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天机倒影

未等二人辨清卦象含义，大地俄然传来琴弦绷断般的震鸣。空中裂开的深渊里浮出半卷玉简，简上纂刻的星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率扭曲重组。梦璃的指尖刚触及玉简大要，一幅画面俄然在识海炸开：十三年前的天机阁观星台，她父亲将哭闹的小童锁入青铜棺，棺盖上镇着七枚刻有各家宗徽的银钉。

暴雨俄然滂湃而下。坠落的雨滴在半空固结成冰锥，每一根冰锥里都封着青铜虫的幼虫。黑袍人在雨中收回断续的狂笑：“太迟了……彻夜子时四辅星归位……”他俄然抬手挖出本身的左眼，染血的瞳人炸开时，整片山林的地脉亮起星图阵纹。

苍穹在现在产生异变。扭曲的七杀星阵中心裂开竖瞳状缺口，一团裹着青铜碎片的陨石轰然坠落。叶尘劈开陨石的顷刻，无数影象碎片涌出神识：五岁的他抱着襁褓中的mm躲在祠堂密室，父亲提着青铜灯站在门外，灯油滴落处爬出藐小的青铜虫；而本该死于雷劫的母亲，现在正在天机阁观星台刻着某种阵法，眼角流下的血泪化作卦签上的红点……

“他们用百家灵魂养出的不是邪祟，而是窜改天道的关键。”叶尘的断刃插进空中裂缝，剑身嗡鸣着映出天机阁地底的画面：被青铜锁链缠绕的巨型浑天仪缓缓转动，仪身镶嵌的九百枚玉髓正对应空中九座青铜城的位置。仪枢处悬浮的青铜鼎内，伸直着与叶尘九分类似的少年胚胎。

叶尘的剑锋俄然转向东南。三丈外的古槐树干上，黑袍人的袖口暴露半截银丝拂尘，尾端垂着天机阁亲传弟子的流苏坠。那人指间夹着枚青铜卦签，签头浸着新奇的血珠：“好侄女看到本相了？”

青铜塔坍塌的轰鸣声穿透云霄时，千里外的天机阁十二重檐微微震颤。叶尘的半截袖子被气浪撕碎，暴露的手臂上出现蛛网状的紫纹——那是碰触青铜塔残骸时留下的烙印，现在正跟着塔内溢出的黑雾有规律地跳动，仿佛某种心跳的倒计时。

黑袍人暴退的身形俄然呆滞。他的道冠被剑气掀飞，暴露爬满左脸的青铜纹路，那些纹路正猖獗向脖颈伸展。叶尘的玉玓残片俄然自怀中飞出，沾着血沫贴住黑袍人额心。凄厉的惨叫声中，对方脸上的青铜纹如活物般退去，皮下翻涌的血管清楚可见。

“别碰那些火！”黑袍人俄然厉喝，声音里的慌乱与方才判若两人。燃烧的鬼火中浮出精密的金字，恰是天机阁禁地石碑上的《锁龙咒》。火舌舔舐的空中俄然陷落，暴露藏在地脉中的青铜锁链，链条另一端拴着团不竭变更形状的暗影——时而像伸直的婴儿，时而如振翅的凰鸟。

叶尘的玉玓残片俄然腾空回旋，在雷霆中拼集出完整的残凰纹。凤凰虚影清叫声响彻云霄，雨幕被扯开的缺口处暴露真正的星空——本来高悬的明月竟是青铜变幻的假象，真正的月轮正被九条青铜锁链拖向天机阁方向，月面闪现出密密麻麻的碑文，恰是记录各家秘法的《天衍录》残卷。

“那是……”梦璃踉跄后退，袖中滑落的玄天镜映出塔底残尸腰间玉佩。尸骨右手尾指戴着青玉扳指，内圈暗纹与她影象里父亲手上的婚戒完整重合。远处山涧腾起猩红烟柱，狼嚎声里异化着清脆的铜铃响——恰是三日前他们在叶家祠堂斩碎的青铜铃音色。

雷鸣声打断了黑袍人的嗤笑。叶尘暴起的剑气绞碎周遭十丈的草木，却在穿透黑袍的刹时被青铜卦签截住。卦签断裂处迸出鬼火，火苗顺着剑气倒卷，瞬息间在叶尘右臂灼出骨茬森森的血洞。梦璃的水镜化作冰盾挡下第二击，镜面却被震出蛛网状的裂缝。

“本来你就是阿谁药奴！”梦璃的冰绫贯穿黑袍人琵琶骨，将他钉在燃烧的古槐上。她记得七岁时误闯禁地见过如许的尝试体——被植入青铜蛊的活人，会逐步化作扶养星阵的傀儡。黑袍人分裂的袖袋里掉出半块焦黑的木牌，上面是十五年前仙盟失落名录的印记。

梦璃咳出的血珠凝成冰晶卦象。她俄然拽断颈间玉坠，暴露藏在金链间的半片紫金海棠符：“去紫渊洞！”玉符炸开的灵光裹住二人，在青铜阵合拢的刹时撞入虚空裂缝。最后一瞥中，叶尘瞥见青铜鼎内的胚胎展开了乌黑的瞳孔，眼底流转的星轨与本身神识里的烙印完整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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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杀星的方位变了。”叶尘甩开剑刃上的黑血，昂首瞥见本该悬在西北的星宿现在正在东南天幕闪动，七点星光连成弯钩状，钩尖直指天机阁方向。坍塌的青铜塔废墟中俄然腾起数百只青铜鸟，鸟喙衔着血淋淋的纸符，在空中排成庞大的卦象。

梦璃的冰绫卷住半空中飘落的碎玉，玉玦边沿沾着青铜塔里的暗红色锈迹，在阳光下泛出油脂般的诡异光芒。她的瞳孔俄然收缩，指尖拂过碎玉裂缝中暴露的丝帛残片，那上面绣着星宿图案与半朵紫金海棠，恰是天机阁掌教独女襁褓上特有的纹饰。

远处传来群兽奔逃的轰鸣，山林间腾起的烟尘勾画出城池虚影。梦璃割破手腕将血涂抹在玄天镜上，激活的水幕闪现出千里外的可骇气象——九座倒悬的青铜城正在云层中凝集实体，每座城里都飘零着被锁链贯穿的修士残魂，最中心那座城的祭坛上，鲜明可见叶崇山膜拜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