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半晌以后，他终究松开她的手，自怀中取出一个瓷瓶，递给上官曦。
“我这边也有金创药，”上官曦嗅着味道刺鼻，不敢肯定这药的疗效，“要不你……你决定吧。”
不知怎得，她这话让上官曦有些心疼，正欲答话，门被叩响。
今夏吃力地摆摆右手，要他们快走。
“姐姐，不要紧。”因为血淌得有点多，今夏连嘴唇都泛白，勉强笑了笑，“丢了人犯，我身上有怀疑，陆大人原就该查个明白。”
外间船头放风的人不免心焦，再次催促道：“少帮主，我们得快点！”
低垂的视线下，陆绎的瞳人收缩，他伸手取过油灯，靠近今夏，一手持起她的手腕，将她臂上伤口仔细心细查验了一遍……
谢霄一行人走后，公然顿时有一条渔船划过来，船夫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瞧。
打渔船将她接上船去，四下里一片暗淡，今夏也不晓得该上那里去寻高庆和其别人，只得请船夫将船划去渡口，先向陆绎禀报此事要紧。
固然谢霄和上官曦都说过不会出性命，今夏还是不甚放心，扶着胳膊，跟在上官曦背面行出来……
“此话当真？”
“本来就凿出缝来，用蜡封上，用刀悄悄一划就行。”
早就推测他不会等闲信赖本身的话，定会来查验伤口，幸而这刀不是本身砍的，今夏悄悄光荣。
“哥哥你退开，我把这劳什子劈开来。”
“我没想到……”谢霄既不忍又不舍，定定地看着她，“丫头，算我欠你的！”
陆绎冷冷道：“先去包扎伤口吧……有劳上官堂主。”
谢霄应了，使刀劈开沙修竹的桎梏，架起他来，又朝今夏道：“待会儿就会有条打渔船路过此地，你尽管上船去，他会带你到安然地点。”
说话间，她本身把披风揭到一旁，暴露一弯乌黑的臂膀，可瞥见伤口从上臂一向延长到小臂，血还在淌。
话虽这么说，上官曦还是踌躇了一下，把小瓷瓶翻开来嗅了嗅，然后皱紧眉头。
“天然当真，我骗你何为。”谢霄没好气道，“你啊，口口声声哥哥哥哥地叫，骨子里还是个官差。”
船头处，水声高文，自水中跃上来四条人影。此中一人身材魁伟丰富，大踏步抢入船舱中，先把那名晕厥的锦衣卫拎起来交给外头的人，紧接着搀扶起沙修竹道：“我来迟了，叫哥哥受了好些苦。”
将她伤口洗濯洁净，上官曦正欲上药，只听得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陆绎面无神采地走出去。
“让我看看伤口。”陆绎冷冷道。
“这如何好劳烦你……”
“用你的。”
既然能挑选，今夏感觉陆绎的东西还是尽量不要碰为好，就算这药没题目，可万一他转头找本身讨银子如何办。
“好兄弟……”
“大人，袁捕快如何说也是女人家，这个……”上官曦手按在披风上，涓滴不肯让今夏的胳膊暴露来。
“你这伤口深，光外敷恐怕不可，还得请大夫开上几贴药喝着。”
“多谢。”她吃疼抱臂道，“你们快走吧！”
“校尉大人！校尉大人！”仅剩下的锦衣卫见连高庆都被扯入水中，镇静道，“这是水鬼索命，必然是了！”
他夺过谢霄的短刀，闪电般一划，今夏左臂自上而下被划出一道口儿，敏捷涌出鲜血。
未等她说完，上官曦在她耳边低声道：“此番让你受了委曲，我和老四都感激你得很。”
“不会的。”
上官曦怔了下，点头道：“你身上都湿了，待会先换我的衣裳，这件就摆在这里，我漂洗洁净补缀好再给你送去。”
谢霄无法照实道：“没有，我就小小惩戒了他们一下，都在岸上躺着呢，一个都没死。”
“丫头，你……”
今夏这才搁下刀来，沉声道：“你若害了他们性命，我自是不能饶你。另有那船夫，是无辜百姓，你切莫伤了他。”
“船漏水如何回事？”
上官曦点点头，转头看了今夏一眼，目光中很有深意。今夏也悄悄松了口气，原担忧谢霄动手没轻没重，眼下看来还好，只是不知断了肋骨的那位是谁？
今夏扑畴昔想去拉他，却已是来不及，水面上漂泊着长发，层层叠叠，没入水中的高庆踪迹难寻。
闻言，今夏怔在本地，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替她清算安妥，上官曦看她面色发白，不放心道。
“堂主，兄弟们找着那几位官爷了。”
“砍胳膊就好了，别伤着我经脉啊。”今夏也是无可何如，“快点！莫害我在陆大人那边交不得差，砸了我的饭碗。”
“用这个药。”他简短道，然后回身出去。
她正自惊奇，忽得听船舱内传来闷响，转头看去，沙修竹手脚虽有枷锁，头却未曾上木枷，竟用头将那锦衣卫撞晕了畴昔。若在常日里，他决然没有这般轻易到手，只是当下那锦衣卫被水鬼骇得慌了神，压根想到还要防备他。
