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最后通牒
“诸公，静一静，静一静，听我说，此事万不成藐视，那小厮夙来奸滑过人，我等断不成自乱阵脚，须得和衷共济方能渡此难关，只消我等一体行事，概不受命，谅其也难奈我等何，此际当以稳定应万变才是正道，我等皆听良大人的，万事自有良大人会为我等做主！”
一众官员们自是都不想被清欠，也不肯意伶仃去跟弘晴这个钦差死扛，这一有了陈闵信的带头，天然是都乐得将任务往良渚的身上推了去，这等景象一出，当真令良渚火心火狂冒，当真杀人的心都有了，何如事关自家官帽与家财，良渚却也没法在此事上略加让步，也就只能是冷冷地哼了一声，一拂袖，肝火冲冲地转进了后堂去了，只留下一众官员们在前堂愣愣地发着呆。
时候过得很快，一眨眼的工夫，三天已是畴昔了，气势汹汹杀到了济宁城的弘晴却殊无涓滴的行动出台，乃至未曾出驿站半步，起码大要上是如此，谁也不晓得弘晴的葫芦里卖的是啥药，一众河漕官吏们疑神疑鬼之下，倒是没少结伙跑去驿站求见，以求密查个风向如何，怎奈弘晴一概不见客，便是被世人推举出来的马尔赛也一样吃了个闭门羹，这等景象一出，众河漕官员们可就不免有些犯嘀咕了――如果旁的钦差如此做派，大师伙也不见得会有多在乎，只当钦差大人是无计可施罢了，可弘晴却明显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儿，人虽小，心机倒是极深，这几年干下的大事也不知有多少了，这一条，大师伙心中但是稀有得很，自不免为之忐忑不已。
提及来弘晴与良渚实在并无甚私怨，也无甚旧仇，只可惜两边的态度分歧，必定是敌手，还是那种很难有让步可言的敌手，只因一个要清欠，一个既不想还，也还不起，两下里一碰撞，鸡蛋碰石头也就实是不免了的，至于谁是鸡蛋，谁又是石头，那可就得交过手才气知分晓了的，只不过敌手归敌手，大师伙都是朝廷中人，应有的面子还是得讲究一下的，也正因为此，弘晴并未给良渚神采看，而是客气地欠了下身，温暖非常地号召了一声。
刘三儿生性好闹腾，这几日憋将下来，早就心痒难搔了的，这一听弘晴如此叮咛，立马便知好戏将要开锣，哪有不乐意的理儿，紧赶着应了一声，一溜烟地便窜出了房去。
一派噪杂的狼籍中，却见南河道员陈闵信挥动着双手，大声疾呼着为世人打气不已，只是话说着说着，便已是毫不客气地将任务往良渚头上套了畴昔，其用心之不纯显而易见，摆布不过是要世人一道逼着良渚去跟弘晴硬顶罢了。
良渚眼下最担忧的便是弘晴耍出“拖”字诀，不消多，拖上个把月，全部河漕衙门可就得完整乱了套，真到当时，弘晴当然得吃板子，他良渚也一样落不下好，这便在言语中狠狠地挤兑了弘晴一把。
“良大人请指教！”
闲着没事干？当然不是，别看弘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仿佛清闲得很，可实际上却并非如此，在世人的目光以外，弘晴但是忙得个团团转的，不说与陈启栋等人暗里相同，也不提安排“尖刀”山东分舵四下反击，光是写奏章一事就令弘晴忙乎得够呛，没旁的，要想将治河、漕运、清欠等诸般事件都写就出来，实在不是件轻松的活计，哪怕仅仅只是初稿，都已是洋洋洒洒地整了数万字之多，不幸弘晴的小胳膊都已是累得快抬不起来了，这不，天都已近了中午了，弘晴还是伏案速书着，满头满脑的汗水都顾不得去擦上一下，当真是天不幸见的。
“良大人此来可有何教我者么？”
弘晴又岂是那么好挤兑的，顺着良渚的话，只一拐弯，反过来便将了良渚一军。
良渚在弘晴那儿憋了一肚子的气，这会儿再被众官员们这么一闹，顿时便发作了起来，猛地一顿脚，黑沉着脸便嘶吼了一嗓子。
“良大人，您就拿个章程罢，下官等皆唯大人之命是从！”
这一见刘三儿跑得如此猴急，弘晴忍不住便翻了个白眼，却也懒得出言斧正，笑骂了一声以后，伸手拿起案牍上刚写就的奏本，吹干了墨迹，收进了广大的衣袖当中。
