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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临拓本今竹说后宫,谋大局白灏来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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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蕴道人?”沈佩兰念着拓本上的红色篆文印记,笑道:“二哥多才,他本身号称‘五蕴道人’,这方小印还是他本身亲手刻的呢,当时我还没出阁,问他五蕴是佛家的说法,心经上说色、受、想、行、识五蕴皆空,度统统苦厄,如何扯到道家身上去了?僧不僧道不道,怪别扭的,他说佛道一体,很多事理都是通的,以是自号五蕴道人。”

沈佩兰哭笑不得:如果这都不算娇惯,我有甚么好说的呢。

“本日早上王氏过来存候,我们还睡着呢,她就先出门了。”沈老太太对周嬷嬷说道:“见见又何妨,莫非我们被偷的还怕了贼人不成?且看他如何花言巧语蒙骗过关。”

既然沈今竹在宫中呆了那么长时候,必定对女儿和外孙女体味颇多,沈佩兰贪婪的问了一串题目,比如至公主多高了?喜好吃甚么?书读到那边了?淑妃娘娘常日里做甚么消遣?生孩子落下的腰疼弊端如何样了。

沈今竹笑道:“我母亲不戴,不过我在宫里见过淑妃娘娘插戴过这个模样的簪子,那天刚好皇上来瞧至公主,见到了这个簪子,还打趣说早上大朝会大臣们拿着笏板议事,下了朝还能给妻女当金饰用,真真一举两得呢。”

沈佩兰微微一怔,道:“你是说,淑妃娘娘在宫里不高兴?”

“你――你和皇上说话了?”沈佩兰问:“还说了些甚么?”

这是个两难题目,一不谨慎绕出来头都不晓得如何掉的。大夏天的,沈老太太和沈佩兰母女两个听出了一身盗汗,“你是如何答复的?”

沈佩兰蹙眉道:“女孩子家写甚么飞白体,把簪花小楷写好了是端庄,卫夫人的字如瑶台之月、碧海浮霞,书圣王羲之都是她的弟子,你怎地不喜好了。”

“王氏是如何说的?”沈老太太问道。

几近达到了本身料想中的最好成果,白灏是个聪明人,深知再推委便是矫情了,过犹不及,欣然应诺。

沈佩兰面色一沉,“白公子?他还敢来我们家?误了二丫头的毕生,还贪墨嫁奁,派人打到应天府衙门去。”

门开了,出去几个婆子将窗户大开,待室内的氛围畅通一圈,抬进四桶冰摆在罗汉床四周,又抬着一架苏绣繁华牡丹大屏风摆在前面,白灏心中一喜:正首要来了。

听到女儿和外孙女的动静,沈佩兰不由有些孔殷的问道:“你经常进宫?娘娘和至公主身材可好?”

新半子变仇敌,白灏此次来沈家,当然不会是之前热忱的报酬,被前大舅子沈二少爷打肿的脸已经复原,只是被前妻陪嫁丫环兰芝抓花的血痕已然在,再厚的脂粉都遮拦不了,白灏干脆素着一张脸,穿戴半旧的蓝布直裰上门了。自打入国子监以来,向来打扮入时的他第一次如此不重视本身的形象。

沈老太太板着脸经验道:“天下最繁华、最有权势的处所,不好说好玩、没意义这类瞎话。”

约过了半个时候,腿早已跪麻了,膝盖针刺般的疼,四周窗门紧闭,汗水从里衣渗到蓝布直裰上,留下点点与斑斑,热的头晕,但膝盖的痛苦又使他保持复苏。有生以来白灏都没受过这类罪,但是这点苦头和他的出息比起来底子不算甚么了。

沈今竹说道:“前日我回家,大嫂说缺了甚么、想要甚么,尽管开口向她要,这些拓本就是大嫂送来的,上面有父亲惯长用的一方小印。”

沈佩兰问道:“你刚从都城返来,不会不晓得正时髦插戴这类簪子吧。”

沈今竹摊了摊手,“我感觉迷惑了啊,反问皇上,您是天子,书上说天子是龙,如何能够和画眉这类禽类相提并论呢。”

沈白两家和离大战以和解的体例结束。白家的祖屋田产已经变卖,只留下十亩祭田用于祭奠之用,故乡是回不去了,白灏将母亲白夫人安设在南京乡间一处民宅静养,本身当日便返返国子监读书,不管功德者如何教唆摸索,他如祥林嫂附体,始终将一句痛心疾首的“都是我的错”反复一万遍,经心备战秋闱,所图甚远。

