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如梦

人如果尝过梦醒泪湿枕衾的崩溃，就会晓得回避是一种多么得当的挑选。

无忧跑遍了七里乡的边边角角，只要乌黑，没有人。

“勿追！”那领头黑衣人一声大喝，其他人等皆垂剑待命。

前半宿尚很安稳，只是越近天明，无忧越是展转反侧在土炕上。她身子似着火般焦灼，耳畔缠绕着肌肤“噼里啪啦”的燃烧之声，眉头几近从未松展过，梦话连连。她将三水爹爹那柄断剑紧紧抱在怀里，一个本不很长的夜晚却尽是火焰的煎熬。哪敢想三水的脸，无忧都记不起来三水爹爹的脸了，她记起的，抑或是将她影象捆绑的，就只要那张黑乎乎的烧焦的脸！

“这般佼佼人物来此，定有深意。先向主公陈述，免得徒生祸端，搅了两家干系，坏了主公大事。”说罢扬长而去。

“寒水门门徒不老诚恳实地待在十二夜宫修炼，跑到这偏僻处所何为？”另一领头的黑衣人语带调侃，眼神锐如寒芒。

如果全部七里乡在她和朗风外出的时候遭受不测，为甚么一点打斗的陈迹也没留下？为甚么和她一起返来的朗风也不见了？如果都死了，为甚么不见一具尸身？

七里乡外，东坪古道。

两方黑衣人正对峙。精确来讲，是一个黑衣人和一帮黑衣人在对峙。

你为甚么会死……到底是谁杀了你……为甚么要杀你……你是不是三水爹爹……想到这，无忧的泪戛但是止。心想全部七里乡就这一具尸身，刚好就在茅草屋，我分开几个时候大抵事情产生也没多久，我没亲眼瞥见三水爹爹被杀，为甚么笃定这具焦尸就是他？如果他没死呢？！但是那些消逝的乡民又如何解释……

阿谁半空向少年横刺畴昔的黑衣人听此大呼，心中一震，眉头深锁，便借那残剩黑衣人布下的剑阵之力一个飞身隐入了古道旁的山林里，了无陈迹。

想到这里，无忧顿觉毛骨悚然。然因为童年光阴大多和男孩厮混，加上三水对她要求严格，以是遇事略微固执些。如果同龄女子遭此突变，只怕得当场晕厥不省人事。

与此同时。

近百户人家就像平空消逝了普通……

心神稍定，困意便如潮流般袭来，四肢酸疼感亦越来越清楚，遂决定一觉睡醒隔天再去验明那焦尸的正身。她睡前仍战战兢兢地感受黑暗中正有一双眼睛狠狠地盯着她，像是要将她撕碎，硬生生抗了一会子，毕竟是抵不住身心怠倦，沉沉地昏睡畴昔。

“哼，你们何为，我就何为。”话语一落，剑锋出鞘，快如闪电！那领头黑衣人面前剑光一闪，惊得连连发展，暗叹此人内力之强，深不成测！当即挥剑反攻，却扑了个空，待反应过来，几近用尽满身力量大喊，“庇护少主！！！”

无忧也觉得本身很固执，但是当她绕了一圈回到茅草屋再次面对那具焦尸，她好不轻易在内心筑起的堤坝顿时崩溃得不成模样。十一年来很少落泪的她第一次尝到以泪洗面的铭心刻骨。

无忧伏在焦尸旁大哭，脊背因抽泣而起伏不止。她脑筋里闪现的满是三水爹爹浑身着火惨叫不竭的可骇画面，她的汗水早已打湿衣衫，底子没有干过，也干不了。只觉炎热难耐，似有火烤。

阿谁黑衣人目光轻敛，毫不在乎，亦不作任何答复。他眼角余光扫到阿谁被其他黑衣人围起来的少年，眉头一皱，非常迷惑。心道那白银族要这少年何用？冥思苦想，顿时灵光一闪。

很久，阿谁黑衣人蓦地嘲笑一声。声音虽小，但深夜万籁俱寂，倒是清楚非常。他将左手藏于身后，一道剑伤鲜明，血如泉涌。

其他黑衣人点了点头立马抬起那少年跟从，箭步如飞，不一会儿亦消逝在了古道的绝顶。

薄云遮月，朦昏黄胧。模糊约约有滴水声，“滴答滴答…”，又模糊约约有夜猫子“扑棱棱”地于山林穿啸而过。风掠砂石，野果坠落，流水淙淙…一霎间月露半脸，风卷残云，周遭又规复安静。

月上树梢，夜色苍茫。

但无忧的心却如何也安静不下来。她眉头紧皱，思路繁复，心有乱麻，愈缠愈深。任她想破脑筋，亦不会想到十一年前的恩仇情仇竟是这场突变的祸首祸首！当下自欺欺人地觉得鸿沟动乱，流匪横行霸道，或洗劫村落弃尸荒漠也未可知。

“你得有多疼啊……”

折腾到深夜，村落沉寂到煞人。她神态愈发复苏，乃至没有一点筋疲力尽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