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京师风云乱（一）
面对着两位迩来在朝中搅风搅雨的当红阿哥，秦无庸固然神采淡然，可躬身叫请的姿式却不免透着丝奉迎的谨慎。
清欠至今已是近三个月了，追回的亏空多达一千三百余万两，看着是战果光辉，仿佛只要再尽力一下，两千八百万两的追比之任务便能轻松搞掂，可实际上么，好拿捏的软柿子都已拿下，剩下的全都是难啃的硬骨头，旁的不说，光是太子欠着国库的十余万两银子就是个难剃的头，不但如此，更有八爷一伙也不是省油的灯，接下来另有一众诸如曹家、魏家等天子主子也都是负债大户，还一个个都是圣眷极隆的主儿，可不是那么好动的，就此一事，老十三暗里里也不知问了四爷多少回了，可却始终未曾获得一星半点有效的动静，面对这等毒手非常之局面，他又怎能够真儿个地稳得住性子。
“皇阿玛，儿臣有话要说！”
四爷明显不肯在此时听到有关三爷的动静，并未理睬十三爷的美意，也就只是不动声色地吭了一声，脚下倒是半点停顿全无，还是是法度妥当地向前行着，就仿佛无事人普通，只是冰冷的眼神里倒是多了几丝的忧愁之色——一样是领旨办差，三爷那头的事情也不见得比清欠要轻松，可三爷倒是办得得心应手，游刃不足，反观四爷本技艺中的清欠事件却碰到了大费事，两相对比之下，四爷的表情实在是好不到哪去。
这一听老爷子终究道了宣，不止是老十三，便是连一向沉稳如山的四爷也暗自松了口气，只是都不敢有甚旁的表示，各自谢恩不迭。
“秦公公，有劳了，呵呵，皇阿玛但是在忙么？”
“谢皇阿玛隆恩，吾皇万岁，万岁，千万岁。”
“四爷，十三爷，请随老奴来。”
老十三不愧有着“冒死三郎”之外号，当真就有股狠劲，也不管老爷子愿听不肯听，刺儿话就这么一串串地往外冒着。
“嗯。”
“四哥，您莫要拦着，小弟今儿个还非说不成了，这都到了啥时候了，再不说个清楚，岂不让小儿辈对劲了去！”
老十三虽是敢打敢拼之辈，却并非无脑筋的莽撞之徒，自是听得出四爷这喝叱背后的真合用心，紧赶着便作出一副怨气实足状地叫起了撞天屈来。
老爷子表情好，作为儿子的本该欢畅才是，可四爷倒是如何也乐呵不起来，不为别的，只因老爷子的好表情是冲着三爷去的，一念及此，四爷本来就沉的心不由地便更沉了几分，只是这当口上，他也不敢有甚失礼的表示，也就只能是强撑着谢了恩，与老十三一道垂手而立，静等着老爷子的训示。
四爷本性要强，又好面子，本来是想请老爷子出面去拿下太子这么块难啃的骨头，可被老爷子这么一比较，到了嘴边的话却又缩回肚子里去了，只是一味地咬着牙关，满脸刚毅状地表着态。
“嗯，那就好，老三那头已是将黄河溃口堵上，现在多条沟渠已是齐齐完工，情势喜人啊，老四，你这头如果也能办得稳妥，朕也便能够省很多心喽。”
“哦？尔有甚话便直说好了，朕听着呢。”
方一行进养心殿中，入眼便见康熙老爷子正高坐正中，正神情敦睦地与5、七两位阿哥笑谈着，所谈的鲜明恰是三爷治河之事，四爷的心顿时又是一抽，却不敢有涓滴的怠慢，忙不迭地抢到御前，紧赶着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平身罢。”
老爷子当政四十余年了，啥风波没经历过，又怎能够会不晓得清欠一事的碍难之处，实际上，老爷子就一向在等着四爷前来乞助，也好趁机伸出援手，只是四爷不说，他也不好主动伸手，此际见老十三冒出了头来，还真就故意帮衬上一把，当然了，故意归故意，老爷子倒是不会直接透暴露来的，也就只是冷着脸地哼了一声，算是给了老十三一个开口撮要求的机遇。
一听老十三这般说法，四爷心中自是欣喜得很，只因这话便是他自个儿想说却又不好说的正题，现在老十三这么一倒苦水，自是称了四爷的情意，只是欣喜归欣喜，四爷倒是半点都不会表示出来的，不但如此，还假作活力状地喝叱了老十三一句。
“有劳了。”
“皇阿玛明鉴，儿臣与四哥鄙人头没日没夜地拼着，人都快散了架，却有些嚼舌根的说我等只敢打苍蝇，不敢动老虎，儿臣等怒而争，何如却被人驳得哑口无言，实是不甘心，还请皇阿玛为儿臣等做主！”
