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如此说来，神火教教主公孙莫鸣，权势遍及东海西域、南疆北塞，即使是当明天子也要为之头疼。他总该配得上了罢？”

他的声音很漂亮明朗，但细心辩白，仿佛又带着些衰老沙哑的调子异化其间，冲突却又调和地融在一起，竟听不出他有多大年纪。

没有人答复他。

柴垛里的人影仿佛有些动容，诘问道：“既然这小我知名无姓，又毫不会留下涓滴线索踪迹，你是从何得知他的存在？”

两人再无言语，不知过了多长时候，少年关于伸脱手来，用手里那支将近烧尽的枯枝，将身前的柴垛扑灭。

柴垛里的人影沉默了。

柴垛里的人影仿佛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只听他叹了口气，却又不甘心肠诘问道：“照你看来，峨眉山捐躯崖的‘定海剑’，江湖七大神兵之首的仆人朱若愚，他算不算是当今天下最可骇的人？”

“不是。”少年的答复很果断，“借器物之利者，终毁于器物。朱若愚不过是个被器物束缚的人，一旦没有了宝剑，他便甚么也不是了。”

“青竹白叟？笑话，一介武夫甚么时候也配称得上是可骇之人？”

“也配不上。所谓‘时势造豪杰’，不管是公孙莫鸣还是当今的天子，都不过是顺势而为，充其量只能算是时势的傀儡。”

少年摇了点头：“我不晓得。”

少年展开眼睛，眺望着天涯那最高的一朵白云，淡淡地说道：“试问在这六合之间，如果没有他的存在，那么我岂不是会很孤单？”

“另有一名，逆转乾坤、改天换地的青田先生，天下人公认的继诸葛孔明后，独一可与之比肩的智者。他能够入你的法眼么？”

“哦？似你这般说来，蓬莱客、墨寒山、先竞月、屠凌霄这些小我，天然更配不上了。”柴垛里的人影终究放弃扣问，长长地叹出一口气，“那么我倒要来就教于你。在你看来，谁才是这世上真正可骇的人？”

“青田先生悲天悯人、心系百姓，单是这一点，又如何谈得上这‘可骇’二字。”

“不是。闻天听只是当今江湖上名头最为清脆的人，而凡是名誉最大的人，常常不是最有本领的人。更何况他既然已经这么驰名，一举一动都在天下人的眼中，又怎能谈得上是最可骇的人？”

他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但是我能够必定他的存在……我乃至能感遭到他的心跳和呼吸……”

一个少年昂扬着头，手中燃烧着半截乌黑的枯枝。伴跟着吞吐的火焰，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因为在好久之前，你便已不再属于这个人间，并且……你顿时便要死了。”

话音来自一堆柴垛，由一根一根的枯树枝堆叠而成，目测约莫有一人凹凸，近四尺周遭。粗细不一的枯枝一根紧压一根，仿佛是一道坚不成摧的城墙壁垒，将里外隔做了两个天下。透过那枯枝相互间的裂缝，模糊能够看到内里有小我影盘膝而坐。

少年也沉默了。

过了好久，少年关于再次昂扬开端，一字一句地说道：“有一小我，他知名无姓、无亲无端，来如风生水起，去如烟消云散；六合为之虎伥，百姓为之奴婢；能杀人于无形，能诛心于无声；所作所为，无一不是引领全部天下的变动，却毫不会留下任何线索、涓滴踪迹，使庸碌的世人感遭到他的存在。他，才是当今天下最可骇的人。”

“是不是两京十三使司的武林盟主、江湖名流榜上排名第1、人称‘吞星吐云，日月同辉’的闻天听？”

“之前或许是你。但现在已经不是。”

“哦？”

火焰腾腾而起，顿时淹没了内里那小我影。

柴垛里的人影持续诘问道：“是不是我？”

少年低头深思，手中枯枝上的火焰在风中颤抖，映照在他那白玉般砥砺的脸上，显得神采忽晴忽暗，仿佛是他那让人揣摩不透的思路。

“放眼当今天下，谁才是最可骇的人？”

“那么‘暗香浮动天山雪，疏影横斜青竹决’的青竹白叟，一人一杖破尽天下，纵横四十年未逢一败。现当代上最可骇的人，是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