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文哥儿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手心火辣辣的疼。
“娘给你吹吹。”惠姨娘说着，当真一小口一小口在他手心上呼气。
说来十指连心，那掌面连着十根手指，疼起来也绝非善事，肖氏赶紧捂住两个双生孩子的眼睛，不叫他们看了。
“我……”顾云芝委曲得出现了泪花。
惠姨娘语重心长地说：“现在老太太偏帮瑶姐儿多一些，是没错，她是端庄嫡出的蜜斯，也是没错，但是姐儿也不想想，老太太另有多少年事活？能保她到甚么时候？如果太太还在，也便罢了，可惜的是，那孩子，是一个没有福分的，养下来左不过三年，太太就归天了。老太太喜好她，又能如何，老爷喜好的是你，只要服膺韬光养晦的事理，在你父亲面前表示好一些，装荏弱一些，到时候你父亲会向着谁？”
实在这件事上，顾钧文真的没有做错甚么，他四岁大罢了，能有甚么和大人对抗的城府，以他身材抱恙为由不来安喜堂，不是二爷本人的主张，就是惠姨娘想出来的体例，顾老太太如何不明白这个事理？
很快顾德珉的手上见红，看着是疼极了。
顾云瑶看得最细心。
等的就是这句话，顾云芝固然聪敏，到底还是一个小孩子，嫩了一些，顾老太太看一眼顾德珉，语重心长道：“连芝姐儿都晓得瑶姐儿是你的女儿，二爷怎不晓得？”
万幸有哥哥顾峥陪在身边……
……
要说人与人的不同真是奇特，明显是同一个爹生的，凭甚么要遭到本日这类委曲。顾云芝轻咬红唇：“娘年青时也是端庄嫡出的官家蜜斯，哪点比已故的二太太差了，不过就是侯府家的令媛罢了，到死了也要阴魂不散。”
“那又如何？”惠姨娘柳眉一皱，“她是老祖宗，老祖宗想罚谁便能够罚谁。”
比及顾云芝领着顾钧文回到文轩阁，惠姨娘看到两个孩子的掌心红肿一片，难过得如同打在自个儿的手心上。搂着两个孩子，冒死问他们疼不疼。
并且是没出处的就罚了他们，说好听些就是叫他们长点记性，说刺耳些不是矜持老太太的身份，想罚谁便罚谁吗？
“甚么端庄嫡出的官家蜜斯，娘的族亲早就不认你外祖父和娘了，旧事休得再提。”惠姨娘的脾气也有点上来了，瞪了一眼顾云芝，把她看得头皮发麻。
早晨，估计是打板子的印象深切，顾德珉规端方矩地呈现在老太太的安喜堂。
老太太年纪大了，现在鲜少过问家中的事，但不是不问。
顾云芝生得同她亲娘普通，聪敏聪明，明白老太太指的甚么意义。当下便说：“老太太的意义就是在说，父亲被罚了，弟弟被罚了，我也该受罚。”
惠姨娘叹道：“娘说的话，你还是不懂。一向以来嫡庶有别，你是庶出的孩子，天然会低人一等。你纵有再多不平气，也窜改不了这一点。”
不一会儿三人的板子都打完了，下人迎上来，又把戒尺收回托盘内里退下。
还写了一封缘尽于此，都怪他如此的手札过来，顾云瑶又不是甚么谁都能谅解的好脾气，拿到手札的那一刻就撕烂了。
顾钧文是顾德珉独一的儿子，从小遭到的宠嬖可想而知，见到他娘如此体贴他，一时候委曲和眼泪纷涌而至，直把他哭成了小泪人。
顾云芝终究又软了，眼眶红红的。
幸亏只是内室中说的话，没有多余的人在，如果被个把下人闻声了，告到老太太那边可不得了。惠姨娘忍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好好地在顾府内里安身，没想到她的女儿常日受尽二爷的爱好，真的有点恃宠而骄了。
顾云芝终究晓得怕了，收敛了一些，声音稍低：“可本日家法，弟弟还小，祖母说罚就罚，口口声声说我们都是她的乖孙儿乖孙女，实在她内心只要二mm一小我。”
云瑶又要开端佩服她家祖母来了，多少年后的事情，竟然都被顾老太太预感到了！
她曾被悔婚的事情传出今后，一时叫顾府成了都城里的笑话。从那以后，她踏出闺阁的次数更加少了。
顾云芝悄悄地不说话，只那双眼一向发红，有泪光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一听是老太太送来的药膏，顾云芝又闹了脾气：“我才不涂呢。”
俄然语气软了，要说一双后代被打成现在的模样，她那里不心疼。一边替顾钧文抹药膏，一边道：“老太太还晓得送药膏来，足以证明她的内心另有你们。”
顾云芝只觉豁然开畅了，公然还是她娘想的透辟。当即脱手，主动地抹起药膏来。
茫茫人海，我如何能提早寻到你呢？
惠姨娘千等万等，等来的倒是两个孩子连同二爷一起受罚了的动静。
