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画中是谁
云妃怔了怔,悄悄的望着李落,半晌,这才幽幽一叹道:“是真的么?”
“好,利落。”大族公子眉飞色舞,此画虽是作画之人未曾落款,也不见得是大师手笔。
云妃一脸忿然,见另有几人凝神打量着李落所书之字,回身上前将竹枝上的字书悉数取了下来,叠好放入怀中,冷声说道:“收摊了。”随即坐在一旁生闷气。
转过几处竹楼板屋,映目竟有几条水道,穿越于城池当中,水绿天蓝,扁舟点点,悄悄柔柔的滑过水面,扰开了水中亭台楼阁、绿树修竹的倒影,无声处犹胜有声,行人怡然得意,俱是一副雨过晴和驾小舟,鱼在一边,酒在一边的模样。
宜州于大甘三十三州中州境甚小,纵是走的再慢,结束还是会到的。
云妃默不出声,好久未曾接言。
诸人见到这大族公子,恋慕当中却有几分嘲弄之意,想必名声不会好到那里。
入城以后,绿意尚存,街路也不见有多广,甚是整齐,路中石板业已有些年初了,或有磨痕,或有裂纹,却仍旧齐齐的铺在地上。
云妃神采变幻这般莫测,便是李落了解日久,也是猜想不到。
比之大甘的卓城天然不能同日而语,却也集了江南钟秀于一处,远了望去,自有轻灵静雅之意,像极了江南的女子,秀慧此中。
这幅画你可敢说便能再画的出来刚才那般神韵么,另有,阿谁……买画的,就是个不学无术之辈,平白糟蹋了那幅画,画值几钱,你我一定在乎,但是那画中人呢?”
“你为甚么要卖那幅画?”云妃冷冷指责道。
不过单论妙笔之能,十五两银子倒是值的很,就只单单这道身影,抵这十五两银子也是绰绰不足。
李落苦笑一声,叹了一口气,温言说道:“没干系的,不过是一幅画罢了,如果你喜好,回了卓城,我再作一幅与你,可好?”
李落悄悄一笑,坐在云妃身边,和声说道:“一起南下,你我若不算存亡相依,也该是相差无几了。
离得云妃族中地点的尔绣府越近,游子归乡,本来是愈近些,该是多几分喜气,几分忐忑,云妃却不知为何,未见喜意,话语反是愈来愈少,间或整日里一句话也不说,呆呆入迷。
李落哑然一笑,云妃倒是动了今后取回书画的动机,倘若买画之人保存不善,说不得会触了云妃霉头。
李落点了点头,云妃似是稍稍解了一丝悔怨,突地凤目微张,寒声说道:“但愿他留的好那幅画,若不然,哼。”
人间万物,若取一念气象成画,画成之时,也是念灭之刻,留下来的,终归是一件死物罢了,不过你我尚在,足胜其他。”
“这……”李落顿了顿,接道:“本来就是要卖的,只是平常一幅画,卖了也无甚相干。”
云妃轻垂下头,烦恼自责道:“实在我更怨我本身,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必卖了那幅画,这一起上也不消受这些累,你向来都不会多说,我怨你,只盼着你也能怨我,我内心才会好受些。”
李落展颜问道:“饿了吧,要吃些甚么?”
中年男人可惜的看了画作一眼,却也未曾与这大族公子再争,转头瞧了瞧挂在李落身后的几幅字书,也是好字,可惜不如这幅画这般逼真,无法之下,也便选了一幅字,添了李落二人一两银子的川资。
李落一愣,还不待应言,云妃自顾自回道:“不说就算了,我们吃些东西去吧。”
李落不时开解,说些当年在西域所见所闻,云妃听罢,只是勉强悄悄笑笑,眉宇之间的愁意越来越浓。
李落悄悄一笑,拱手一礼道:“多谢诸位。”
大族公子从怀中取出十五两银子,扔在桌上,急不成耐的抓起画,只差一头钻入画中,眼睛直直的盯着画中身影,喃喃自语,不知在说甚么。
只可惜云妃没了胃口,食不知味,浅浅尝了几口,便即放下竹筷,却还未曾气消,又将李落抱怨了一番,只是话语当中,顾恤之意却比痛恨之心盛了很多。
连着数日,李落与云妃二人多是青菜白饭充饥,本日总算是能换上几样。
“你……”云妃气结,喝道:“就算我眼睛瞎了,也没看出这是一幅平常画。”
待到云妃走出几步,回顾呼喊时,李落这才抛高兴中些许乱了几分的动机,和颜一笑,徐行相随。
李落无可何如,亦是哭笑不得,唯有悄悄的听云妃诉说数落。
云妃见罢,心中一缓,却也感觉话语有些重了。
十今后,尔绣府府城。
云妃皱了皱眉,俄然问道:“那画中人是谁?”
或有几日,这云妃半点也不肯赶路,李落也未曾催促,由着云妃,流连山川贩子当中。
府城名为绣,绣城城墙不高,数丈高低,周遭亦不过十数里,多是些朴实的青石堆砌,石缝当中青苔丛生,入秋之时,已是模糊发黑。
自出了明湖府,李落与云妃未曾再为川资忧愁,连日南下宜州,沿途所见,过得一处,这百姓家中的喜意就浓了一分,算算光阴,原是年关将近了。
如果能化开云妃的忧结,李落便跟着云妃的性子,仿佛也是忘怀了路程普通。
云妃连声责备,不留李落涓滴辩白之隙,李落愣愣的望着云妃,似是被云妃所言勾起了苦衷。
李落神采如常,作画时的凄迷神情,见到画成时分的震惊之意,早已不见了踪迹,起家将一应桌椅略略清算了整齐,侧目望了畴昔,云妃仍自气恼,别过甚不睬睬李落。
世人很有些意味索然,见李落云妃两人已偶然再作画,闲谈几句,或是可惜,或是戏谑,三三两两的拜别了。
李落微微一笑,不去想这此中真假,老是有几分暖意缭绕心间,风过枝梢,倒有几丝醺醉之意来。
李落也不着恼,含笑相劝,云妃越想越是不甘,忿忿道:“就是我们再宽裕,想想体例,总还是能换来川资的,有些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穷其平生,也不见得能再找的返来。
街路两旁茶馆商店林立,路上行人熙熙攘攘,合着年关将近的喜气,分外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