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骗局得手
鄢懋卿回身拜别,他前脚刚走,浙直总督胡宗宪便来了钦差行辕。
李大拿点头:“说好了一百万两换五十三万担盐引。五十三万担盐引,全都在这儿了!”
胡宗宪对贺六叹了口气:“唉,我传闻皇上固然下旨怒斥了你,却没让你回京,对么?”
说完胡宗宪便走了。
胡宗宪道:“我上本参你,本来是想给你个台阶下,让你回京。看来,皇上是铁了心想让你查清两淮盐税亏空的事。查吧,两淮盐务本就是一笔谁也说不清道不明的烂账。这回严阁老保举,皇上钦点,让鄢懋卿这只老狐狸做了新任两淮盐运使。你想查清盐税亏空,反比如蜀道难,难于上彼苍!”
贺六笑了笑:“莫非不是如许么?”
鄢懋卿是最铁杆的严党。他从行人司行人升御史,再由御史一步步升到都察院左副都御使,满是凭着严嵩的提携。
李大拿坐在雅间当中,感受有些不对。五十多万担的盐引买卖,如此轻松就完成了么?
胡宗宪一声苦笑:“老六,你话里有话啊。你是不是感觉,我是严阁老的弟子。前任两淮盐运使吴良庸又是严阁老的人。我是怕你一查到底,终究将盐务的亏空扯上严阁老,以是一向拦着你查案?”
老胡对贺六说:“这位胡部堂真能睁着眼说瞎话!鬼都能看出来,严阁老是他的教员,他是怕你查清结案子对严阁老倒霉。”
贺六问他道:“五十多万担盐引都筹办好了?”
贺六对鄢懋卿说道:“鄢大人才调超群,也只要您如许的能臣干吏,才气挑起两淮盐务的重担!”
冯瘦子送贺六和老胡来到四方茶馆门口。
贺六抬高声音对他说道:“你现在顿时跟我们走!”
贺六笑了笑:“喝酒就不必了。五十三万担盐引到手,我还要从速在本地的几个盐场收五十三万担的私盐!但愿这批私盐能顺顺铛铛运回山东。我再凭着盐引,按官盐的代价卖出去。”
李大拿笑道:“好!我们这第一次买卖就算是成了。中午我请二位喝个酒!”
贺六心中暗骂: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说仕进的人想着升官,可你如何不提发财二字?你怕是做上三十年左副都御史,捞的钱都不及做三年两淮盐运使捞很多!
贺六听后,将五十多张假银票给了李大拿。
李大拿和冯瘦子已经等在了那边。
老胡点验了整整两柱香的工夫,重于,他对贺六说道:“店主,数量对!”
内阁首辅严嵩用人,只用两种人。一种是无能事的治国大才。另一种是会捞钱的大奸之徒。胡宗宪属于前者,鄢懋卿属于后者。
#######第二日中午,贺六和老胡践约来到四方茶馆的雅间当中。
贺六道:“冯瘦子,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比及李大拿发明银票是假的,你这个查验银票的人另有活路么?跟我去钦差行辕,我们锦衣卫会保你的安然。”
李大拿道:“既如此,我也不强留二位了。冯瘦子,你替我送送二位。”
小阁老严世藩曾戏言:鄢懋卿是我严家的送财孺子。
贺六点点头:“是。皇上只剥夺了我的武节将军散阶。圣旨中并未提及让我回京。”
李大拿将铁匣双手推到贺六面前。
冯瘦子道:“这么急?”
鄢懋卿叹了口气:“唉,但愿吧!老六,旨意宣完了。我先告别!”
李大拿叮咛小二道:“冯瘦子送完那两个客人没有?送完了让他从速返来。”
贺六道:“胡部堂。有句话实在我早就想跟你说。你老捂着两淮盐务的盖子不让我揭。说是怕一查到底会让江南宦海大乱,激发朝局不稳,危及江山社稷。可你有没有想过,那些赃官高低其手,弄的朝廷连给戚家军、俞家军采办军需粮草的钱都拿不出。莫非如许就不是危及江山社稷了么?”
贺六却不附和老胡的观点:“胡部堂不是那样的人。正如他所说,如果他在江南只唯严阁老之命是从,将严党的好处超出于江南百姓的好处之上,那皇上还会将浙直总督这副重担交给他去挑么?他也不轻易。抗倭的军饷要他去筹措;浙、直两省百姓的生存要他去管;朝廷每逢要用钱,常常都是从浙、直两省调剂。。。。唉,你看他五十多岁的人,面相上看上去却快七十了。好官难做啊!”
李大拿所坐的桌前,放着一个两尺见方的铁匣。
贺六赶紧道:“部属恭送鄢大人!”
“甚么?”李大拿有种不祥的预感。
小二下楼,未几时回到了雅间:“掌柜的,楼下底子没有冯瘦子的影子!”
近十年来,两淮盐运使的位子一向被严党所紧紧节制。上一任盐运使吴良庸就是严党中人。吴良庸开罪下狱,新任盐运使又派来个铁杆严党鄢懋卿,他必然会各式禁止贺六查清两淮盐税亏空的本相。
冯瘦子这个送客的,跟着客人跑了。
心中虽骂,贺六嘴上还是吹嘘鄢懋卿道:“鄢大人过谦了。谁不晓得两淮盐务支撑着小半个国库?皇大将如此重担交给了您,您从正四品再升回从三品乃至正二品正一品,只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两淮盐运衙门开出的盐引,都是一百担为一张。五十三万担盐引,便是五千三百多张。
更!新X'最快cy上、Hu
胡宗宪摆摆手:“唉,你还是不体味我胡或人啊!我为官二十年,办任何事,都有一个最低限度的原则,那就是:江山社稷重于师恩。不然,皇上也不会将全部江南都交给我!好了,你有你的职责,我有我的职责。我们就各司其职吧。你铁了心要查盐务上的事,我也不能拦着你不是?”
贺六嘴上虽这么说,内心却暗自嘀咕:皇上啊皇上,你让我来江南查私盐,不派个廉洁点的官员做盐运使帮我查案也就罢了,反而派来这么个巨贪。您老这不是拆我的台么?
鄢懋卿对贺六说道:“唉,实在嘛,我也不肯来扬州!两淮盐运使只是个正四品官儿。我本来在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的位子上,是从三品。仕进的人,都想着升官,哪曾想,我倒降了一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