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 王庭之争
李承烨悄悄点了点头,昂首望了万隆帝一眼,只听万隆帝冷冷喝道:“李落,你可知罪?”
常公公瞥见李落,尖细传音道:“九殿下到。”
李落肃立无语,很久才悄悄应道:“玄楼并忘我通之心,却有私通之嫌,认与不认亦无别离。”
此番玄楼南下,看了看我大甘的亡故公主,为了大甘皇室的颜面,甘心领罪亦不肯在朝堂当中提及此事,便是如此,朝廷表里竟然另有人意欲自毁吾大甘之定天长剑,你们说,朕该不该罚玄楼?”
李落微一沉吟,轻声回道:“还算好吧。”
传音以后,殿中半晌不见覆信,两人相顾惊诧,常公公又再提声喊道:“九殿下,定天侯到。”
万隆帝双目一热,朗声说道:“便为了一句不便说,你知如果领下私通权臣之罪该当如何?”
万隆帝神采清冷,冷声喝道:“玄郢所说非是空穴来风,玄楼,你说说看,此事作何解释?”
“是。”
长明宫中,万隆帝端坐龙椅之上,面无神采,两旁朝官重臣,太傅凌疏桐,太保淳亲王李承烨,少师太叔闲愁,少傅许归,少保秦海侯骠骑大将军应冠旗,冢宰章荣政,新任司徒聂奉鸿,宗伯杨万里,司马顾怜影,司寇杜施哲,司空仇自省俱在殿中,另有议政朝事的要官十数人,皆都鼻口观心,目不窥堂。
李落谢过,起家立于殿下,和声说道:“玄楼见过父王和诸位大人皇兄。”
此语一出,殿中一阵私语,李玄慈低喝道:“九弟,慎言。”
李落安然回道:“玄楼违旨不遵,圣旨意毕命玄楼早些返京,玄楼久留南府不归,是为一罪。”
李落点了点头,拾阶而入。
“你倒是知机的很,哼,念在你南下护送有功,牧王又及时赶到宜州,北归虽无建立,但也算是功过相抵,此事朕便不惩罚于你了,不过也无功可领。”
“另有么?”万隆帝语气一重,缓缓问道。
“可好?”
少师太叔闲愁闻言接道:“回皇上,微臣晓得此事,当年福宁公主远嫁南府,不幸英年早逝,传闻所葬之地就是扬南城外的落凤坡。”
“有轻有重?到时朕纵是想轻罚于你怕是都难了。”说罢,万隆帝松开李落双臂,扫了周遭诸人一眼,沉声说道,“朕亲妹,福宁公主,想必诸位爱卿中有人还曾记得。”
朝中世人各故意机,却不知各自暗中在策画甚么。
李落走到常公公身前含笑拱手一礼,常公公仓猝回了一礼。
凌疏桐听罢,此事已然触及王庭之争,知机不再言语,含笑应是。
此番喝罢,才听得殿内传出一声:“宣九殿下入殿。”
万隆帝亦是一怔,半晌才缓缓说道:“这么说你是认了私通权臣之罪?”
“落凤坡?”殿中几人猜疑的看了李落一眼,又再望着龙椅上的万隆帝,只要寥寥几人明白过来,意味深长的看着李落,或是暗叹,或是松了一口气,也是猜到此事将定。
“玄楼知罪。”
“此事朕甚为愤怒,不过卓城离着南府路途悠远,传旨或有晚到之嫌,也怪不得你,另有何罪?”万隆帝如此说,已有替李落开解之意,满朝文武皇子已然了然,本日步地虽大,怕不过是万隆帝故意做做模样罢了。
万隆帝一滞,嘿了一声,道:“你且说说何罪之有?”
“不错,福宁刚到南府不敷一年就身染沉痾而亡,到现在该有近十年了,这十年中,我大甘朝廷竟然从未有皇室中人前去凭吊丧奠。
殿中一凝,世人齐齐望着李落,此番言出怕才是真正祸起之处。
万隆帝龙目一张,沉声说道:“传闻你去落凤坡了?”
“臣玄楼拜见皇上,吾皇万岁。”李落恭敬施礼道。
“好,好,好一个李玄楼。”万隆帝哈哈大笑,一时殿中世人猜不透万隆帝这几声好是为何意,倒是几人喜来几人忧。
除此以外,另有三皇子明武王李玄旭,四皇子纪王李玄郢,七皇子英王李玄慈摆列摆布,神情庄严,见到李落入殿,亦不过是扫了一眼便转过甚去,寂静无声。
李落轻吐了一口气,平声说道:“玄楼身为朝廷重臣,兼之为大甘皇子,擅自交友封疆权臣,是为三罪。”
李落眉头微皱,这宫门以内不知又该是怎般一番地步。
“玄楼离都只为护送德妃娘娘归乡,末端反倒留下德妃娘娘一人在宜州,如此不遵皇旨,是为二罪。”
万隆帝长身而起,离椅而下,众臣仓猝躬身示礼。
李落苦笑一声,唤过溯雪安设众将安息,马不解鞍,随宫中侍卫离了弃名楼往皇宫而去。
“谢皇上圣恩。”
入城以后,李落行迹早早便有都骑营将士报与宫中晓得,李落刚与世人回返弃名楼不久,尚不待安抚泪眼婆娑的溯雪几句,宫中来人已至楼前,恰是万隆帝传令李落速速入宫。
李落悄悄一笑,缓缓说道:“玄楼行事不当,起意南下亦是我一人之念,与旁人无关,玄楼领罪。”
太傅凌疏桐看了李承烨一眼,轻声说道:“皇上,九殿下即使是去了南府,亦不见得是有私通南王之心,这份罪恶是否重了些?”
四皇子李玄郢淡淡说道:“太傅言之有理,不过玄楼身为大甘皇子,又是我大甘赫赫驰名的辅国大将军,一言一行自该是大甘朝廷表率,如此草率南下,朝廷表里免不了民气惶惑。
一人远远了望,恰是宫中内侍常公公,如此宫外相候倒是未几见的。
兼之听闻玄楼在扬南城时与南王订交甚欢,离城之时南王更是千里相送,礼遇之高,想必除了父皇再无旁人可得南王这般礼待,却不知天下人该作何猜想。”
“不便说便不说了。”
长明宫,宫门外。
万隆帝走到李落身前,细心的打量了李落一番,俄然探手抓住李落双臂,大声说道:“既然去过,为何不说?”
“平身。”万隆帝淡淡应了一声。
万隆帝亦是神采一紧,沉声说道:“你也晓得此事不当,为何还要执意南下?若没有让人佩服的说法,哼,朕便治你私通权臣,心胸叵测之罪。”
“这,也是有轻有重的。”
李落缓缓一笑,正欲举步,常公公俄然低声说道:“九殿下,把稳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