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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看小说 >历史军事 >旧家燕子傍谁飞 > 第74章 从今(续)

第74章 从今(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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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没好全,路上渐渐休整,也够了,用不着每天呆着不动。再说……早一天到多数,就多一日寻访的时候。不但是丞相,另有你娘,你姐姐她们,现在恐怕全都过得不好。”

奉书一下子明白了,悄声对杜浒道:“我们只要帮他干活,就能乘船,还能挣钱!”

“不消了。我们到城外的船埠去,看能不能搭上一条船。”

说话间,大运河船埠已经远远在望。奉书一看之下,不由得张大了嘴巴。只见河面上百舸千帆,熙熙攘攘,林林总总的各式船只不计其数,都在缓缓北行,竟时有堵塞之象。岸上也是车马辚辚,来返来去地拉货卸货。船家的呼喊声、纤夫的号子声、马嘶声、车轮声,喧闹不断。她从没见过这么拥堵的河面,便是在长江各港口,也从没有这般壮观气象。

在建康府时的那些暗害与惊险,现在回想起来,都仿佛上辈子的事情一样。奉书独一但愿的,就是那天参与救济的义士,安然逃脱的人数尽能够多些。

奉书看他一副傲慢模样,心中不快,拉着杜浒便走,换了一个边幅驯良些的船家问。谁知那船家也客客气气地说,他的船是让官府征用了的,恕不运客。连问了好几个船家,皆是如此。

奉书奇道:“莫非这满河的船,都是官府征用了的不成?官府要这么多船做甚么?”

奉书内心一酸,低声道:“想。想。不悔怨。”

奉书笑道:“好啊,你嘴上管我叫弟子,内心还是没把我当弟子。”

杜浒却也不太清楚,说:“畴昔问问。”

奉书一下子又是严峻,又是欣喜:“明天就解缆去多数?”

杜浒也没推测船埠会如此热烈,大是吃惊,随即笑道:“奉儿,这下我们不愁没船搭了,你来挑一挑,喜好哪一艘?”

第二天朝晨,两人向那渔翁告别,走上朝北的巷子。奉书的腿上绑着她新缝出来的、更重的沙袋,仍然健步如飞。杜浒又蒙上她的眼睛,她也没甚么不适应,跟得紧紧的,一个早高低来,只绊了两跤。她闭着眼,脑海中勾画着阿谁久闻大名的多数城,感受本身正在停止一场奇妙的冒险。

奉书模糊约约地传闻过,李庭芝厥后死得很壮烈,也不由得难过起来,问:“要不要进城去看看?”

杜浒道:“嘿嘿,我可没跟你开打趣。丞相如果晓得我把他的宝贝女儿当丫头使唤,非得跟我恩断义毫不成。”

那船家将他俩高低打量了一番,点头道:“不捎,不捎!东西还运不过来哩,还带客人?”

杜浒几次趁无人时对她说:“你是相府令媛,让你跟着我刻苦,本就不该,这些服侍人的活计,更不是你应做的,今后你不要把本身搞得这么辛苦。”

“不是,不是。我是怕你还没好全嘛。”

奉书脸一红,有些惭愧,不敢再接话,转头看了看运河上连缀的船只,俄然想:“隋朝天子又为甚么要开凿如许一条河?莫非他早有先见之明,算到了蒙前人要搬临安的财物?”

奉书犹自不太信赖,问道:“这么多船,都是……都是去多数的?”

那船家仍然点头,嘲笑道:“客人可看清楚了,小人这但是官府征用的船,运货要紧,那里敢带闲人?万一出了甚么岔子,客人这点船钱可赔不起。”

杜浒却神采乌青,半晌才道:“多谢美意。”拉着奉书便走,边走边低声道:“我才不会出这个力量,帮手把自家的财物往鞑子手里送!奉儿,我们便走去多数,也累不死人!我倒要看看,蒙前人不时吹嘘的阿谁百物昌隆、各处黄金的汗八里,到底是如何个繁华的模样。”

奉书笑道:“但是丞相不晓得啊。”顿了顿,又认当真真地说:“你是为了救我爹爹,这才受的伤,我……我心内里感激还来不及,给你做几天小丫头,又如何样?就当是替我爹爹感谢你了。只可惜,那些送了命的义士,我是没法酬谢了。”

杜浒笑道:“那是隋炀帝时开凿的大运河,自临安始,纵行几千里,能一向通到洛阳,再至河北涿州。畴昔扬州城富甲江南,便是仗着这漕运之利。我们要去多数,沿河而上,再简朴不过。”

到了河边,只见一个船家正在批示装货,杜浒上前拱手问道:“这位老兄,敢问你们的船捎不捎客人?”

