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真个儿是了不得
赵承笑道，“想来是这蒋发财剥削庄子里的耕户、奴婢，又有甚么不得了的？”
阮云欢在她身边坐下，说道，“今后姐姐如有不适，又唤太医不便，固然令人来唤青萍！”
阮云欢点头，昂首向青萍望去。青萍会心，说道，“凡是重伤，伤口总会有些不适，今后莫要等闲凉着便是！”
陆轻漾轻叹一声，眉宇间便泛出些不耐，说道，“与那些人一道坐着，当真是有趣的很！”直身坐起，由着阮云欢唤进丫环奉侍，又重新均面补妆，三人才一道向前院里去。
男宾席也有很多的目光向这里望来，在望上阮云欢刹时的冷傲以后，有很多的目光反被程秋茗吸引了去，便有人悄声群情，“那不是程大蜜斯吗？这半年未曾见她，今儿倒来了！”
阮云欢刚出锦阑轩，便见白芍寻了返来，说道，“蜜斯，方才赵承传话，说汪世返来了！”汪世年前便亲身赴了济宁，查探蒋发财一家的事。
内院覆信楼里，锣鼓早歇，桌案绕着四周摆开，众男客早已就坐。左边垂着密密的一道帘子，留出女宾的位置，中间环出大片空间，歌姬舞娘正缤纷退场。
“在西跨院呢，问蜜斯能不能一见？”
“此人但是比冯四脑筋矫捷！”阮云欢嘲笑，说道，“那几个孩子既要落籍，便需通过官府，上报户部，济宁府的知府是何人？有没有查出此事是何人经手？”
一顷儿，樊香儿和袁青眉公然受命而来。樊香儿本就是妾室所生，虽得宠嬖，毕竟与嫡出的蜜斯分歧，更在乎的倒是旁人的宠嬖。加一入府半年，于这姨娘的身份垂垂适应，现在又怀了身孕，得阮一鸣和老夫人照顾，更不感觉做阮相的妾室有何不当，一身皆是狂傲之气，含笑着给秦氏见礼，很有请愿之意。
而那边黄公子瞧着樊香儿脸上的甜然娇笑，不由愣住，隔了半晌，却又笑出声来，杯中酒一饮而尽。她这里过的姿情肆意，枉他还为她牵肠挂肚，为这等女子，却又何必？
程秋茗点头，笑道，“我天然不与你客气。”侧头瞧着她，笑道，“这好半天，你去了那边，却将我们丢在这里不管？”
“是！是秦大夫人的堂兄弟！”
阮云欢见她肌肤白晰，手臂纤长，恰好落了个残疾，不由悄悄可惜，脸上却不暴露甚么，含笑道，“这是做甚么？”
“是！”汪世点头。
汪世道，“蒋发财宗子已育有两子一女，次子也已育有两子，却都没有落奴籍，倒是送入本地的几家富户寄养，以子侄的身份落籍，他每一年付富户大量的银子。”
阮云欢笑道，“我那里有程大蜜斯这般安逸安闲，左不过是为了些俗事繁忙。”也不避着二人，将蒋发财与田庄一事简朴的述了一回。
“两个小老婆？”赵承咋舌，转头瞧向阮云欢，说道，“端的儿是了不得！”
阮云欢挑了挑眉，问道，“行这等事，银子必不在少，他一个奴婢，哪来的银子？”
阮云欢点了点头，说道，“查的细了，若只是账目倒也罢了，措置了蒋发财，我不信讨不到！”昂首向二人一笑，说道，“我原说等他们好生过了年再说，现在既有这事，明日便命蒋家一家出去做活罢，免得闲了肇事！”将相府要修整园子的事说了一遍。
阮云欢取过，也不翻看，问道，“写的甚么？”
程秋茗见她出去，昂首向她一笑，淡道，“方才提及，我这断臂平日总不舒畅，逢天阴下雨便模糊作痛，你这丫环便替我行了针，竟当真舒畅很多！”
微凸的肚子，掩在厚厚的冬装下，并瞧不清楚，但那眉眼身形，已是清楚的圆润。樊夫人坐在席上本来极不安闲，现在盯住了她，端倪垂垂伸展，目光向秦氏斜去一眼，便带上了一抹嘲弄。
“那几个富户本身并没有根底，只不过是凑趣上了李茂，背后里有些犯警的活动，捞些银子！”
“黄家的人？”阮云欢挑眉，“秦大夫人的娘家？”
现在便有很多公子第一次细细打量她的容颜，一瞧之下，心跳不由漏跳一拍。竟然从不晓得，这位睿敏县主不但生的倾城绝艳，而那一身雍荣气度，那里只是一个相府令媛，清楚带着皇家的凛然之气。
汪世笑了笑，说道，“这倒巧了，济宁府主管登记户籍的文书是黄家的人，济宁知府倒是李氏的亲侄儿，李永亮之子，李茂！”
阮云欢向雪暖阁方向瞧了一眼，点头道，“走罢！”带着白芍由角门出了后院，避过前院的来宾，向西跨院来。
程秋茗点头，说道，“当初陆太医也是这般说！”说着，渐渐将衣衫穿起。
汪世道，“朱壮、万全两家倒未查出不当，只是陇田的庄子账目有些偏差，朱壮一家在广水，仿佛也是被人奴役，并没有不当！”
