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十八铜人2

张君宝恍然大悟，老顽童曾传授给他十六字的空明要诀，便是“空朦洞松、风通容梦、冲穷中弄、童庸弓虫。”最后两个字“弓虫”不就是刚才之境地么？身子如弯弓却还要柔嫩如虫。至于招式如做不到似是而非、模棱两可，反而逢迎不了这空明二字。达摩杂记中曾记录曰“无招胜有招”，那么刚才似是而非的招式便离“无招”更近了一些了。

大管家就是白面瘦子，白面瘦子就是黑山老爷。黑山老爷取出一块赤金腰牌丢给张君宝，说道：“小兄弟拿着这块腰牌，这苏门山的铜人便都拦你不住了。”

碎金铜人道：“这话也不全对，福欲大师的确来过苏门山，不过他又走了。来到这里还肯走得人，必然是客人。”碎金铜人的言外之意便是现在来苏门山的人都赖着不走，谈不上是客人。何足道来苏门山才月余，也并没有筹算分开，这话也有含沙射影之意。

张君宝转头，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名白面瘦子。“黑山老爷？”张君宝吃惊叫道。

碎金铜人怒道：“他还没能接住我的金刚指，怎能说我输了呢？若不详确较量一番，休想过我这道门槛。”

何足道说道：“你可晓得这苏门山的仆人本来是甚么人么？”

何足道面有忧色，暗道本来张君宝又得高人指导，这“以虚击实”的工夫奇妙得很。今后再加磨练，必成大器。

何足道说道：“张兄弟竟然识得苏门山的大管家，真是奇事啊。”

何足道“哦”了一声，说道：“愿闻其详。”

张君宝接过那块腰牌，见这腰牌不大，赤金打就，上面雕刻着一头鹿。相传成吉思汗在围猎中特降旨对“郭斡玛喇勒”也就是“草黄母鹿“和“布尔特克沁绰诺”也就是“苍色狼”这两种野兽放生，视为神兽加以珍惜。黑山老爷的这块腰牌上面雕刻鹿也不敷为怪。碎金铜人瞧见这块腰牌，“哼”了一声，回身返来，又蹲在那边捉过来一只酒葫芦往喉咙里灌着酒，不再理睬张君宝。

何足道捥了张君宝的手，说道：“我们先来这‘碎金书阁’参悟一番，待会再去领教一下到底是甚么客人。”说着和张君宝进了厅堂，这厅堂内里完整没有门口“碎金”二字的戾气，倒是书香味道甚浓。厅堂宽广，着眼处高耸地立着四根楠木柱子，厅内没有桌椅板凳，没有屏风匾额，靠墙处有一排架子，上面码得满满的满是书卷。再往里另有更多的书架，各种书卷琳琅满目。书架上面贴有纸笺，有佛经、道籍，另有儒、释、医、卜等，最内里另有一个架子上面写着武字。

碎金铜人不在说话，倚着门槛似是睡着了。那门槛一尘不染、油光发亮，莫非这碎金铜人非论白日黑晚都一向守在这里么？

何足道说道：“那点血岂能叫做腥风血雨，自古江山美女易得，神器难求。今后这把刀不晓得要饮多少人的血了。”刀就是用来杀人的，利器天然更会杀人无度，张君宝暗自忖思，只盼着这刀多杀些好人，少杀写好人罢。

黑山老爷一摆手，说道：“早就推测小兄弟会到这里，等下有客人来，小兄弟能不相见还是不见为妙。”黑山老爷说完回身走了，竟然没多瞧何足道和碎金铜人一眼。

张君宝当然晓得，因为李嵬名曾於张君宝细提及过，张君宝道：“强蒙自北地南下，江北尽被屠城。苏门山仆人奉蒙古大汗之命在汉地寻访能人异士。蒙古雄师只顾烧杀劫掠，疏忽这些古册文籍。所幸苏门山仆人高瞻远瞩，将这些汉地珍宝保存了下来。”

碎金铜人闭上眼睛，似是回想好久之前的事情，然后悠悠地说道：“苏门山已经好久没有客人了，若说客人，十五年来这里就有过两位客人。”

何足道差点都要惊掉了下巴，

张君宝从佛经的架子上抽出一卷《佛说三十七品经》，欣喜地说道：“这部经籍便是在少林寺都没有，主持方丈都说这部经籍恐怕已经失传了，想不到竟然无缺无损地保存在这里。真是万幸，万幸。”张君宝又从中间取下一卷经籍，差点叫出声来，说道“这部《孔雀明王尊经》，就连少林寺藏经阁所存的也都是残本或孤本，却不想能在这里见到完整的一套经籍，真是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张君宝也吓了一跳，毕竟“以柔克刚”便如“四两拨千斤”，用的是巧劲。目睹碎金铜人这般横扫千军的气势，忙今后退了两步。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道：“你已经输了，你的金刚指是拦不住这位小兄弟的。”

碎金铜人道：“我也所闻不详，只不过晓得这两小我一个是昔幼年林寺的方丈褔域大师，一个是吐蕃的八思巴上师。除此以外尚未传闻过苏门山另有甚么客人。”

何足道并不睬会，持续说道：“八思巴上师十六岁即被忽必烈尊为上师，算来至今也有十余年了。这两位的确都是当世高人，无人出其右，怪不得我等底子就算不上是客人。”

张君宝道：“前些日子在邢州有过一面之缘。”言毕又将蒲金刚铸刀一事略说一遍。何足道啧啧称奇，说道：“斜谷蒲元的先人，欧冶子遗留下来的玄铁，如此铸成的麝香刀，当在江湖上掀起一股腥风血雨了。”

张君宝一怔，想起了龙岗山谷以外的西门鬼，说道：“铸刀的时候的确流了很多血。”

何足道说道：“那你倒是说说，甚么样的人才气称得上苏门山的客人？”

碎金铜人嗤笑一声，说道：“你也算客人么？没有拜帖的人不算客人，不请自来的人也不算客人。莫要觉得苏门山好酒好肉供着，你就是这里的客人了么？”

何足道点点头，说道：“福欲大师乃是禅宗的鼻祖，於十五年前俄然辞去少林寺方丈一职云游四方，本来是到了苏门山。”

何足道兀自喃喃自语道：“我在苏门山呆了都快一个月了，只见了黑山大管家一面。能让黑山大管家亲身驱逐的客人，必然要好好瞧一瞧。瞧一瞧大管家亲身驱逐的客人跟我如许的客人有甚么分歧。”

张君宝俄然悟到了一些事理，略有欣喜，暗忖武学之道当真是广博高深，进无尽头。碎金铜人也是一愣，眼瞧着张君宝不敌金刚指力，却被他用极其古怪的招式化解。而起这招式也底子算不得招式，如顽童嬉闹普通无迹可寻。

何足道不由得又对张君宝刮目相看，暗忖道：“你连这些都晓得？”

碎金铜人两击未中，脸上很有喜色，叱呵一声，双手均捏指戳出，分袭张君宝摆布两侧，力逾千钧。少林寺的大力金刚指又称为“指禅功”，能修炼到“禅功”的和尚少之又少，因为习武之人戾气太重，少“佛面”。这碎金铜人不但吃肉喝酒，脾气更是大得很，没有半点“佛面”之像，现在张牙舞爪更像是一尊楞严经五十阴魔中的一尊魔像。

张君宝向黑山老爷一揖道：“本来黑山老爷是这里的大管家，失敬失敬。”

何足道也道：“大管家来了，看来苏门山有高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