都六十了,却新纳了一个侍妾才十八,都说生的模样极好,想必你见了?”
宛娘却没听他叮咛甚么,目光只落在跟着梅鹤鸣出去后便立在屋角的腊梅冬雪身上,也不知刚才如何弹唱取乐,两人的鬓发都有些蓬乱,衣裳也不大划一,两张小脸在烛火下晕染起淡淡□,眉眼含情,不住瞄向梅鹤鸣。
说完,一甩袖子走了。
吃了饭,等屋里没了旁人,宛娘才对梅鹤鸣道:“我虽跟了你,倒是个实打实的孀妇,如有了身子,在这清河县却如何安身?”
宛娘心话儿,她都不知甚么钱大户,还甚么十八的侍妾,她见鬼了,只含混的道:“的确极好……”李家婆娘跟她说了会儿话,便走了,宛娘这才松了口气,想是梅鹤鸣让小厮来这么说的,倒也算说话算话。
吴婆子刚才就在外间服侍,自是甚么都听了去,这会儿见公子的神采黑沉一片,想到宛娘,吴婆子又觉有些不幸,虽说跟了公子是福分,可这福分若长还罢了,若短,说不准就是祸事,宛娘虽是个大字不识的孀妇,可贵倒是个通透人,也是个端庄妇人,想来不是公子使了手腕,必不会如许不清不白的从了公子的,为本身将来的后路筹算也无可厚非。
梅鹤鸣叮咛下去,见宛娘的目光落在本身唇上,半晌不动,遂迷惑的抬手抹了抹,在灯下一瞧,不由有些不安闲,虽说这事儿实在不算甚么,即便在他府里,也经常跟这俩个丫头消遣一二。
她的话没说完,梅鹤鸣的神采便沉了下来:“你想说甚么?”宛娘咬咬牙道:“公子体恤,宛娘只求安生立命,再不求旁事。”
本年两个侄女一个十四,一个十二,可贵针线上到好,不若接了来,到宛娘这里做些活计,有吃有住的,还能攒下些嫁资,将来也好说婆家,却去那里寻如许的功德。
吴婆子叮咛丫头出去服侍宛娘梳洗,宛娘只大略洗了把脸,也不消服侍的人,本身顺手把头发挽起,伸手去摸桌上卸了的银簪子,不想却摸到梅鹤鸣的手。
腊梅冬雪是青州知府杜若中去岁送与他的生辰礼,模样划一,善弹唱,识情味儿,跟他时又都是明净身子,故瞧得与其他丫头分歧些,原是想宛娘这里没甚消遣,便让她们两个过来充了丫头,平常服侍宛娘,他过来时,也有个弹词唱曲的乐子。
吴婆子在一边看的清楚,这宛娘虽是个孀妇,说不准真入了爷的心,这今后还不知如何呢,又见爷都气成如许了,也没让腊梅冬雪奉养,便知内心仍挂着宛娘。
梅鹤鸣不由冷哼了一声道:“宛娘,我知你的心机,可爷不罢休,你永久都是爷的人,旁的心机趁早给爷歇了的好,昨儿你累的很了,今儿早晨好生养养精力,秘闻想想爷的话……”
梅鹤鸣感觉,本身对宛娘是不是太好了,好得这妇人更加大不识好歹,不给她避子汤,原是顾恤她,避子汤最是伤身,倒无妨本身一番美意竟被她当作了驴肝肺,进了西厢后,越想越气。
宛娘身上这件裙子本是梅鹤鸣一早让吴婆子寻出的衣裳,也不知是甚么料子,轻浮凉滑,似纱非纱,也不是那平常薄绢儿,虽薄却不透,里头只穿一件肚兜小衣,倒分外风凉。
挥挥手让腊梅冬雪下去,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道:“不过跟丫头玩闹会子罢了,你莫介怀。”让吴婆子另打了水来重新洗漱一遍,才坐回炕上。
吴婆子听了,内心暗惊,这可真是,卤水滴豆腐一物降一物,俗话真真不假,若依着爷平常的性子,早冷了心肠,哪还至于活力,这倒好,气成如许了,还是心软的让了一步。
梅鹤鸣道:“她如有了爷的子嗣,难不成还能亏了她,便是纳进府去是甚么难事,她倒是一门心秘密给爷断了恩典,就没见过这等不知情见机的妇人。”
