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是骡子是马得溜了才知
“小王爷,下官自打来了工部,已是好久未曾如此纵情了,来,下官再敬您一杯。”
弘晴只一眼便看破了赫申的用心,不过么,却并不介怀跟着其的法度走,这便眉头一扬,一派惊奇状地诘问道:“赫大人何出此言?莫非萨尚书他……”
老爷子一通大笑以后,将奏本往明珠面前一丢,似贬似赞地点评了一句道。
“陛下圣明,臣便是再如何长进,那也断难及得陛下万一。”
“小王爷有令,下官本该顺从才是,何如,唉,何以下官人微言轻,故意而难为也,此事便由小王爷做主好了,下官告别,下官告别。”
弘晴宿世时倒是经常酒桌应酬,酒量颇豪,可这一世么,限于年事,固然也饮过几次酒,到底还是量浅了些,几巡酒下来,当真有些头晕了,自不想再多与赫申虚与委蛇,本就想着找个机遇挑出闲事,此际一听赫申话里藏话,自是乐得随行就市,并未举杯,而是作出一副迷惑不解状地发问道。
嘿,这混球,跑得倒是挺快的!
赫申此举明显是失礼得很,但是弘晴却仿佛不见普通,一副迫不及待状地伸手接过了文档,细细地翻看了起来,越是看,脸上的阴霾便更加浓烈,到了末端,已是愤恚难平,猛地一拍桌面,肝火万丈地骂道:“该死的狗贼,安敢如此妄为,小爷定不与其干休,赫大人,你我且一道上本,务必将这群城狐社鼠一扫而光,还我朝堂之明朗!”
一听弘晴如此问法,赫申心中立马涌起了一阵钓到鱼的快感,不过么,脸上倒是作出了副愁闷非常的模样,一口将杯中酒倒进了喉间,而后重重地将酒杯往桌面上一顿,满腹怨气地感慨着。
纳兰明珠之棋艺乃当今国手之级别,比起康熙老爷子那等臭棋篓子来,高出的可不是一筹两筹,之以是会输,那不过是让着老爷子罢了,这一让,还让得非常之辛苦,没体例,老爷子的棋实在不是普通的臭,每回跟老爷子过招,不幸纳兰明珠都得狠死上一堆的脑细胞,现在,一局棋总算是顺顺利利地让老爷子爽了下来,纳兰明珠也算是了了桩苦衷,提及阿谀话来,自也就格外之顺溜。
“嘿,再看看罢,是骡子是马,总归得溜了才知,不扯这些了,来,下棋,下棋!”
纳兰明珠先前的话里实在埋没着一丝的刺探之意——夸奖的虽是弘晴,可意指的倒是三爷,想的便是能从老爷子口中获得哪怕一星半点的表示,也好便利他纳兰一族接下来的应对之决定,可惜老爷子不肯多言,纳兰明珠就算不甘,也毫不敢胡乱诘问个不休,当然了,他也不是没有所得——老爷子那句遛马之言一出,跑马的心态已是透露无遗,而这等含混之表示,对于纳兰明珠来讲,已然算是格外的恩宠了,他自不敢再多啰唣,忙一躬身,煞是豪气地回应了老爷子的应战。
“嗯?”
“晴小哥儿行事果断,收放自如,当真有几分陛下当年之风采。”
“哦?哈哈哈……,明珠啊,这么多年畴昔了,你还是这么本性子,总哄着朕高兴,下棋就下棋,跟圣明不圣明的,但是扯不上半点的干系,罢了,来,再来一局。”
东西既已到了手,弘晴本就不想再与赫申多废唇舌,这一见其竟被吓得鼠窜而去,自不会出言挽留,而是嘲笑了一声,将赫申送来的质料往衣袖中一收,起家施施然地也出了包厢的门,对着恭候在外的刘三儿等人一挥手,声线平高山叮咛道:“去小串子胡同!”
一见弘晴公然被本身牵着鼻子走,赫申心中自是称心不已,不过么,脸上倒是一副义愤填膺状,恨恨地一拍大腿,而后抖手从广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一份文档,就这么单手提溜着递到了弘晴的面前。
“陛下要战,臣自当作陪到底。”
自打康熙三十二年被罢相以后,纳兰明珠已成了惊弓之鸟,固然现在的圣眷还是极隆,起码在外人看来是如此,可纳兰明珠本身却晓得本日已是分歧往时了,哪怕他现在还挂着武英殿大学士之头衔,常日里也经常伴在君侧,可实际上么,不过仅仅只是康熙老爷子的一个玩伴罢了,朝堂大事已很难有他置喙的份儿,如果不识相地胡乱言事的话,了局绝对好不到哪去,正因为此,固然他已是看出了工部一事颇多蹊跷,但却断不敢当着老爷子的面说破,也就只是避重就轻地嘉奖了弘晴一把。
就在康熙老爷子与纳兰明珠鏖战不休之际,弘晴正在聚仙楼的雅阁里与赫申杯来盏往地应酬着,一方是成心交好,另一方则是故意采取,这么两下里一拼集,包厢里的氛围自是和谐得很,未几会,已是酒过了数巡,弘晴的小脸上都已是红晕密布了,一见及此,赫申的心眼可就活泛了起来,但并未直接转入正题,而是又端起了酒杯,非常客气地高举过了头顶,笑吟吟地劝酒道。
老爷子的哼声虽意味不甚了然,可内里明显是透着股不耐烦的味道,李德全自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担搁,赶快将手中捧着的奏本往前一送,低声地禀报导。
“赫大人何出此言,本贝子怎地听得胡涂了?”
