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三章 闺怨
只是十几岁的少年郎,即便家世不如畴前风景,也是富朱紫家、锦衣玉食,他又从小受宠,没吃过甚么苦,没经历过甚么波折,总在诗里写些伤春悲秋的词句,是不是有些无病嗟叹了?何况他四首诗里就有三首的主题是闺怨,剩下一首不是,只是歌颂春光,也要带上两句美人卷帘偷看路过的骑马才子的词句……脂粉味略重了点儿。
唐蕙闻言,忍不住定睛多看了海棠几眼。
彭玉琪闻言,忍不住道:“你怎会喜好他这几首诗?”她指着此中一首,最末一句有“绿玉”两个字的,“这是他给魁芳阁绿玉女人写的生辰贺礼,明显写得不是最好,却叫魁芳阁在城中决计鼓吹,好成绩绿玉的隽誉。你怎的就恰美意上这一首了?”
这么想着,唐蕙说话的语气也弱了几分:“这四首诗是我最喜好的金公子诗作,他另有很多别的诗词,并非首都城有闺阁气味,纯粹是我的爱好罢了。”
方才她抄诗前,已经问过海棠的身份,陕西都司新任都事的孙女,刚从肃州边城返来的小女人,就算与周家三房是姻亲,也算不得甚么面子的身份。只不过她有个表叔公是以诗才闻名的谢探花,她又从小跟着这位长辈读书,不是平常大字不识的军户之女,唐蕙才情愿放下身材,应酬几句罢了。
可现在海棠说出这几句话来,唐蕙便晓得,面前这年纪比本身还小几岁的女孩儿,是个真有才学的,对科举也非常体味。本身在她面前,还真是不能拿大,不然本身这方才打出没两年的才女闺秀名声,就要在周家姐妹面前露怯了。
海棠心中暗叹,唐家请的教养嬷嬷有点程度,不是普通的通衢货。虽说她们没把唐蕙教养成真正的端庄闺秀,但起码她说话的程度还是能够的,很晓得躲避己方的缺点。
终究她只能避重就轻地答复:“他并没有失了心气,这不是筹算本年了局再试了么?我信赖,以他的才调,必然能蟾宫折桂的!”
海棠瞟了她几眼,低头看着那几页诗,淡淡地说:“固然金公子是少年才子,但他现在才多大年纪?十四五岁,还是十五六岁?三年前他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少年,能考中童生,确切很不错了,没过院试关也是普通的。他当时年纪这么小,考官珍惜别人才,稍稍压着他些,也是一番美意,不但愿他高傲骄傲,盼着他能再用心多读几年书,厚积薄发。”
彭玉琪淡淡地说:“他是从小读书的人,打从六岁上,至今已换了四位西席了,固然每一名都说他有天份,但每一名都待不长。金家在军中的名额已经定好要给他堂兄袭了,大家都说他将来要科举入仕的,用不上这个。可他现在也只是童生罢了。他说他本年必然能考中秀才,但他自三年前在院试遇挫,便再也没有下过场。我也不晓得他是不是必然能过这一关。归正除了读书科举,他干别的都不可,除此以外也没有别的路可选。”
彭玉琪面露嘲笑,心想你底子不晓得金家为了金善的才名,拉拢了多少人在城中吹风呢,说出来只会显得你笨拙。她原是个刻薄人,就不做这类戳民气窝子的事了。
古时的墨客借闺怨来抒发本身怀才不遇的愁闷表情。金善一个繁华少年写闺怨,又是想要抒发甚么?
唐蕙涨红了脸,很想辩驳,却又没法辩驳。金善三年前院试得胜后,确切就没再下过场了。金家对亲朋们说,他年纪还小,多读几年书,等年纪大些再去院试也不迟。亲朋们都没感觉有甚么不对。但金善诗中确切多有闺怨,难不成……真的在为当年的院试不第而难过?唐蕙也是将门女儿,天然晓得如许的心性是不好的,可她又不能说,金善不是在借诗抒发本身对科举不顺的牢骚,而是纯粹的闺怨……
海棠便道:“若金公子本年真要了局插手院试,院试是要写试帖诗的,但愿他别再写闺怨了,叫考官看了不喜。说实话,他这四首写得最好的诗,几近满是闺怨,不是写闺怨的也有闺阁气味,脂粉味太浓了,没有西北男儿豁达阔朗的气度,也没有中原文人狷介得意的气质。就算是在都城或江南,如许的文风也是不讨考官欢心的,更何况这里是尚武的长安?”
说到这里,她昂首看了唐蕙一眼。她用心用唐蕙用过的词,就是要让对方没法辩驳:“古往今来,十二三岁的神童,也没几小我能考中秀才的,这真的不算甚么。一次落榜,大不了过后再下几次场就是了。可我看金公子的诗,仿佛对这件事非常在乎呢。前人用闺怨来感慨本身的怀才不遇,金公子也是借闺怨来感慨本身举业不顺吗?他是不是太轻易放弃了?何况,他这几年也没有再了局。如果因为三年前没过院试,就失了心气,不肯再考,那可分歧适将门后辈坚固不拔的气势。”
彭玉琪瞥了她一眼:“满长安城都传遍了?唐大蜜斯端的在长安城里到处都能听到他的诗名?我还真不晓得,大楚的长安城,甚么时候如大唐时的长安城普通,有那么多人爱好诗词歌赋了?大师不会商楚胡战事,不会商谁家的儿孙又立了功绩,谁家的作坊出了好玻璃器,倒会商起哪家小郎君做的诗好?不过是身边的人如何说,你就如何信罢了。满长安城里那么多读书人,那么多擅诗词的,他金善又比人强在了那里?竟能赛过世人,独得令名?!”
(本章完)
海棠昂首问彭玉琪:“金公子是武将人家的后辈,却以诗才闻名长安,不知可成心举业?”
彭玉琪不戳民气窝子,唐蕙天然不知本相,只感觉前者说话可爱,忍不住恨恨地瞪着她。
唐蕙听得神采大变:“甚么?这莫非不是在咏绿玉亭的芭蕉?!”
海棠不擅诗词,但她守了几十年的皇宫藏书殿,看诗的眼力还是有的,真要诌几句,也不是诌不出来,只不过程度四平八稳,难有佳句,非需求不会难堪本身罢了。
海棠刚提出要求,周文君命人取来纸笔,她顺手便默写下了金善的四首诗,有五言有七言,有律诗也有绝句。据她本人说,这都是金善作品中她最喜好,也以为是最好的几首。
她很细心地看了这四首诗,内心感觉金善确切有点才调,起码典故用得不错,富丽之余也没有生搬硬套的环境,就算有两首诗用典太多,显得有些堆砌了,也能够归在气势上头。富丽的文风固然不敷天然朴素小清爽,但也有很多受众。
唐蕙在旁听得刺耳,忍不住替金善回嘴:“他三年前才多大年纪?才读过几年书?能考中童生,已经是少见的神童了!这几年他不了局,是为了打好根底,厚积薄发,将来必然有一飞冲天的一日!更何况,科举不顺,不代表他才学不敷。他的诗名满长安城都传遍了,若没有真本领,旁人能夸他么?!”
唐蕙很熟谙金善的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