对于一个读书人而言,永久都不能金榜落款,绝对比断子绝孙还要毒誓。沈佩兰调侃之色全消,面色凝重起来,和沈老太太对视一眼:不是每小我都有令媛散去还复来的魄力和勇气,此人少年时就能屈能伸,非池中之物,他日金榜落款,在宦海上定有一番作为,现在看来,不是白灏无福,而是二丫头无福了。

沈佩兰笑道:“我又不是那没见过风波的,一个熊孩子还难不了我。何况今竹很像当年的二哥,有他七分资质,只要喜好某样东西,就不遗余力的去学习,不轻言放弃,已经很可贵了。不过话说在前头,我教诲她,不成能老是顺毛捋,到时候闹起别扭来,您可别怨我管的太峻厉了,到时候功亏一篑,误了毕生就为时晚矣。”

一个婆子板着脸七拐八弯的把他引到一处偏厅,一看便知是用心绕路了,白灏里衣湿透,也不敢挥扇擦汗,他直挺挺的跪在青砖地上,悄悄的等候着,既然说是负荆请罪,就要有请罪的模样。

沈今竹撅了撅嘴,“夏天的生果有西瓜和樱桃两种,我偏疼樱桃不碰西瓜,并非西瓜不好吃,我只是更喜好樱桃的味道罢了。”

听申明日能够临时消弭禁足令,沈今竹喜上眉梢,“明日就洗三?本来我和三叔到南京次日他就又抱儿子了,真是巧啊,做完了功课我就去翻一翻箱笼,找些好玩意儿给堂弟做见面礼。”

白灏像是得了帕金森症似的,颤颤悠悠取出银票和欠条,双手奉上。

白灏婚前拜访过沈家各位长辈,听出此时是职位显赫的沈家二姑太太在说话,态度更加恭敬起来,“长辈忸捏。不能与沈家结为秦晋之好,是长辈无福;没能庇护好二蜜斯的嫁奁,是长辈无能;过后若不能得谅解,只能怪长辈用心不诚,与沈家不相干的。”

沈佩兰又看了几眼熊孩子的功课,内心有了底,和母亲一道出了小书房,留沈今竹持续奋笔疾书。此时离午餐尚早,母女俩信步走到葡萄架上面,细碎的阳光从绿叶和一挂挂紫嘟嘟的葡萄裂缝中洒落,如撒了一地的金屑,沈佩兰信手摘了一粒葡萄尝了尝,“嗯,我们家的葡萄还是一如既往的甜。”

约过了一炷香的时候,室内凉意顿起,屏风后起了脚步声、盖碗茶摩擦杯沿之声,末端,一个老者的声声响起:“白公子起来发言,现在你我两家已不是姻亲,不消行此膜拜大礼。”

“我说比如四周出游,好天有好天的欢愉,风雨天也有奇特的妙处。皇上说朕也想到处玩,去长白山感受风雪、去云南看四时如春的风景、去西北看大漠孤烟直、到南边坐着海船找书上说的鼻子能够喷水、身材比宫殿还大的鱼。可惜那些大臣都不让朕去,朕做太子时还下过江南,去南京凤阳拜祭先人,现在做了皇上,却连都城都出不了。你说说,朕和这笼子里的画眉有甚么辨别?”

倒是南京春季最大八卦的轴心人物、因舍不得小女儿出嫁,拉新郎下白马、哭拦花轿不让走、三日回门借酒装疯满院子抽半子――诨名叫做“崔打婿”的礼部左侍郎崔大人对沈家起了怜悯之意,借口半子八股文章写退步了,又把半子打了一顿。

只是正如沈老太太所言,世人对女子就是刻薄些,固然此事沈家占了理,白家也认错,可外人一提及大明庆丰八年夏天南都城最劲爆的八卦,开口就是“善和坊乌衣巷最热烈,出嫁的闺女三天就和离回家”,还给沈家二蜜斯取了个诨名,叫“沈三离”,忘了事件真正的受害者本来有个很夸姣的名字――沈韵竹。

白灏听出沈老太太有和解之意,忙举天发誓道:“千错万错,都是长辈的错。长辈本日在府上这么说,明日在外头也毫不会改口。如有违誓,长辈甘心永久不第!”