如果能够，良渚是打死也不肯来见弘晴的，不说弘晴人小鬼大，难以看破，就说他良渚好歹是特简的正二品大员，走到哪都是威风八面的人物，可见了弘晴这个不满十岁的老练，却得见一次跪上一次，内心头便不如何利落，何如他不来不可啊，现在满河漕衙门里民气惶惑，啥事儿都办不了，再这么多拖上几日，结果可就有些不堪了，正因为此，固然满心不肯来，良渚也只能是硬着头皮来了，待得弘晴叫了起，他也就顺势起了身，谢了一声以后，便即端坐在了一旁的太师椅上，作出一副恭听弘晴训示之架式。
“良大人，那小厮有甚计算来着？”
就在弘晴写得头昏目炫之际，却见刘三儿蹦跳着从门口处的屏风背面冒了出来，几个大步蹿到了弘晴身边，贼眉鼠眼地笑着，小声地禀报了一句道。
“啊，这，这……”
“免了，来人，给良大人看座。”
一听弘晴如此说法，良渚顿时一阵大怒，可一想到弘晴那钦差的身份，却又哪有他猖獗的地儿，无法之下，也只能是重重地收回了一阵意味难懂的鼻音。
“良大人，您可要为下官等做主啊。”
“谢小王爷赐座。”
一听良渚这般说法，众官员们先是尽皆一呆，而后便即七嘴八舌地嚷嚷了开来，直吵得良渚头都是以大了起来。
弘晴哪管良渚表情如何，不依不饶地便又加上了一句，顿时便令良渚的神采刹时憋得个通红透紫。
“下官叩见小王爷！”
“嗯……”
“良大人来了！”
弘晴又哪是那么好乱来的主儿，压根儿就不吃良渚那一套，涓滴没给其留半点的情面，面色一肃，带着较着威胁意味的话便已是说了出来，话音一落，也不给良渚辩白的机遇，一抄手，已将茶碗端了起来，摆出了送客的架式。
“此小王爷之差使也，下官不敢置喙。”
“不敢，只是小王爷已到了多时了，终归须得个章程出来，下官也好安排众官各归各道，若不然，迟误了漕运要务须不是耍的。”
良渚已是被弘晴气得不轻，神采黑得有若锅底普通，当真就想拍桌子跟弘晴大吵上一通，何如却又没阿谁胆，无法之下，也就只能是霍但是起，行了个礼，便即气冲冲地自行回转了不远处的河槽衙门。
“陈大人说的是，我等皆听良大人的！”
该明说的事儿，弘晴早在三日前的会晤中都已说尽了，此际自是不想再费阿谁唇舌，这一见良渚摆出那等恭听之架式，心中暗自好笑不已，可也没带到脸上来，只是声线平和地问了一句道。
“良大人，景象如何？”
呵呵，这厮终因而耐不住了，成心机！
“启禀小王爷，良大人来了。”
……
河槽衙门里数十名各级官员正堆积在后堂里等着动静，这一见到良渚即将出去，立马哗啦啦地便围了畴昔，七嘴八舌地瞎问个不休。
被弘晴这么蹬鼻子上脸地逼到了墙角上，良渚心中固然已是不痛快到了顶点，却也不能再保持沉默，这便瓮声瓮气地顶了一句道。
弘晴顺手将手中的笔往笔架上一搁，揉了揉手腕，而火线才不动声色地叮咛了一句道。
“良大人，您说这该如何是好啊？”
“嗯，良大人所虑恰是，事情确不能久拖不决，倘若真影响到漕运，那本贝子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唔，依良大人看来，该如何完了清欠的差使才好，皇玛法但是在京里等着呢。”
“哼，钦差有令，明日便是最后之刻日，未有清欠行动者，结果自大！”
“良大人有此熟谙便好，本贝子来前，皇玛法但是有过旨意的，清欠一事上，本贝子有着节制河漕衙门之权限，今，良大人既是对漕运之事有顾忌，本贝子自也不好再多拖延了去，如许好了，就请良大人去宣布一下，明日便是清欠之最后时候，后日一早，尚未有行动者，那就休怪本贝子不讲情面了，言尽于此，良大人就请自便好了。”
……
“请他出去好了。”
一听良渚到了，不消问，弘晴也晓得其之来意如何，摆布不过是来探风声的罢了，却也无甚希奇可言，不过么，良渚与下头那帮官员们分歧，到底是特简的总督，倒是不能拒之门外的，当然了，弘晴原也就没筹算再多迟延，概因该筹办的都已是筹办得差未几了，也该是到了收网的时候了。
良渚来得很快，未几会便已由刘三儿陪着从屏风背面转了出来，一见到正襟端坐在案牍背面的弘晴，眉宇间立马闪过了一丝的阴霾，但却不敢失了礼数，也就只能是大步行到了近前，按着朝规大礼参拜不迭。
“嘿，这小子还是这么粗糙！”
“好叻，小的这就去办。”
……
“下官告别！”
“对，断不能让那小厮胡乱猖獗了去，我等听良大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