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等你长高到这儿时候（二更）

他说能够，但是做琴要花时候，这就要等。

我想着他为我做琴的辛苦，因而那天，早夙起床，没有同聂宿打号召，便抱了两个瓷坛子去神尊府后的仙允谷取雪了。那边鲜有神仙去，雪天然是更洁净一些的。路上想着返来要煮一壶茶给聂宿尝尝，也许他欢畅了，便会跟我说：“素书，你本日怎的长高了这么多，一下子窜过这个处所了，现在我便带你去看琴。”

我好久没有安安稳稳梦到过聂宿大人了。慕花楼楼顶梦到他来救我的时候是气愤和遗憾，无欲海旋涡里梦到他拿刀切近我的脸颊的时候是惊骇和挣扎。而这一晚，或许拖老君丹药所赐，梦里的我感到的是久违的结壮又安然。

回到神尊府，我问聂宿能不能给我做把琴。

当时我才将将化成仙形，踮起脚来额头也不过才气抵上他的胸膛，他偶尔见我一向蹭蹭蹭地在他身边走来走去，广袖一扬便将我拉过来，圈进怀里，下巴抵在我的额头上，当个支撑。偶尔累了，便直接把我当个柱子，脸颊贴在我头顶上，眯一会儿。我在他怀里，看过星星，看过玉轮，看过宣纸上飞舞的墨迹，看过玉印上刚正的刻字，看过湖心亭从夏季凌晨水气昏黄到寒冬深夜雾凇满盈。

我问他要等多久，他指了指本身胸膛处一个处所：“等你长高到这儿时候。”

当时候我随他看过天宫宴上操琴的妙音仙子，我感觉仙子那把琴特别都雅。宴毕后妙音见我跟在她身后，低头悄悄捏了捏我的鼻子，笑道：“这把琴不能给你，是我的心上人做给我的。”

固然没有带返来灵药，而是带返来了一张命符，但文儿还是感激涕零，仓猝道了谢，便奔了尘寰去。

可我每天早上还是会早早奔畴昔，额头仅仅抵着他的胸膛，问他长到了么。清凌凌的梨香中，他老是说没有。

也许是我想得太美，以是没有看路，脚下俄然虚空，我还没反应过来便连人带坛子滚下去。这是一个极深极黑的洞，滚的途中底子停不下来，开初还很担忧怕本身被摔死，厥后见好久还未到底便也豁然了，尝试了几个姿式，几次论证了一番肯定了一个最舒畅的、疼痛感最小的姿式，伸直着、认命地往下滚。只是坛子不如何争气，滚几下便碎了，碎片一起跟着我，身上被割了很多口儿，叫我有些疼。

那今后，我每天见他第一面便会扑上去，额头抵在他胸膛上，清凛的梨香入鼻，我问他长到阿谁处所了么。可他每次都说没有，还会趁便扣下我，把我当个柱子，眯一会儿。

我从《茶注》里看到过关于雪茶的记录，取大雪中层一寸许厚，入瓷坛，雪融煮茶，茶汤清远怡人回味袅袅。

我曾去过很多处所，天上地下，四海八荒。可从没有一个处所，像聂宿怀里这么暖和。

那年的夏季来得很快。安安稳稳睡了一夜，醒来就见窗外厚厚的雪。神尊府的湖中落满了雪，聂宿立在湖旁的雪地里耍剑，剑尖锋芒流转，扬起一道道雪浪直逼湖心亭。阿谁模样，唯清寒孤绝能够描述。

老君给我服的那些丹丸许有些安眠感化，又或者我彻夜四周折腾已然筋疲力尽，送走了文儿，回到配房，斯须之间，便入了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