奉书奇道:“船埠?船?江北也有河?”她一向觉得,只要在江南水乡,才有河道和船只呢。

行了几日,路边行人渐多,一探听,已经到了扬州城四周。杜浒远远地望着扬州城墙,嗟叹好久,说:“当年我和丞相一行人被骗出真州,展转来到扬州城下,盘桓了好久,就是不敢进城,只怕一露面,便让李庭芝杀了。唉!李庭芝也是个文武双全的豪杰子,可惜,可惜!”

杜浒摸摸她的头,说:“好孩子,你很懂事……不过,那些江南义士舍生忘死,也并不美满是为了丞相一人,也不需求你酬谢甚么。”

那船家嘲笑一声,摇点头,“客人有所不知,故宋几百年鼎祚,都城里积下的金珠宝贝、古籍珍玩,哪是一次运得完的?从三宫北上那一天起,整整四年,大运河上的船只,就一天都没断过。不止是临安,另有江南各地的金银财宝,只怕再运上四年,也不必然运得完。传闻蒙古皇上这还嫌宝贝运得慢,筹算重修运河,裁弯取直,从临安中转多数哩。啧啧,唉,唉!”

杜浒浅笑道:“当年丞相被扣北营,我随他北上时,早就从北人丁入耳熟了要走的途径,你跟着我便是。”

但他满身外伤严峻,加上在广州监狱里时,身材被折磨得差了,直在那渔翁家里将养了一两个月,方才完整病愈。他养伤的时候,奉书也不敢闲着,帮那渔翁做些买米、晒鱼、打水之类的杂活,杜浒的饮食起居,她也经心折侍。

奉书如何不知,但亲耳听他说出这话,内心还是一阵难受,点点头,道:“那,你认不认得路?”

他的语气半是羡慕,半是伤感。扬州城因为李庭芝搏命保卫,沦亡的时候较其他淮东城镇都晚,在城内百姓心中,故国的影子也还没有完整消逝。那船家感喟过后,自发讲错,干笑了几声,俄然对杜浒道:“这位客人,我看你人高马大,也是有一身力量的,我们船上正缺人手,你如果情愿上船做个力夫,帮着搬运货色,我便管吃管住,比及了北方,再结算人为,如何?这个小朋友的船钱,我也不收啦。”

杜浒长长叹了口气,“那好,今晚清算清算,明天我们就解缆。丞相此时,大抵已经到多数了吧。不过你放心,他应当临时没有伤害。那忽必烈还要许他高官厚禄呢。”

杜浒笑道:“如何,还想再歇几天?”

奉书只是模糊明白他的意义,说:“是。”

最后阿谁船家是个功德的,抬高了声音,故作奥秘隧道:“小兄弟不晓得?我们的船都是从临安解缆的,运的满是故宋皇宫里的珍玩宝贝,要运到甚么多数城里去。小人这一船东西值多少钱,连小人本身都说不清楚,万一有甚么好歹,那小人百口可都吃不了兜着走啦,哪敢带陌生人上船?――不过,看两位也都是本分人,如果能出个二十贯钱,小人便担这个干系,带你们走……”他说到一半,却住了口,看看两人的一身补丁衣服,笑了两笑,摇了点头,意义是我这话说了也白说,这钱你们可决计出不起。

吃了几日的药,杜浒的高烧渐渐褪了下去,眼神一下子便清澈了起来。方才气站起来走路,就命奉书把他扶到内里去,漫步、快走,乃至渐渐跑步。等有了充足的力量,还和她掰手腕,让她挂在他胳膊上荡秋千。他说,如果整天像个病人一样躺在床上疗养,就算养好了,也会一向是个病人。

他们没有甚么金饰财物,杜浒背上只跨了一张土弓,腰间插了几枝箭。奉书腰间则栓着那柄从元兵尸身上摸出来的匕首。两人一文不名,顺手捕些野味充饥,倒也不至于挨饿,偶尔还能用捕来的野味换几个钱。杜浒还让她试着在蒙眼时射猎,她的本领还没练到家,天然是箭箭虚发,屡战屡败。她也不泄气,反倒感觉挺好玩。

杜浒忙赔笑道:“我们自会出船钱,当然不会白坐老兄的船。”

杜浒皱眉道:“你说这些船里运的,都是临安的财物?但是……但是临安四年前就已经降了啊,三宫北上之时,甚么玉玺、冠冕,不是早就运到多数了吗?”

杜浒摇点头,“你看你,这些日子尽是粗糙餐饭,瘦了这么多……”凝睇着她的眼睛,问:“想不想惠州?想不想你二叔?后不悔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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