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磨刀霍霍(二)
三爷自是清楚范时捷乃是靠近十三爷之人,虽非老十三门下,可彼其间的过从倒是甚密,这会儿跳将出来开首炮,无疑是四爷的意义,警戒之心顿时便大起了,但并未带到脸上来,也无甚言语,仅仅只是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地轻吭了一声。
“唉……”
三爷方去,自有一名四爷府上的侍卫急仓促地行进了四爷的办公室,将三爷拜别的动静禀报了出来。
一听三爷回了府,正自忙着批公文的四爷笔下不由地便是一顿,但并未加以置评,而是不动声色地吭了一声,顺手将笔搁在了笔架上,起了身,在房中来回地踱着步,眉头舒展,面色阴沉如水普通。
“三哥如果有了定夺,小弟自当效力,时候不早了,小弟另有些俗务待办,就先告别了。”
谁拿出的章程,谁便得承担任务,这个事理,三爷懂,四爷天然也懂,他自是不肯拿出甚章程来,这便苦笑了一声,抱拳道歉了一句道。
四爷等人去后,三爷并未再持续昔日里的找人交心之“正业”,而是将范时捷送来的那份折仔细细地研读了一番,越看神采便越是阴沉,但却并未发作出来,而是一抖手,将那份折子又收回了广大的衣袖中,在房里来回踱了好一阵以后,这才一扬声,喝令了一嗓子。
三爷精得很,自是清楚这份所谓的章程里必有埋伏,十有**就是出自四爷的手笔,自不肯在此时便表白态度,这便伸手接过了折子,却并不翻看,而是温暖地与范时捷打了个筹议。
“三哥明鉴,小弟觉得不管事情如何毒手,终归是须得先动将起来,若不然,皇阿玛处怕是不好交代罢。”
世人坐定以后,却见范时捷欠身拱手地率先开了头炮,虽未明言,可话里却模糊带着指责三爷不作为之意味。
“嗯……”
“唔,范大人故意了,且容小王细看过了再议可好?”
三爷向来就是得理不饶人的主儿,先前见到四爷领动部下骨干前来,便已猜知了四爷的用心肠点,自是不肯让四爷对劲了去,压根儿就不给四爷缓气的余地,笑呵呵地独自往死里逼四爷。
“嗯,也罢,那就去说一声好了。”
三爷都已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范时捷虽另有不甘之心,却也没体例再紧逼不放,也就只能是话里藏话地回了一句道。
四爷被逼无法之下,只好朝着范时捷使了个眼神,随即便见范时捷一抖手,从广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折子,双手捧着,高举过甚顶,紧走数步,恭谨地递交到了三爷面前。
“王爷明鉴,下官此处倒是有份章程,还请王爷过目!”
四爷今儿个但是有备而来的,自是不肯被三爷蒙混过关了去,眼瞅着三爷没理睬范时捷的发起,自也就有些沉不住气了,这便从旁插了一句,挤兑了三爷一把。
既然是急务,三爷自不好怠慢了去,不过么,却也没急着问个究竟,而是笑吟吟地酬酢了一番,自有边上服侍着的王府侍卫们紧赶着搬来了椅子,又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一世人等相互谦让下落了座。
一见三爷不接招,范时捷可就没辙了,毕竟三爷乃是当今亲王,又是奉旨到户部办差,范时捷的身份职位与三爷相差得实在太多了些,自是不能催逼得过份,没何如,只好将乞助的目光投到了四爷身上。
“嗯,那依四弟看,今当如之何?”
“四爷,可要告诉那头?”
那名侍卫临出房之际,四爷仿佛有些悔怨了,嘴张了张,似有欲言状,可到了底儿倒是啥话都没说将出来,只是抬头长叹了一声,拖着脚,走到广大的太师椅前,身子一倒,重重地瘫坐在了椅子上,面色丢脸至极,内里不知多少的痛苦、多少的挣扎,可更多的则是下狠心的狰狞!