气着气着又觉如许的宛娘更令他放不下,不由暗骂本身,怎的就跟着了魔一样,偏瞧上了这么个妇人,终是心软道:“罢了,明儿你把爷的话秘闻说与她听,让她放心,爷便是不顾念她,如有了孩子,也要顾爷的骨肉,必不会让她无下落去。”
梅鹤鸣还从未见过像宛娘如许不喜打扮的女子,举凡女子,阿谁不爱新奇,脂粉簪环,四时衣裳,越多越好,偏宛娘是个素净到极致的,以往贫寒,不思打扮还说的畴昔,现在到了这里,不说旁的,金饰衣裳他早让吴婆子备下了,一样很多,昨个便不提,今儿一早,他洗漱了回身去瞧她,虽换了衣裳,头上却还是哪根旧银簪子,虽清爽未免寒酸了些。
听着脚步声过了窗下,想来是往西厢去了,宛娘不由悄悄嘲笑,也实在松了口气,虽是无法屈就,可眼睁睁看着梅鹤鸣刚从别的女人身上爬起来,再跟她亲热,真膈应的不可,若今早晨梅鹤鸣还要跟她……,宛娘都思疑本身会不会破功,亦或是直接吐他一身。
李家婆娘听了,深思这是个好谋生,不由想起她娘家两个侄女来,李家婆娘的娘家在城东外的三里庄,临着双桥村,虽家里有几亩薄田,可架不住人丁多,用饭的嘴一多,希冀每年地里打得那几口袋粮食,那里添的饱肚子。
梅鹤鸣既走了,宛娘便打叠起精力来运营本身的裁缝铺子,约莫是传闻钱家寻她去做衣裳,倒是引来很多买卖上门,本来代加工的几家便跟不上趟了,宛娘便想着单寻几个针指女工好的来家,专做裁缝活计,除了包吃住,每月还给人为。
她大哥屋里还过得去,反正两个小子现在都大了,出去跟着人跑跑颠颠,也能赚口饭吃,她二哥屋里却难上加难,本来得了一个儿子,十岁上出花死了,前面却连着生了两个丫头,希冀着她二哥一人种地赡养三张嘴,常常是有了上顿没下顿的。
梅鹤鸣道:“你是不想生养爷的子嗣?”宛娘道:“公子的子嗣金贵,哪是我这个贫妇人受得起的,府里的夫人们该往那里摆呢?”
吴婆子从西厢出来,本想着去劝宛娘几句,服个软,把爷哄返来还不轻易,哪想到进了这屋,见灯都熄了,问服侍的小丫头,说爷一走这边就睡下了,吴婆子嘴角不由抽了两下,这宛娘倒是个心大。
腊梅冬雪今儿受了吴婆子一顿抢白,两人更加不平气,见这个机遇,忙着清算的非常妖娆去了,梅鹤鸣本就跟她俩不洁净,见两人如此,哪还忍得住,搂着又亲又摸乱了一会儿,想着宛娘忌讳这俩丫头,也没整成真事儿,却不想还是带了幌子出来。
原还希冀转过天来揭过此事,宛娘好生奉侍的爷欢乐,便万事大吉了,不想却赶上了宛娘的小日子,梅鹤鸣想着几日近不得宛娘的身,便有些不大利落,正巧青州那边送了信儿来,说京里来了人有要事,梅鹤鸣也就顾不得宛娘,吃紧上马去了。
梅鹤鸣搂她坐炕上道:“如许打扮起来,我的宛娘怎比旁人差。”宛娘闻到他身上一股子脂粉的香气,不由有些恶心,略推开他坐到一边道:“也不知甚么时候了?”梅鹤鸣知她不惯跟他亲热,便也不强她,笑道:“你尽管睡的苦涩,早过了饭时,来人,摆饭,返来时听常福说,刘二送了几尾极鲜的鱼来,让厨下把头尾去了,间断打了鱼蓉,配上鲜笋做碗汤来,既平淡又养脾胃,如许的暑天里吃最好。”
不过也知这不是悠长之计,便是躲过了今儿,明儿如何对付,许是宛娘的运气到了,夜里大阿姨就来了。
梅鹤鸣夙起出门时的衣裳早不见踪迹,这时身上倒是一件石青绉纱褶子,宽了腰间束带,襟边松松敞开,唇边另有多少胭脂的陈迹,可见这消遣不知多香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