沈今竹点头道:“不消耗事祖母了,这是我父亲用过的小篆拓本呢,他说照着临,等写字的纸张堆得有房顶上的承尘那么高了,应当略有小成,能够开端练习飞白体。”

“又不是我一小我说。”沈今竹委曲道:“皇上也说宫里不好玩,没意义呢。”

沈今竹说道:“我喜好父亲的飞白体,他说要写好飞白,先练习小篆打根本能够事半功倍。”

“老身信赖白公子是一诺令媛的君子。”沈老太太说道:“我孙女嫁奁失窃,陪嫁畴昔的下人也有把守不力的任务,不能让你一小我担着。如许吧,我们两家各承担两千五百两银子,欠条你撕了吧。”

不聋不痴不做阿翁,沈老太太当作没瞥见女儿的眼神,一本端庄的对沈今竹说道:“明日要去八府塘你三叔家,给刚出世的堂弟洗三添盆。本日多多勤奋,把明天的功课一并做了,切莫偷懒,我但是要你二姐姐来查抄的。”

“晓得了。”沈今竹说道:“我父亲也叮咛了好几次呢,皇家的事只能说给本身人听。”

沈佩兰对这个侄女的印象顿时大为窜改,既然女儿频频要她进宫,并且都留着小住了几日,这申明她虽胆小性子活泼,但聪明聪明,言行实在也有分寸,并不是一味莽撞蛮干,可见这熊孩子并非无可救药,耐些性子细心刻磨砥砺,定能从这块璞石里雕出美玉来。

沈老太太靠近看去,“我说如何感觉眼熟呢,本来是二郎之前在家用过的――你是如何找到的。”

一边是孙女,一边是女儿,两个都是心头肉,沈老太太抽了抽嘴角,上去打圆场岔开话题道:“我不懂甚么飞白呀、簪花的,这字只要写好了就成――诶,这字帖的纸边都磨出毛了,有些年初吧,祖母给你买新的去。”

沈佩兰也是从小父母娇宠着养大的,少女期间的她也古灵精怪过,现年过四十,在沈老太太面前也经常撒个娇,耍耍小性子,沈今竹半打趣的稚气话还不至于触怒了她。

沈佩兰被噎了归去,深感觉任务严峻,侄女顺毛捋的时候感觉还算灵巧,可一旦触了逆鳞,立即变成一头进击的小怪兽。

沈老太太之前是买卖人,讲究和蔼生财,碰到白灏如许的狠角色,既故意和解,就不必结仇怨,毕竟白灏也力求庇护二丫头的名誉,他一个年青后生尚能散尽家财以谋大局,我还在乎面前一点蝇头小利吗?

沈今竹不觉得然道:“宫里不好玩,没甚么好说的,怪没意义的。”

但是对外总归不能说是半子还拼集,是当婆婆的太极品;也不能对着白灏说你娘如何如何不好。以是沈老太太叹道:“结婚三日就和离,于我们两家名声都倒霉,说到底,还是我的孙女最委曲。”

嫁奁一事,疑点颇多,沈老太太可不想让衙门插手家事,心想在风头浪尖上,这白家小子不躲在一旁避羞,还敢找上门来,莫非手里有甚么把柄?

念于此,沈佩兰渐渐进入教诲者的角色,指着写了一半的纸张问道:“怎地开端学写小篆了?记得你之前临的是卫夫人簪花小楷。”

连沈老太太也听出来了,暗道怎地没听这孩子提起过这些事。沈今竹答道:“去过五次,在宫里小住了几日,陪淑妃娘娘说话,和至公主一起玩。”

庆丰帝现年二十五岁,正值丁壮,三宫六院美人云集,只是子嗣亏弱,不但皇后没有生养,全部宫里都只要至公主一个孩子。至公主比沈今竹年长一岁,当年沈佩兰奉旨进宫陪淑妃出产,亲目睹至公主出世,满了月火线回南京,至今已有八年了,沈佩兰甚是驰念女儿和外孙女,但是路途悠远,加上魏国公府世镇南京,非召不得进京,这份顾虑也只能埋在内心,女儿身在皇宫,需谨言慎行,互通手札也是再三考虑语句,通篇都是安好,没有多少本色性的内容。

母女俩话着家常,沈韵竹的奶娘周嬷嬷快步走来,神采冲动说道:“老太太,二姑太太,阿谁白公子来家里了,说是要负荆请罪。”

周嬷嬷说道:“大少奶奶本日一早就和管嬷嬷去庙里烧香还愿去了,还叮咛说中午不消留饭,她们下午才气返来。二蜜斯已经派人去庙里奉告她们。”当家主母不在家,这类大事必定要老太太出面拿主张。