呵,这家伙也是属狐狸的,风趣,也罢,先看看你小子手中的货品再说。
“唉,小王爷您是不知啊,别看下官是左侍郎,如何着,也该是工部第二号人物了罢,可……,不说了,不说了,一提及此事,下官内心就堵得慌!”
乾清宫一间偏殿中,一局棋刚了,小胜了两子的康熙老爷子表情大好,手捋着胸前的长须,满脸得意地嘉奖了斜坐在劈面的明珠一句道。
“嗯。”
“明珠啊,你的棋迩来但是见长了,朕都快对付不来喽。”
弘晴本身就是演技派的妙手,又怎会看不出赫申究竟在玩甚花活,不过么,却也并不放在心上,反倒是极其共同地跟着演上了一回,不为别的,只因弘晴还真很猎奇赫申所能送出的礼有多大。
“陛下。”
“哦?”
“明珠啊,你瞅瞅,那小滑头都整的是甚事么,当真可乐得很。”
“劳苦功高?嘿,好一个劳苦功高!他那不过是驴粪蛋,表面光鲜,实在,呵呵,不说了,不说了,来,喝酒,喝酒。”
“嗯,萨尚书是霸道了些,这一条本贝子但是亲历过的,只是萨尚书主掌工部多年,劳苦功高,放肆一些,实也算不得甚大事,我等能忍也就先忍忍好了。”
君臣境遇如此多年,早已是熟稔得紧,有些话,不消明说,彼其间都能领悟获得,只是老爷子明显并没筹算跟纳兰明珠商讨这等要事,也就只是含混地点了一句以后,便即转开了话题。
赫申能得八爷正视,天然不是等闲之辈,明显深韵垂钓之道,抱怨归抱怨,可实在话倒是半句全无,摆了然就是要等弘晴自个儿往下诘问。
老爷子今儿个的表情仿佛特别的好,哈哈大笑了一番以后,余兴未了,一抖袖袍,竟是欲要再战,此言一出,纳兰明珠虽还是笑容还是,可额头上的汗水却较着地淌得更猛了几分。
赫申所奉之令乃是挑起三爷与太子的死磕,天然不肯自个儿也深陷此中,真如果如此的话,那岂不就成了三爷、八爷一道联手整太子了?要晓得现在八爷正因山东一案而费事缠身,如果再堕入工部这个大泥塘中去,便是有三头六臂也发挥不开了,这明显不是赫申所能接受之重,再说了,赫申虽是整出了很多的质料,可说到真凭实据么,却并无多少,大抵上不过都是些猜想之辞罢了,哪敢真去打御前官司,此际被弘晴这么一怒喝,赫申心中的对劲刹时便化成了一头的盗汗,唯恐弘晴硬逼其一道上本,哪还敢再多磨叽,丢下句场面话,便独自辞职而去了,那模样要说多狼狈便有多狼狈。
“哈哈,好,朕今儿个还就要你输得个心折口服,来,摆子!”
“陛下,工部有本。”
一听纳兰明珠如此说法,老爷子原就昂扬的棋兴顿时更高涨了几分,哈哈大笑着一摆手,放出了豪言,斯须,四角子一摆上,一局厮杀又开端了……
没等纳兰明珠作出应有的反应,却见上书房管事寺人李德全从屏风背面转了出来,疾步走到了老爷子的身侧,躬身轻唤了一声。
一听此言,老爷子的眉头不由地便是一挑,但是还是未曾开口,不置可否地轻吭了一声,顺手接过了奏本,信手翻开,仿佛不在乎状地看着,只是越看,眉宇间的神采却越是古怪,到了末端,竟自忍俊不住地大笑了起来。
“唉,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儿提及来就令人愤恚难平,罢了,既是小王爷有问,下官也就大胆了,小王爷,请看!”
听得响动,老爷子抬起了头来,一见来者是李德全,老爷子的眼中立马有道精光闪过,但并未开口发问,而是从鼻腔里收回了声意味不明的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