三爷非常漂亮地点了点头,并未对范时捷这等有些莽撞的言语加以置评,顺手将其所闪现的折子往大袖子里一塞,笑吟吟地看着四爷,带着逐客意味地发问道。
被那名侍卫这么一打岔,四爷脚步蓦地一顿,有些个不悦地横了那名侍卫一眼,但并未就此发作于其,而是愣愣地又想了半晌,这才一挥手,腔调降落地下了令。
“无妨,都是自家兄弟,又都是为皇阿玛办差,四弟如果有了好章程,尽管拿出来便是了。”
户部排位仅在吏部之下,可论及油水却在吏部之上,属六部里最肥的衙门,官吏倒是不算特别多,连同从属机构算起来,也就六百余众高低,可构成倒是庞大非常,哪方面的人都有,不管是谁都难以将户部通盘掌控在手,四爷不可,三爷一样也做不到,真要硬行了去,那一准是碰个头破血流之了局,这等傻事,以三爷的聪明,自是不会去干的,实际上,三爷到了户部以后,三天以来也就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说话,大会上谈大事理,暗里则交心,极尽鼓励民气之能事,但却并未去理睬清欠的正务,乃至连账册都未曾去翻上一下,谁也不晓得三爷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啥药来着。
“四弟,俗话说得好啊,心急吃不得热豆腐,自觉整了去,后患无穷,终归得有个章程才好,当然,如果四弟有了好章程,为兄自当乐于成全则个。”
未能笔触三爷的底牌,四爷自是不免绝望在心,只是也不好再多啰唣,这便起了身,交代了句场面话,便即领着施世纶等人一体告别而去了。
“三哥,事情实不宜再久拖不决,还请三哥明示去处。”
“哼!来人,备轿,回府!”
耐烦这玩意儿向来都是有限度的,三爷这么一拖好几天,各方可就都有些沉不住气了,这不,一大早地,三爷刚到了户部,四爷便领着施世纶、范时捷等几名户部要员来到了三爷的临时办公室,略一酬酢,便直奔了主题。
“三哥,您来了,这里有些急务,还须得您拿个章程出来才好。”
“嗯……”
三爷乃是长袖善舞之辈,又岂是那么好挤兑的,悄悄巧巧地几句话下来,不但崩溃了四爷的挤兑,更是毫不客气地将球又踢回到了四爷的脚下。
“嗯,这个天然,四弟可另有甚要议的么?”
“三哥包涵,此差使小弟已是交割与三哥了,只要从旁帮手的份儿,实不敢妄言矣。”
四爷可不是个好服侍的主儿,这一见其面色不愉,那名侍卫顿时便有些个吃不住劲了,正自懊丧自个儿先前的多嘴之际,冷不丁听得四爷如此叮咛,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快恭谨地应了诺,急仓促地退出了房去。
“王爷贤明,下官自不敢有贰言,只是差使告急,还请王爷今早明示去处,下官等翘首以待。”
三爷的话里较着设了个埋伏,但是四爷也不傻,自是不肯接招,这便将老爷子端了出来,以此来压三爷,要的便是逼三爷拿出处理之策来。
范时捷的话,三爷能够不加理睬,毕竟相互身份相差极大,可四爷既已开口,三爷就不能不有所表示了,当然了,三爷自不成能将实言道将出来,也就只是如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反将题目抛回给了四爷。
“禀四爷,三爷走了,看方向,该是回了府上。”
咋办?凉拌呗,这等事情上,弘晴但是帮不了三爷的,不为别的,只因真正要夺嫡的人是三爷,而不是他弘晴,这等敏感时候如果胡乱作为,就算能笼住户部的民气,于三爷的形象来讲,倒是极其的倒霉,有鉴于此,固然明知三爷在户部的残局有些个举步维艰,弘晴也只能是冷静地旁观着,每日里,该上的学照上,该管的工部事件也没拉下,独独就是不去户部露面。
“哦,成,四弟辛苦了,坐下说,坐下再说,来啊,看茶!”
清欠的差使办成眼下这么一锅的夹生饭,户部上高低下的民气自不免有些涣散,连带着对前来接办的三爷自也就颇多怨气,固然没人敢拿神采给三爷看,可交办的事情倒是办得个拖拖沓拉的,这一点,弘晴虽是未曾去过户部,可却从分歧的渠道体味到了其中之详情,很明显,三爷接办户部清欠的差使残局并不算顺利。
这一见四爷半晌没个定夺出来,恭候在侧的那名侍卫明显有些沉不住气了,这便从旁叨教了一句道。
三爷这么一不动,最难受的人不是户部官吏们,而是正虎视眈眈的八爷一方,没旁的,只因八爷等人事前所谋算好的各种阴招愣是没发挥的余地,当真是被憋得个难受至极,至于本来管着户部的四爷么,一样是身心煎熬得非常之憋屈,只是四爷性子狠,竟是咬着牙全程伴跟着三爷,并不因丢了差使便羞于见人,其心性之坚固确是到了凡人难以企及之境地。
“王爷明鉴,清欠事件已是停滞了近半个月,各有司多所懒惰,今若不早为,恐难觉得继,还请王爷早做安排,下官等也好照着行事。”
“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