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抵足同眠
这竟也是个修炼真气的,且听其声之浑厚,必定是已种脉的修者!
陈泽笑了笑,将早就在腹中打过无数次草稿的“肺腑之言”说出:“我与张兄同路多日,也算明白点张兄为人,如果灭我口,早便灭了,何必比及本日,为一个制盐方剂灭口?何况不瞒张兄说,我失忆之初,流落乡野,衣不蔽体、食不充饥,能得本日成一地太守,全赖张兄赏识,哪有甚么旁的心机?非论张兄是为报仇也好,是为争名夺利、或建功立业也罢,左不过我便听张兄指导,衣食丰足便可,如果再能争些功业、管理好处所,那便再好不过了!”
张光友又问:“哦?那不知郡尉该提谁?”
未几,张光友方命令整军进城,竟不再看郭师道一眼。
左仁绍满脸鄙夷,道:“现在天下大乱,钦察破关,铁蹄南下,民不聊生,大丈夫不思建功立业,不思保护乡里,满眼竟只要门前这一亩二分田,何其好笑!”
“哈哈哈!”
张光友不置可否地说道:“太守目光暴虐,赵铁石有勇有谋,端欠燃烧候。便着杨云山为郡尉,领两千户,代御临卫都批示使,我为郡丞,左仁绍任功曹处置,何如?”
“张兄莫要讽刺我,我本日自作主张,确切是因着听到那左仁绍身家心动,我说有个制盐的方剂,真不是欺诈他!”
陈泽见状,用心又问道:“左族老,我这恰有个制盐的方剂,比你煮盐要省力的多,产盐量也数倍于煮盐,不知左族老可肯献上盐田?”
张光友奇道:“此法我闻所未闻,想来是甚么秘法,你就如此说出口,不怕我心生贪念,将你灭口?”
马嗣宗闻言,涨红了一张脸,跳脚怒喝:“好你个贾竖!净会慨别人之慷!不过仗着自家煮盐为业,田产希少,方有此言!如果叫你白白献出你那盐田来,看你又是何嘴脸!”
那瘦子身上披着整张紫狐裘拼就的大氅,穿着不似郭师道几个那般寒酸,只是雪水打湿皮裘上的披毛,显了几分混乱。
为本身的人身安然,也为就教一二事,陈泽特地邀张光友抵足同眠,待事皆毕,方故作诚心道:“张兄,我实不会当将军,也不会当太守,可如您所言,也如那左仁绍所说,既有依仗,天下又已见乱象,大丈夫何不建功立业?我观张兄是个有成算的,还请张兄教我!”
先前呛声的马嗣宗又骂道:“哼!你这煮盐的估客!懂个鸟的利民!”
因天气实在太晚,人困马乏,张光友便只大略将众兵卒分了分,使几个百户、总旗各领兵驻于各城门处,余下千数来人则安设于府衙当中——这府衙仿佛新打扫过,看着大略洁净,只是有些破败,门窗上窗纸尽无,瓦多残破,墙皮也非常班驳,院子里尽是荒草,于夜色中看着更显鬼气森森。
马嗣宗在一旁讽刺道:“我道多大义凛然,轮到本身头上,还不是推三阻四!”
“此法名为晒盐法,乃是垦盐田,趁涨潮时收留海水,晒为泥、滤为卤,再晒成粗盐,费工、费时皆比煮盐法好上很多!”
两人旁若无人地商讨了上谷郡的几大重职,张光友又点了几个处置,在郭师道几个的面面相觑间,左仁绍、杨云山等人皆拜而受之。
陈泽反而没忍住笑了一声,插话问道:“左族老,你所言可真?”
马嗣宗气极,拂袖恼道:“说废话谁不会!?”
他信誓旦旦道:“我虽实记不得自家经历了,但恍惚的影象也是有的,不然怕是如婴儿,不知如何用箸、如何说话了!故这制盐的体例,我也只记个大抵!
一道豪放的笑声自郭师道身后的人群中响起,只见一个年纪不大的瘦子挤出人群,使了真气,大声道:“将军真乃豪杰也!眼下乱世已至!这群鼠目寸光之徒竟还计算这些!”
左仁绍回嘴道:“竖子粗鄙!端的是以己度人!便是将军要我家尽献孤竹盐田,为大业计,也莫有不肯!”
幸亏全部府衙占地还算大,一千多人挤一挤,也能安设得下,便临时如此了。
随后,他转头问张光友道:“张都监,你看现下该当如何?”
陈泽不由赞了一句:“好!是个有魄力的!”
“甚,甚所言……”左仁绍愣了一下,见陈泽一脸戏谑,难堪地说道:“将军要左氏盐田,左氏自无不肯,只是这煮盐一道实是艰巨,恐将军不擅这些个贱业……不若此后左氏盐田分净利于将军,如此更便宜些!”
左仁绍嘲笑:“我如何推三阻四了!?”
因而,他再度摸索道:“张都监所言甚是,我看处置好说,这长吏、郡丞,非张都监莫属,内治之道,我实弗如远甚!”
陈泽看张光友并未对本身方才这番拉一批、打一批的行动有甚么不满,乃至言语中直接承认了他这“太守”的职位,明显是对郭师道那群人有所不喜,故意来个上马威。
张光友道:“你虽失忆,本日所行已是不差甚么,我如何教你?”
张光友似笑非笑地看了眼陈泽,答道:“我看陈太守身边还缺个知上谷郡事的处置,不如任这左仁绍为假处置,且观之。”
他朝陈泽、张光友二人近前数步,只抱拳一揖,道:“小民乃孤竹左氏左仁绍,好教二位将军晓得,这五万石粮食,我左氏一家尽能出了!厘田清丈、新造田册,实乃利民之举,我左氏一族必为将军马首是鞍!以助将军之功业!”
陈泽只得点头:“便依张都监所言!”
陈泽闻言不由屏住了呼吸,答道:“我看赵铁石就不错!不过他才升上来,不好再提,倒是杨云山杨佥事更合适些!”
左仁绍先是神采带了几分难堪,但紧接着,他就略一咬牙,狠心道:“不敢欺瞒将军,我左氏高低数百口人皆指着盐田吃穿,献盐田易,养族人难,如果将军肯留我左氏族人于盐业,左氏的盐田尽献了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