半边袖子又是血又是水，湿漉漉的殷红一片，若要往下脱，湿布粘着伤处，疼得今夏呲牙咧嘴。上官曦只得拿了剪刀，将衣袖齐肩剪下，再替她清理伤口。
“那是马尾，恐吓恐吓他们罢了。”
她也知情，说不定就是她筹划了这趟劫囚，今夏一点都不惊奇，低着头轻声道：“他说没死人，是真的么？”
沙修竹稍稍退开一步，却听身后有人大声喝止：“慢着！”
“有三位官爷只是受了些皮肉伤，又呛了水，并无大碍。但有一名伤得重些，肋骨断了两、三根的模样，幸亏并无性命之忧。”被上官曦唤作董叔的中年人禀道。
今夏咬牙将头埋得更低。为免扳连她，沙修竹在她左臂那刀划得颇深，从方才到现下，血淌了很多，她不免感到一阵阵眩晕。
“从速走吧，哥哥。”
“说！是不是？”今夏厉声问道。
沙修竹这一脱手，今夏反倒定了心神――水中是人，而非鬼！
船尾却再无动静，连同水面上漂泊的头发也消逝地无影无踪。
上官曦温婉一笑，伸脱手来扶过今夏，带着她进到饭庄内里的小间。
“哥哥，你不能就这么走了。”今夏喊住他，皱眉道，“……你砍我一刀。”
船头放风的人唤他：“少帮主，此地不宜久留。”
“阿谁……别丢，转头我洗洁净了还能再缝上去。”今夏一边忍着疼，一边禁止她。
“……卑职该死。”
“那些头发？”
“如此甚好，劳烦上官堂主。”陆绎点头，目光却仍盯在今夏身上。
今夏回过神来：“这事……我们转头再议，现下你敏捷点，从速砍我一刀。”
听了这话，谢霄反倒笑起来：“他可不是无辜百姓，我实话跟你说吧，他压根就是我的人。”
“……丫头。”谢霄愣住。
陆绎看着她的左臂，眉头紧皱，神情阴沉不定，半晌后才冷冷道：“四小我都看不住一个，一群废料！”
沙修竹正欲按上他肩膀，无法手中枷锁叮当作响。
对于陆绎的心机，今夏向来是猜不透的，加上伤口实在疼得短长，叹口气道：“算了，管它是甚么，先用了再说。”
这刀是沙修竹所砍，用得是谢霄的短刀，不管从劲道还是位置，今夏都自认毫无马脚，可她偷眼瞥去，陆绎的面庞倒是愈发冷峻。
“别扯，差事砸了我喝西北风去啊。你快点！我本身砍的话，刀口深浅有异，会被陆大人看出马脚来……”
谢霄没多想，打断她冲口而出：“差事砸了我养你！”
今夏紧咬牙关，紧紧握住刀柄，紧盯住水面，那只手若敢再伸上来，管他是人是鬼，非得剁下来看看不成……
高庆赶过来，见状，攥紧刀柄，运足了劲道砍向水面，正值他挥砍之际，一只惨白的手破水而出，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那手擒住他持刀的手腕，瞬息间一拉一拽，他随即跌入水中。
船行至渡口，今夏踉跄登陆，世人见她看她衣裳半湿，左臂浸在血水里，都骇了一跳。不待她开口表白，早有人去通报，陆绎与上官曦仓促行出来。
上官曦在旁拱手道：“陆大人，这四周我帮兄弟甚是熟谙，不如让他们先去寻那几位官爷，万一他们也受了伤，时候越长越伤害。”
出了这么大的篓子，陆绎不发话，今夏不敢点头，更是一步也不敢挪。
“是真的，待会你就晓得。”
当下，上官曦取了金创药，细心给她上药，再包扎好。最后命人取来本身的衣裳，先拴上门，然后谨慎翼翼地帮着今夏换上。
上官曦赶快用本身的披风将今夏的半边胳膊遮了，责怪道：“大人，还未包扎安妥呢。”
今夏与上官曦面面相觑，然后今夏朝那瓷瓶挑了挑眉毛，轻声细语地问道：“……这不会是让伤口腐败的药吧？”
第四十五章
“没事，就是一点皮外伤。”今夏撑着精力，低首看本身身上的衣裳，摸上去滑溜溜的，不由恋慕道，“姐姐你的衣裳真都雅，等我回了都城，也要让我娘照着这个式样给我做一身。”
“慢着！”话音才落，今夏已将一柄朴刀架上谢霄的脖颈，明晃晃的刀光映着她的怒容，“谢霄，那三人的性命但是被你害了？！”
“启禀大人，船行至途中被袭，一伙贼人上船将沙修竹劫走，其别人下落不明。”她向陆绎禀道。
“那是。”
“你这破差事砸了就砸了，有甚了不起。”谢霄气恼道。
手上虽持着短刀，但谢霄何尝作过这等事，他原就对女子下不了手，更何况是要对今夏挥刀。等了半晌，中间的沙修竹叹口气道：“冲犯了。”
明晓得他是谢霄派来的，今夏只能佯假装不知情，扶着左臂，艰巨唤道：“这位大哥，拯救啊！船要沉了。”
“你们早就筹划好了？”
上官曦回身叮咛下去，又望向今夏，柔声道：“你伤得不轻，我先替你包扎伤口如何？”
“管他甚么索命，归正小爷要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