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山野蛇窟

兔肉酥香而有嚼劲，既透着木枝的暗香，又饱含山珍的美味儿，一口下去滋味绵长，那香菇和野菜更是鲜嫩非常，一入口就底子停不下来，忍不住连尝了好几口，一起的风尘仆仆也在现在被刹时治愈。

安遥从竹篓底下翻出一些红红黄黄的花朵，轻巧摘弄几下，递给对方，“烤肉虽香，却不成多吃，这山间花蜜清甜干爽，刚好能解腥腻。”

烤肉入口，这樵夫瞳孔一震，难掩欣喜之色。

这话如闪电般刹时击中了安遥，想不到连面前这个初识的樵夫都懂，朝夕相伴三年的人竟会不知。

对方一边拍打身上的雨水，一边轻描淡写地解释：“哦，适值看到你的篓子，就顺道捡返来了。对了，我还打了只野兔，一块儿吃吧？”说完从柴间取出一只耷拉着脑袋的灰色兔子，盘坐在火堆前，取出小刀拾掇起来，雨水在他的鬓角会聚如丝，滴答而下。

那樵夫竟然返来了。

“这花叫美人蕉，除了红黄以外，另有粉色的，花汁更加鲜甜，也更加罕见。除了美人蕉，另有很多花都能食用，这花瓣还能入膳呢！”

那人学着安遥的模样吸食起来，顿时笑了，“想不到这花竟然也能吃。”

岁鹿山地形峻峭，山林很深，素有“京都龙脉”之称。雨来得很急，将两人逼入了一个灌木袒护的山洞。

“谋生本就没有贵贱之分，居庙堂之高也好，处灶房之深也罢，只要倾泻至心将事情做好了，就都是了不得的活计。”他不知想到了甚么，笑容微敛，深叹了口气，“再说，那么多将士浴血捐躯，求得不就是厨香飘万户吗？”

她曾经是……可厥后养母离世，江蓠又不喜她抛头露面，便蜜语甘言骗她关掉了饭庄。

极度惊惧的时候，一只要力的臂膀将她拉出了柴堆，可刚一落地，右脚脚腕处就传来一阵剧痛，她的脚——扭了。

灌木烧成的火堆很旺，不一会儿就将她的外套烘烤干爽了，只是本日还未进食，她早已饥肠辘辘，刚想检察雨势，就见洞外黑影闲逛。

那樵夫嘴角微扬，“举手之劳，你还是本身留着吧。”说完便歪身消逝在了洞口的灌木之间。

此人一身粗布蓝衫，发髻和腰带都是平常款式，满脸络腮胡子仿若天然面具，将他脸部表面都讳饰了去。手间充满伤痕和厚茧，的确像是粗糙繁忙的山野樵夫。可安遥总感觉那里不对，此人身姿矗立，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凌厉果断的气质，脸虽看不逼真，但这双眸沉寂如波，幽黑通俗，真的是浅显樵夫吗？

安遥寻了块平整的石台，敏捷清算起食材来，她下刀又快又准，野兔很快就被分化成了大小均匀的肉块。接着又在洞内找了些泥块和石头，围了个简易的土灶，再用藤蔓和粗枝架起一块平薄的石板，从兔肉中挑了块最肥的肉，用来擦拭石板，将措置好的香菇野菜置于石板上慢煎细烤，然后再用红木树枝串上兔肉，在火间翻转熏烤起来。

安遥用木枝拨动着火苗，见对方要走，赶快起家，取下头间独一的发钗，“多谢相救，我本日没带银子，这支发钗是我的一点谢意。”

正想着，对方忽道：“忍一下。”话音未落，脚踝顿时被人钳住一旋，收回咔吱闷响，可嗷叫一声以后，疼痛竟褪去很多，安遥试着转了转脚踝，竟然能动了，心说真是荣幸，本来对方竟是个大夫，忙谢道：“多谢大夫！”

见安遥默不作答，对方忽笑道：“你这技术如果不做厨娘的确是京都门客的丧失！”

“我可不是甚么大夫，只是山间砍柴的闲人，刚才只是替你简朴复了位，下山后再去寻个真正的大夫瞧瞧吧。”说完回身拾了些未被淋湿的木枝，在洞内生起火来。

安遥被他逗笑了，“听你这么说，仿佛厨娘是甚么了不得的谋生呢。”固然京都很多朱紫都有雇用厨娘的风俗，但士农工商的阶层鄙夷链深切民气，很多人嘴上不说，可心底里却都瞧不上作厨的女子。

安遥刚到庄子就被使去浣洗一大堆衣物，庄子里没有水井，得去河边锤洗，好不轻易将过了水的湿衣扛回庄里，又被塞了个大竹篓，赶上山来捡拾柴火。庄子里的管事就像得了密令似的，软硬不吃，铁了心要让她脱层皮，现在也只能盼着婵儿那边统统顺利了。

围着温热的火堆，身心也垂垂暖了起来，安遥烘烤着被淋湿的外套，望着火光回想这几日产生的事情。

细心一看，樵夫身后还背了个竹篓，不恰是本身慌乱间遗落的那只吗？那人将竹篓放下，翻开上面盖着的衣衫，内里竟是满满的干柴，本身明显才捡拾了小半筐，这是？

他原觉得安遥是谁家的丫环，担忧这女人丢了柴火会受惩罚，以是才将竹篓捡回，没想到对方厨艺竟如此之好，便问：“你是厨娘吗？”

从被逼为妾到侯府守寡，再到贬入庄子，不过几日之间，回想起来却恍若隔世。

樵夫用胳膊扫开石板上的碎石，将安遥放下，低头检察她右脚的伤势。

八珍粉一洒，火焰噌噌向上蹿了一截，兔肉大要滋滋作响，刹时化上一层金色艳妆，洞窟里逐步萦满诱人的鲜香。

这樵夫仿佛看出了她的不适，俯身将她背起，急声道：“这里是蛇窝，不宜久留，冲犯了。”话音刚落，身侧就有小蛇缓慢游过，安遥闭紧双眼，伏近此人广大健壮的后背，都不晓得是如何分开的，只记得途中春雷乍响，山林一阵撼动，就透进了密密麻麻的雨点。

不一会儿，烤肉大要就滋滋冒油，安遥又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内里装的是昨夜配制的八珍粉，由八样山珍研磨而成，原是用来吊鲜汤的，现在先拿来应应急吧。

“烤好啦，可惜没锅，不然还能炖个新奇的菇汤。呐，你先拼集着尝尝。”安遥给本身留了少量，将剩下的十足递到那人面前。

这是一个葫芦形的天然洞窟，洞内不大，狼藉漫衍着岩石和杂草。

有这么好吃吗？他该不会饿了好几日吧？安遐想着，又从手平分出几串递给那人，“我饱了，你还要吗？”话毕，竟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了几分打动……不至于吧？

这樵夫技艺敏捷，可措置起食材来却粗糙而笨拙，安遥噗嗤一笑，“还是我来吧，你先把衣服烘干，千万别着凉了，我做好再叫你。”没等对方答复，安遥就将野兔接了过来，又在竹篓底部一阵翻找，摸出了几朵香菇和野菜，太好了，这些宝贝都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