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再临济宁
一听订婚两字,弘晴的额头上顿时黑线狂冒不已,眸子子一翻,恼火万分地给了三爷一个大大的白眼。
弘晴既已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阿进泰自不好再多勉强,客气了几句以后,便率着一众山东官员自行散了去。
济宁城北门外的五里亭处,山东巡抚阿进泰以及新任河漕总督良渚各率属官恭立于道旁,静候着钦差台端的光临,跟着一道烟尘从不远处的小山包背面扬起,冲动不已的新任山东布政使孟光祖已是忍不住咋呼了一嗓子。
“阿大人,好久不见了,您还是这般精力,当真是可喜可贺啊。”
“筹办接驾!”
阿进泰乃是太子的门下,提及来与弘晴并非一系,不过么,因着前番赈灾之故,也算是有些友情了的,这会儿见弘晴如此和蔼,心中自是非常的受用,笑得一张老脸都皱成了朵菊花,起初那些个因大老远前来迎驾的不悦也就此烟消云散了去。
这一起上,因着订婚的事儿,弘晴已不知被三爷讽刺过多少回了,虽还是免不了恼火在心,可毕竟是疲了,也懒得再去分辩,只是恭谨地行了个礼,自行下了马车,站在了道盘,斯须以后,四百余骑平分出三百之数,簇拥着三爷的豪华马场转上了南向的岔道,如飞般地绝尘去得远了。
弘晴并不因身负皇命而张狂,也不筹算与山东处所官员们多胶葛,这便不顾孟光祖等人在那儿翘首期盼,笑着便叮咛了一番,话虽说得客气,可内里却尽是不容回绝的对峙。
“下官河漕总督良渚率属官恭迎钦差大人!”
……
车驾来得很快,小山包背面的烟尘方才方才扬起未几会,大队马队已是簇拥着一辆豪华马车吼怒着转出了山弯,疾若星火地向着五里亭冲了过来,堪堪就要到近前之际,又是孟光祖越疱代俎地呼喝了一嗓子,顿时便令阿进泰火大得直想骂娘,只是顾忌到弘晴与孟光祖等人的干系,也就只能是气恼万分地强忍了下来。
“阿大人快看,来了,来了!”
“下官山东巡抚阿进泰率通省属官恭迎钦差大人!”
“这……”
刘三儿头一回策马赶长途,这三日疾走下来,不幸的小屁股都生生磨去了层皮,这会儿走路都相称之艰巨,可精力头却还是很足,叉着腿,就跟螃蟹似地窜到了弘晴身边,小意地叨教了一句道。
弘晴人虽尚在老练之年,可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早就已传遍了大清宦海,自没谁敢以老练视之的,哪怕弘晴客气得紧,世人也不敢失了礼数,各自谢恩不迭。
三爷的交代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这些天来,一样的话语,他白叟家都已不知说了多少回了,早听得弘晴耳朵都起了老茧,不过么,内心头能够犯嘀咕,该表示恭谦的时候,弘晴倒是一点都不含混的。
“小王爷,王爷走远了,我等也解缆罢。”
“也好,小王爷公事要紧,下官等就不打搅了,告别,告别。”
一听弘晴如此说法,阿进泰可就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此无它,阿进泰虽是对前来迎驾很有不肯,可毕竟人已是来了,再如何着,总得尽一下地主之谊,公款吃喝上一回还是要的,可一见弘晴说得如此果断,顿时便有些语塞了。
听得响动,三爷霍然展开了眼,但身子却并未转动,声线平和地回了一句以后,便即将视野转向了规端方矩端坐在一旁的弘晴,沉吟着开口道:“晴儿,此去济宁,且自当谨慎,切莫打动行事,万事以谨慎为要。”
“……”
“谢钦差大人厚爱。”
“父王保重,孩儿告别了!”
宽广的车厢里,三爷与弘晴并肩而坐,只是都未曾开**谈,各自闭目养神不已,摆布该说的,这一起行来,也早都说透,该交代的事儿,也早已交代个清楚,急赶的路程十二万分的累人,父子俩自也就没了再多扳谈的兴趣,只是悄悄地等候着分离那一刻的到来――救灾如救火,父子俩三日前办好了离京的统统手续后,涓滴没有担搁,也未曾挑选稳妥的水路,而是乘马车赶赴目标地,所分歧的是三爷要去的是河南开封府,而弘晴则将单独前去济宁的河漕总督衙门,只是有段路能够同业,父子俩这才坐在了同一辆马车里。
弘晴胆量虽大,可行起事来倒是细心谨慎,自不肯有涓滴的把柄落人手,摆布自家口袋里有的是钱,也真没需求去混一餐公款吃喝的,更不想因应酬这般处所官们而误了闲事,这便朝着山东诸属官拱手做了个团团揖,客气而又果断地谢了一句道。
“禀王爷,三岔口已至!”