“小人也这么想，以是回田庄去查，这一查可不得了！”汪世扬了扬眉，说道，“济宁田庄是夫人留下最大的一处庄子，又是敷裕之地，蒋发财通同了秦氏派去的金顺子，年年报了歉收，倒是将赋税二人私吞。那金顺子是个不学无术的，只要有银子拿，统统便都由他，连庄子也不大管事，交给蒋发财打理，现在庄子另有七万两银子的亏空。”
子嗣本就是阮一鸣一块芥蒂，现在听世人祝祷早日得子，想到樊香儿的肚子，一时候意气风发，向身畔小厮命道，“现在大节下，本日又是欢聚之日，也请两位姨娘来席上热烈热烈！”
也有人沉思道，“只闻说她和世子妃极其要好，不想与睿敏县主也这般密切！”跟着这句话，又有很多的目光落在阮云欢身上。
姨娘本是半主半奴的身份，不宜在这席上露面。只是樊香儿、袁青眉二人本就出身王谢，与在坐世人本就了解，一听之下，齐声喊好，便有几人将促狭的目光向黄公子望去。
赵承插嘴道，“那七万两银子蜜斯要向夫人讨去？”
不是为了欢聚，是夸耀樊香儿的肚子罢？
汪世点头道，“若只是那样也倒罢了，我去庄子里一查，才晓得那厮竟养着两个小老婆，还各自育有两、三个后代，现在便躲在娘家，真恰是又一个冯四。”
“另两家呢？”阮云欢又问。
昔日有人偶尔提到阮府大蜜斯，只道她是一个几近被亲生父亲忘记，被排拒在帝京贵妇名媛圈子以外的平常令媛。加上阮云欢穿着行事内敛低调，一贯未曾引发旁人重视。
而现在的阮云欢，有了御封县主的光环，又听闻宁王求娶，邵二公子与其来往密切，更加上一个月前围场被困，几次出计求救，曾被同队公子大加赞誉，现在的阮云欢，早已不是半年前初回帝京的阮大蜜斯，而是挂上一抹奥秘莫测的色采。
阮云欢应了一声，说道，“这便出去罢，一会儿用了膳，再返来歇着！”
等打发汪世拜别，阮云欢仍入园子里来，雪暖亭瞧了会儿戏，见程、陆二人还未曾过来，放心不下，便又向锦阑轩去。
妾又如何？如果生下阮一鸣的宗子，这相府诺大财产，一样落在他的身上。
进了厅，却不见有人，正要寻丫环问，却闻里间有人说话。挑帘一望，但见陆轻漾正歪在窗前的矮榻上，便不由笑了出来，说道，“你倒安闲！”
“向她讨？”阮云欢嘲笑，“向她讨，只怕便宜了她！”垂目向手中的纸张瞧了瞧，唇角俄然勾出一抹含笑，向汪世道，“你明儿便返归去，寻人出首，将此事闹大，越大越好！”
而在几近统统的目光落在睿敏县主身上时，末席的一双眸子却紧舒展上她身侧的陆轻漾，但见她云鬓高挽，一身宫装雍繁华贵，皇室的尊荣，养出眼底一抹冷锐。眉眼还是那副眉眼，整小我却已与过往分歧。公孙宁不由黯然神伤，她……毕竟已不再是他的轻漾！
阮云欢三人到时，老夫人已带着众女宾入坐，门口坐着的几位蜜斯见她三人出去，忙起家见礼，含笑唤道，“睿敏县主、世子妃、程大蜜斯！”
三人正说着，便闻外头小丫环回道，“大蜜斯，前边传话说，就要开宴了，请蜜斯、夫人们退席呢！”
西跨院的下人都被打发到各处繁忙，现在倒是没甚么人。汪世正坐着与赵承说话，见阮云欢来，忙起家上前见礼，说道，“蜜斯料的不错，那蒋发财公然有些门道！”说着自怀中取出几张纸递给阮云欢，说道，“这是蒋发财和几家富户立的文书。”
阮云欢想了想，点头道，“姐姐这体例倒是极好！”见她于此事通透，便多聊几句，却发明这程大蜜斯竟是一把理家的妙手，便连陆轻漾也听的出了神。
阮云欢勾唇含笑。
“那几个富户呢？可曾查过秘闻？”
阮云欢略一挑眉，问道，“人在那里？”
“嗯！”阮云欢点了点头。
陆轻漾见她返来，便撑身坐了起来，下巴向另一边一指。阮云欢跨进门，但见程秋茗坐在椅子上，衣衫半褪，暴露半条断臂，青萍正在替她检视。
程秋茗略想了想，笑道，“实则这蒋发财也算可用之人，只是为人刁猾一些。现在他们一家子皆在一处，管事的人又疏懒，天然被他钻了空子，如果将他一家子分开，相互有了管束，便是他得些好处，也不敢如此大胆。”
酒过三巡，席间世人已难安坐，纷繁起家，向本日的东道主敬酒。阮一鸣已贵为一朝宰相，撤除册封封侯，再无可升，也不晓得是谁起的头，竟然众口一词，将祝祷尽数落在那未出世的小公子身上。更有甚者，想起围场上阮相爷纳妾之日的洞房花烛，大笑着赞阮一鸣龙精虎猛，来年旺族添丁，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