今次是打板子，下次还不晓得是甚么事。
长到十八岁时，顾云芝一向寻不到合适的人家。而云瑶这边，本来在她十四岁时定下一门婚事，印象倒也深切，齐国公的三子。说来也算是“高嫁”了一次，顾云瑶却未曾见过那齐国公的三子，启事是对方竟然和她的庶姐顾云芝私奔了。
……
眼下，老太太正要惩罚顾德珉他们。
对于老太太偏袒顾云瑶的模样，顾云芝深切极了。
说到顾峥，顾云瑶的双眼暗淡了一瞬。
顾老太太本日已说得很多，这时不再说了，先从二爷动手，她的年纪大了，却也晓得打板子事小，但草率不得，因而没少在上面下工夫。不一会儿用戒尺直抽得顾德珉咬紧牙关，神采都发白了。
“疼，疼死了。娘，我的手感受要断了，呜呜呜。”
惠姨娘有点起火道：“姐儿可知方才说的那些话，如果叫老太太晓得了，连你爹都保不住你！”
薛妈妈正在替顾云瑶擦净小嘴，见到父亲大报酬难地立在门边，顾云瑶回味了一下明天吃的炊事的好味道，感觉有需求帮手增加她爹的难堪，因而主动笑呵呵地和顾德珉说道：“爹，你如何来了？”
但是她不甘，乃至感觉委曲，手指向顾云瑶这边，道：“既如此，二mm也应当受罚，她也是父亲的孩子。”
至于顾老太太，已经是一条腿跨进棺材里的人了，底子不敷为惧。
其实在半个时候之前，她已晓得老太太在安喜堂内罚跪三人，并用家法服侍的动静。本想不顾身份，一鼓作气冲到安喜堂外向老太太讨情，但愿老太太看在她为顾府添置了一双后代的份上，饶过他们三人。却又在转念之间改了主张。
背靠在迎枕上，顾云芝在安喜堂内收敛起来的脾气于现在终究发了出来：“我和弟弟做错了甚么，父亲不来我们这处用饭，莫非还要去瞧阿谁病秧子么。”
他只能断断续续地说：“祖母……祖母，文哥儿不敢扯谎，文哥儿今后都不敢扯谎……”
顾钧文还是不舒畅，一向呜呜的哭。
四周的丫环婆子们也都是又惧又怕的模样，仿佛板子没打在文哥儿的手上，而是她们的手上一样。
惠姨娘抱着顾钧文，哄了半日，顾钧文还是惨白着一张小脸，只哇哇哭个不断。顾云芝帮着惠姨娘一起哄她的小弟弟，笑得可甜，也不恼了。
听来报的丫环说到，顾老太太本只想罚顾钧文一人，谁推测二爷要讨情，才被一起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来由罚了。而没有讨情的大蜜斯，以“弃之不顾，罔若未闻”的来由也一并跟着罚了。惠姨娘阐收回来，老太太连她能够坐不住的后着也想到了，正等着她去安喜堂讨情呢，好以一个“照顾不周，教子无方”的来由罚她。
谁推测，不等他来，老太太和顾云瑶已经用过膳了。
顾德珉还是和先前一样说不出话。
惠姨娘的算盘打得好，今后也算出来了：“只要你父亲不续弦，你和文哥儿不会记在其别人名下，你有你爹宠，待文哥儿长大，今后又有文哥儿做背景，还怕嫁不了好人家？”
何况顾老太太也奉告了她更深的启事：“先前我要罚文哥儿，你父亲和你大伯尚且晓得要替他说几句好话，好叫他免受惩罚。你身为他亲姐姐，却无动于衷，只顾在旁看着，本日之事事小，只是打个板子，你且能够眼睁睁瞧着不前来相帮，若今后呢，文哥儿，你父亲，乃至是全部顾府遇见了甚么大事，你也能够当作旁若无人？”
两百手板打完了今后，轮到顾钧文身上。顾钧文离他爹顾德珉比来，刚才最直观地看到老太太是如何罚顾德珉的，现在轮到了本身，如何不怕，半大的娃娃已经又哭成了泪人，顾德珉于心不忍，还想再护他一下，硬是被老太太呵叱到一边去了。
对于这个姐姐，顾云瑶和对惠姨娘一样没有甚么好感。宿世顾云芝得了惠姨娘的真传，不喜穿金戴银，贵在求精。还记得当年的她，一头乌油油的长发绾成一个髻，只略略施了些粉，点上朱唇，衬得她神采莹白中透出红润，一双杏花眼含情脉脉，肌肤赛雪，活活一个美人胚子。说话时又文文弱弱的，端的是一副荏弱不幸欲求人庇护的模样。
必须得沉住气。只是苦了她的两个孩子，平白无端受如许的罪。
惠姨娘想了想，又摸摸小儿子的手，从桌上取来一片糕点，塞进他嘴里：“文儿别怕，有娘在，今后谁都不能欺负你。”
“芝儿！”惠姨娘看了看她。
用完早膳今后，顾老太太叫人去惠姨娘的屋中送药膏。
顾云芝被弟弟哭得心烦，她也很委曲，眼眶也垂垂地红了。要说本日之事，本和她另有弟弟顾钧文没有甚么大干系，是老太太想要罚他们，想给他们点色彩看看，才有如此令人想想都后怕的安排。
连顾云芝也不说话了，她开端明白，祖母想罚她，如何都能找到来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