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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小说 >历史军事 >旧家燕子傍谁飞 > 251|0142

251|0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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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叟无复少年欢。嫌酒倦吹弹。傍晚又是风雨,楼外角声残。

杜浒教奉书武功,还教奉书读誊写字。他教奉书读诗读词,讲解诗词里的意义。

人已老,事皆非。花间不饮泪沾衣。现在但欲关门睡,一任梅花作雪飞。

‘阶上簸钱阶下走,恁时相见早留意,何况到现在。’这几句词,是师父萧洒瘦硬的字体,用淡淡的墨写在一张白纸笺上。他一声不响的放在奉书正在誊写的练字纸旁。奉书转过甚来,见到他神采古怪,眼神更是非常。奉书轻声问:‘是师父写的?’他点点头,又拿一张白纸笺盖在第一张纸笺上,还是师父超脱萧洒的字:‘江南柳,叶小未成荫。十四五,闲抱琵琶寻。恁时相见早留意,何况到现在。’奉书脸上热了,一颗心俄然怦怦怦的乱跳,心慌意乱,站起来想逃脱,师哥说:‘小师妹,你坐着。’奉书又悄悄的问:‘是师父做的词?’师哥说:‘是师父写的,这是欧阳修的词,不是师父做的。’奉书舒了一口气,松了下来。

“师父听奉书如许问,说道:‘我不是生他们的气,是他们就好了。我是生老天爷的气。’奉书说:‘老天爷的气也生得的?师父,请你教我。’杜浒板起了脸,说:‘我不教。教了你也不懂。’奉书拉住他手,悄悄摇摆,求道:‘师父,求求你,教一点儿。奉儿不懂,你就多教点儿嘛!’每次奉书如许求恳,总会灵光。杜浒笑了笑,走进书房,拿了几张白纸笺交给奉书。奉书脸又红了,不敢瞧他的脸,只怕笺上写的又是‘恁时相见早留意,何况到现在’,幸亏,一张张白纸笺上写的是别的一些词句:

奉书着力挣扎,但挣不动,只好闭上眼睛,只觉热气逼近,忽听得啪的一声,热气没了,有个男人声音喝道:‘恶婆娘,你另有天良吗?’按住奉书手脚的人松了手,奉书忙挣扎着爬起,只见一个身穿青袍的人左手抓住了蒋太太的后领,将她提在半空,右手拿着那把烧红的火钳,伸到蒋太太面前。蒋太太杀猪般的大呼:‘拯救,拯救哪,强盗杀人啦!’蒋家几个长工拿了木棍铁叉,抢过来相救,那男人一脚一个,将那几个长工都踢出厨房,摔在天井当中。蒋太太大呼:‘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奉书再也不敢了!’那男人问道:‘你今后还敢欺负这小丫头吗?’蒋太太叫道:‘再也不敢了,老爷如果不信,过几天请你过来检察好啦!’那男人嘲笑道:‘我如何有空不时来检察你的家事。我先烧瞎了你两只眼睛再说。’蒋太太求道:‘老爷,请你将这小丫头带了去。我们不要了,送了给老爷,只求老爷饶了我这遭。’那男人左手一松,蒋太太摔在地下。她叩首道:‘多谢老爷饶命,这小丫头送了给老爷,她卖身钱五十两银子,我们也不要了。’那男人从衣囊里摸出一大锭银子,摔在地下,喝道:‘谁要你送!这小女人我不救,迟早会给你折磨死。这是一百两银子,你去将卖身契拿来!’蒋太太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奔向前堂,不久拿了一张白纸文书来,左手还将蒋老爷拉着过来。蒋老爷两边脸颊红肿,想是已给蒋太太打了很多耳光出气。

“曲师哥说:‘据书上说,欧阳修内心喜好他的外甥女,做了这首词,透露了情意。他见到十二三岁的外甥女,在厅堂上和女伴们玩掷钱游戏,笑着嚷着追逐到阶下天井里。欧阳修见外甥女斑斓活泼、和顺敬爱,不由动心。厥后外甥女十四五岁了,更加都雅了,欧阳修已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头子,他只好“留意”,叹了口气,做了这首词。厥后给人见到了,惹起了挺大风波。欧阳修当时在做大官,品德文章,环球钦仰,给朝里御史们大大进犯。实在,他只内心赞他外甥女小女人仙颜敬爱,又没越礼*,做诗词过分一点,也没甚么大不了。不过,师父为甚么特别爱这首词,写了一遍又一遍的?’他左手中固执一叠白笺,扬了一扬,每张笺上都写着‘恁时相见早留意,何况到现在。’他问:‘师妹,你懂了么?’奉书摇点头,说道:‘不懂!’他靠近了一点,又问:‘你真的不懂?’奉书摇点头。他笑了笑,说道:‘那你为甚么要脸红?’奉书说:‘我奉告师父去。’师哥神采俄然惨白了,说道:‘小师妹,千万别跟师父说。师父晓得了要打断我的腿,那么谁来教你武功呢?’他声音发颤,仿佛非常惊骇。我们大家都怕师父,倒也怪他不得。奉书说:‘我当然不会去跟师父说。哪有这么蠢!招师父骂吗?’师哥说:‘师父才不会骂你呢。你来到多数以后,师父骂过你一句没有?’