一听四爷如此表态，老爷子本来就好的表情顿时更好了几分，忍不住便将三爷与四爷相提并论地好生夸了一番。
“儿臣叩见皇阿玛！”
“皇阿玛放心，儿臣自当竭尽尽力觉得之，断不负皇阿玛之重托！”
“嗯？说，老十三，你给朕说清楚了，这到底是如何回事？”
四爷此番进宫，本意是来请老爷子出面力挺的，只是有了三爷作比较，四爷可就不肯弱了气势，这便有些个打肿脸充瘦子地应对道。
老爷子的表情明显不错，笑呵呵地一抬手，温暖地叫了起。
“老四，你那差使办得如何了？可有甚不顺手处么？”
老爷子的表情是真的很好，只因迩来诸般朝务都顺利得很，不但最为头疼的治河题目得以处理，毒手非常的清欠事情也大有停顿，国库里多了一千三百万两的银子，之前想办而不敢去办的事儿，眼下也能够提到日程上来了，能有此好迹象，老爷子自没有来由不欢畅，只是老爷子到底不是昏庸之辈，自是清楚眼下的局面虽是大好，可下头的暗潮倒是澎湃非常，自不免有些担忧四爷压不住场面，这便温暖地问了一句道。
老十三这话诛心得很，看似在叫屈，实则是在逼宫，那意义便是老爷子不给太子施压的话，这清欠的差使就没法办了去了，以老爷子之夺目过人，又怎能够会听不出这话里的潜台词之地点，神采顿时便黑沉了下来。
“哼！”
四爷有顾虑，可老十三倒是无所害怕，这一见四爷生生将来意咽回了肚子里，老十三但是再也忍不住了，这便从旁插了出去，亢声说了一句道。
“儿臣等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千万岁！”
等候复等候，足足等了近半个时候的时候，等得老十三都已到了不耐至极的边沿，终究见到秦无庸急仓促地从**里行了出来，面无神采地宣了老爷子的口谕。
一听老爷子正看着三爷的奏本，老十三的心不由地便是一沉，可也没多言，只是呵呵一笑了事，随口对付了秦无庸一句以后，便即快步追上了先行一步的四爷，悄声地将从秦无庸处探来的动静奉告了四爷。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正他杀力中，再过些光阴，当可理顺诸方。”
老爷子明显没推测老十三会在此际出头，眉头不由地便是微微一皱，旋即便松了开来，饶有兴趣地看了老十三一眼，语气淡然地准了老十三之所请。
秦无庸但是收惯了钱的人物，老十三那行动虽埋没，他倒是能体悟获得，不过么，倒也没敢直言朝政，也就只是笑呵呵地点了一句。
“是，儿臣这就说，儿臣与四哥一并鄙人头下夫役，拼了三个月，总算是收回了一千三百余万两白银，可眼下再要清，下头人等都不干了，说是太子殿下都欠着十几万两没还，凭甚只追下头主子们，儿臣气急，与那帮狗才辩论，可……，唉，儿臣实在是不知该从何提及了，请皇阿玛明察。”
“哦，呵呵，秦公公，请！”
本年的气候有些邪，这都已近了中秋，可天却还是热得慌，这才刚在宫门处站了未几会，四爷已是满头大汗淋漓不已，但是四爷倒是半点都不介怀，腰板挺得笔挺，竟不伸手去擦拭一下满脸的汗珠子，就这么站得有若青松普通，可站在其身边的老十三明显就没那么沉得住气了，一边不断地用赤手绢擦着汗，一边举目四顾着，显得极其的不耐，没旁的，一身整齐的朝服看着都雅，可穿起来实在是太闷热了些，加上心中有挂念，这般等候的时候自也就显得分外的难过。
这都等了半个时候才被召见，与平常明显有所分歧，老十三自不似四爷那般有底气，一边笑呵呵隧道着谢，一边手指一弹，借着近身的机遇，将一张折叠好的银票子悄无声气地弹进了秦无庸的大袖当中。
“十三弟，休要胡言！”
“三爷的奏本到了，陛下正看着呢，十三阿哥，您请。”
四爷虽看得出秦无庸的小意奉迎，却并无甚特别的反应，仅仅只是点了下头，淡淡地随口谢了一声，便即徐行行进了宫门。
“陛下有旨，宣，四贝勒胤禛，十三阿哥胤祥养心殿觐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