沈今竹眯着眼想了想,说道:“那天我和至公主在御花圃里逗画眉呢,皇上来漫步,问我宫里好不好玩儿,我想着父亲说过不能欺君啊,不然就犯了大罪,以是就讲了实话说不好玩。皇上问为甚么,我说宫里朱紫多,见了就要下跪问安,膝盖疼。”

本来是出嫁、远归、生子三喜临门,成果和离一场大闹,其他两喜的也提不起兴趣了,何况明日洗三的阿谁男孩是庶出,各种启事加在一起,孩子的洗三礼并不筹算大办,沈三爷只请了嫡亲参加观礼。

“皇上笑了,说朕在宫里,别人见了都要给朕跪下,但是朕和你一样,也感觉不好玩,没意义。又问我,你感觉如何才好玩、才成心机?”

沈佩兰欲再刺几句,沈老太太一个眼神止住了,实在两家闹到现在,倒不是白灏的题目,主因是白夫人太不好相与了,二丫头感觉日子没有盼头,情意已决,不得不结婚三日就和离。

沈老太太不管无何也预感不到白灏会有此举,倒是毫不知情的沈佩兰面有调侃之色,“知错能改,白公子公然是诗礼传家的王谢后辈,若不受了这银票欠条,倒说是我们沈家吝啬,没有容人之量了。”

“沈白两家不能结缘,也不要树敌了。”沈老太太淡淡道:“你在和离文书中也说,三生结缘,此生才为佳耦。若结缘分歧,成了朋友,伉俪分歧心,难归一意,不若今后男婚女嫁,陌路天涯。解怨释结,不要相互仇恨。一别两宽,各生欢乐才好。你另有老母要养、有出息要奔,没有银钱寸步难行,总不能一场和离便倾家荡产。我的孙女丢了嫁奁,我们沈家自就补助上了,总不会委曲了自家的孩子,将来她若再嫁,嫁奁只会更多。我意已决,白公子莫要再提。”

白灏已疼的手脚身材声音无一不颤,“长辈来此,是为负荆请罪。那日与二蜜斯和离后,长辈中暑昏倒,浑然不知盘点嫁奁时少了五千两银子,都是长辈治家不严,令那宵小之辈有机可乘,偷了二蜜斯嫁奁。长辈醒来后已悔之晚矣,此事错在长辈,长辈已变卖了全数产业,留下少量母亲养老之资和长辈读书赶考的花用,凑了四千两银子补偿给二蜜斯,还差一千两银子,长辈写了欠条,今后定会了偿。”

白灏仓猝膝行一步,因膝腿麻痹,一下子趴倒在地上,“使不得使不得!都是长辈的错,贵府二蜜斯受了委曲,如何还能让她再赔了嫁奁。”

沈老太太也用心听着,末端问道:“如何都没听你提及过进宫的事情?”

说完,沈佩兰还朝着母亲使了个眼色,意义是“我说吧,大侄儿媳妇当家不消心,嘴上说的好听,想要甚么尽管张口要,四丫头要个字帖,买新的就是,竟然去库房找了这将近发霉的旧物对付小姑子。”

沈佩兰觉得沈老太太是在顾及王氏的感受,不由心头火气:母亲这是如何了?管不了孙女,还要看孙媳妇的神采行事。沈佩兰蹙眉低声道:“这王氏亏的是山东大族出身,如何忒不讲就礼节,要出门大半天,也不提早奉告您一声。”

沈今竹也没卖关子,痛快的答复了她所晓得的题目,沈佩兰一边听,一边情感冲动的自言自语,“本来比你还高半个头呢,长的真好。喜好吃芙蓉糕和糯米卷,和当年淑妃娘娘小时候一样。《四书》都念完了?哎呀还小呢,如何这么勤奋,将来又不消考状元,谨慎夜读伤眼睛。”

“这葡萄喜肉喜肥,每年都在葡萄藤地下埋好几只鸡呢,过一个月会更甜,到时给你送到瞻园去。”沈老太太话题一转,问道:“如何?你窜改主张了没有?”

沈老太太有些心虚,她一辈子好强,但毕竟抵不过光阴,年青时三个儿子都挨过她的板子,一见诗书便打盹的沈三爷干脆戒尺都打断过好几个。现在人老了,心软了,在她膝前长大的孙女只需一个哀告的眼神,她就立即让步让步,含饴弄孙的祖母,演不了狼外婆。

母女两个松了口气,虽说答复文不对题,但也制止了堕入两难地步。沈老太太忙叮咛道:“你进宫的这些事,莫要说给别人晓得了,谨慎有人拿你的话做文章,对我们沈家和淑妃娘娘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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