“阿大人,诸公,本贝子身负皇玛法旨意,有急务在身,实拖延不得,有甚号召不周处,还请千万包涵则个,就都各归原属罢,本贝子先行谢过了。”
“阿大人,良大人,诸公,都请免礼罢。”
“嗯,晓得了。”
去岁的盗卖粮库一案中,阿进泰也算是立了些功绩,职位虽没提,可却得了个加工部尚书衔的行头,算是提了一级,现在也已是堂堂正二品的大员了,排位已处在了同为正二品的河漕总督之上,待得马车方一停稳,他已是率先抢上一步,躬着身子唱了礼,而去岁方才调任河漕总督的良渚自也不敢粗心了去,跟着也上前躬身施礼不迭――弘晴只是副钦差的身份,在没有亮出圣旨之前,照端方是不消大礼参拜的,再者,阿、良二人的官衔虽都远在弘晴之下,可毕竟是封疆大吏,平常相见之际,却也不必行大礼。
弘晴横了刘三儿一眼,也没多言,一回身,上了背面的那辆马车,待得车帘子一落下,刘三儿已是兴冲冲地嘶吼了一嗓子,旋即便见大队人马转向东面岔道,如旋风般向数十里外的济宁城疾走而去……
弘晴虽不喜虚礼,可玩起这一套来,却也是熟稔得很,笑呵呵地张口便狠夸了阿进泰一把。
距济宁城外六十里处的山道上,四百余骑簇拥着两辆马车高速地奔驰着,打头的车厢上插着数面的明黄龙旗,显现着这辆马车上仆人的身份之高贵,这队人马速率奇快非常,转刹时便已从两山对峙的峡谷口中疾走了出来,济宁城那高大的城墙已是遥遥可见。
弘晴那副羞恼的小模样一出,三爷忍不住便狂笑了起来,笑得眼角都止不住地滴下了泪水,实在是有力再多言,也就只是胡乱地挥了动手,表示弘晴自去。
“嗯,记着便好,去罢,等回了京,阿玛便为你订婚去!”
一听又是孟光祖在那儿瞎咋呼,阿进泰内心头顿时便是好一阵的歪腻,本来么,弘晴此番到济宁公干压根儿就不关山东空中的事儿,处置理上来讲,身为巡抚,阿进泰能够来接驾,也能够不来接驾,来的话是情面,不来是常理,偏生两位帮手――布政使孟光祖与按察使苏纳达一个是三爷的门客,另一个是三爷的门下主子,两家伙可着劲地捣鼓着要来接驾,愣是弄得阿进泰不想来都不可,自是打心眼里恶感孟光祖的小人得志,这会儿见着孟光祖那镇静得有若吃了春药的德行,更不免有些个气不打一处来,只是恼火归恼火,一想起弘晴那如妖孽普通的夺目,阿进泰就不敢有涓滴的粗心,忙伸手整了整身上的官袍,面色寂然地下了令。
“吹打,快吹打!”
“驾,驾……”
马车厢上的门帘一动,弘晴已在刘三儿等人的奉侍下,行下了马车,不慌不忙地走到了躬身施礼的阿、良二人身前,非常熟稔地虚抬了动手,温暖地客气了一句道。
“父王经验得是,孩儿记着了。”
“阿大人,本贝子此番来济宁公干,只为着调和河漕衙门一事,倒是与处所无涉,劳您前来远迎,实是多有叨唠了,您主持山东大局,政务繁忙,实不成因本贝子而多有担搁,如果因之被言官也奏了,那可就是本贝子之过了,拂尘洗尘之类的就全都免了罢,还请阿大人与诸公一并都回了罢,统统之情意,本贝子全都心领了,您看如此可好?”
急行的步队冲出了山道以后,并不稍停,有若旋风卷地般沿着大道向前疾走,直飞奔到一处三岔口之际,车队方才稳稳地停了下来,新任王府侍卫统领萨哈宁古跃下了马背,几个大步行到了车厢前,一躬身,恭谨万分地禀报了一句道。
“哈哈哈……”
三爷对弘晴的才气自是有着绝对的自傲,别看其年事不大,可真行起了事来,倒是格外的纯熟,哪怕此番去河漕总督衙门是弘晴第一次独立办差,三爷也没啥可不放心的,只是见弘晴那一本端庄的小模样非常风趣,这便起了作弄之心,交代了一句以后,俄然转了口风,笑眯眯地调侃了弘晴一把。
“小王爷客气了,客气了,下官老迈矣,实比不得小王爷之芳华豪放,忸捏,忸捏啊。”
“解缆,去济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