在奉书十二岁那年,在井栏边洗衣服,蒋老爷走过来,摸摸奉书的脸,笑眯眯的说道:‘小女人越长越划一了,不到十六岁,必然是个美人儿。’奉书转过了头不睬他,他俄然伸手到奉书胸口来摸,奉书恼了,伸手将他推开,奉书手上有皂荚的泡沫,抹得他胡子上都是泡沫,奉书感觉好笑,正在笑,俄然咚的一声,头上大痛,吃了一棒,几近要晕倒,听得蒋太太痛骂:‘小狐狸精,年纪小小就来勾引男人,大起来还了得!’一面骂,一面打,拿木棒夹头夹脑一棒一棒的打奉书。奉书转头就逃,蒋太太追了上来,一把抓住奉书头发,将奉书的头拉向前面,举起木棒打奉书的脸,骂道:‘小浪货,我突破你的臭脸,再挖了你的眼睛,瞧你做不做得成狐狸精!’将手指甲来掐奉书眸子子,奉书吓得怕极了,大呼一声,将她推开,她一交坐倒。这恶婆娘更加怒了,叫来三个大丫头抓住奉书手脚,拉奉书到厨房里,按在地下。她将一把火钳在灶里烧得通红,喝道:‘我在你的臭脸上烧两个洞,再烧瞎你的眸子,叫你变成个瞎子丑八怪!’奉书大呼告饶:‘太太,我不敢啦,求求你饶了我!’蒋太太举起火钳,戳向奉书的眸子!

奉书跪倒向那男人叩首,谢他拯救之恩。那男人身形肥胖,神采严峻,说道:‘不消谢了,起来罢,今后就跟着奉书。’奉书又磕了头,说道:‘若华今后必然经心极力,奉侍老爷。’那男人浅笑道:‘你不做我丫头,做我门徒。’就如许,奉书跟着师父来到多数,做了他的门徒。奉书师父是兵部架阁笔墨杜浒。

奉书说:‘师父,你为甚么老是写些老啊老的?你又没老,精力如许好,武功这么高,那些年青力壮的师哥、师弟们谁也及不上你。’杜浒叹道:‘唉!人老是要老的。瞧着你们这些年青孩子,师父头上白发一根根的多了起来。“高堂明镜悲白发,朝见青丝暮成雪。”’

“师父微微苦笑,说道:‘真是孩子话!欧阳修的《定风波》词说得好:“把酒花前欲问君,人间何计可留春?纵使芳华留得住。虚语,无情花对有恋人。任是好花须落去。自古,红颜能得几时新?”你会长大的。

奉书年纪一每天的大了起来。这年快十五岁了,拜入师父门下已有三年多了,诗书武功都已学了很多。奉书身子高了,头发很长,偶然在水中照照,模样儿真还挺都雅,大师哥偶然目不转睛的瞧奉书,瞧得奉书很害臊。大师哥三十岁,大了奉书一倍,身材很高,不过很瘦,有点像师父,也像师父那样,老是愁眉苦脸的不大高兴,只跟奉书在一起时才会说几句笑话,逗奉书欢畅。他常拿师父誊写的古诗古词来教奉书。

真的。这几年来,师父对奉书老是和颜悦色,向来没骂奉书过一句话,连板起了脸活力也没有。不过偶然他皱起了眉头,显得很不欢畅,奉书就会说些话逗他欢畅:‘师父,谁惹你活力了?陈师哥吗?武师弟吗?’陈师哥言语卤莽,偶然获咎师父,师父反手就是悄悄一掌。陈师哥轻身工夫练得很俊,但非论他如何闪避,师父随随便便的一掌老是打在他头顶心,不过师父出掌极轻,只悄悄一拍就算了。武师弟脾气倔强,偶然对师父出言顶撞,师父也不去理他,笑笑就算了,但接连几天不睬睬他。武师弟惊骇了,跪着叩首告饶,杜浒袍袖一拂,翻他一个筋斗。武师弟用心摔得非常狼狈,搞得灰头土脸的,杜浒哈哈一笑,就不生他的气了。

今古事,豪杰泪,老相催。长恨落日西去,晚潮回。

奉书说:‘师父,你坐着,奉儿给你把白头发拔下来。’奉书真的伸手到杜浒鬓边,给他拔了一根白头发,提在他面前。杜浒吹一口气,这口气劲力好长,奉书放松了手指,那根白头发飞了起来,飞得很高,飘飘零荡的飞出了窗外,直上天空。奉书鼓掌道:‘“万古云霄一羽毛”,师父,你的文才武功,千载难逢,真是万古云霄一羽毛。’杜浒微微一笑,说道:‘奉儿,你尽谈笑话来叫师父欢畅。不过像明天如许的高兴日子,也是未几的。师父文才武功再高,毕竟会老,你也在一每天的长大,毕竟会分开师父的。’奉书拉着师父的手悄悄摇摆,说道:‘师父,奉书不要长大,奉儿一辈子跟着你学武功,陪在你身边。’

刘郎已老,不管桃花还是笑。万里东风,国破江山照落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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