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同行

茵茵今儿特地穿上了那几身冬衣里她以为最都雅的粉蓝色水波纹长袄配梨斑白撒花马面裙，外罩的衣裳是老太太今儿特地命人送来的银鼠皮披风，头上梳个端庄温婉的望仙髻，用红色小珍珠装点，两侧贴银鎏金点翠暗八仙纹鬓钿。

可惜现在是夏季，天寒地冻，万物冷落，来的人少，连四周酒家的买卖也暗澹。

可……

“去钟楼同柳家那位姐儿见面，听闻暖寒会上，你们认得了？”老太太问，因着是那边递话说柳家蜜斯羞怯，须得有个火伴前去，因而点了茵茵。

茵茵终究鼓起勇气，先兰香一步回道：“没有，祖母她吃过午餐才传我出来说话的。”

陆九思说记得，“当日雪霰子下得大，mm比不得我皮肉粗糙，以是我把伞留给mm了，厥后想想实在多此一举，莫非老太太身边的会想不到给六mm一把伞？”

倒是兰香主动提起，“九爷本来借了把伞给我们蜜斯，您还记得么？”

就是为陆九思说好话嘛，不必老太太交代，她对这位哥哥也只要好话。只是……只是一想到这好话是为作成陆九思和别人的婚事，她心中便不是滋味儿。

茵茵此时是戴着幕离的，是以看他时面前仿佛覆盖着一层。想到劈面也看不清她的神采，她的严峻便减缓了，正大光亮地望着他的眼睛回道：“我不冷，我想随你去逛。”

说着，便向前带路，茵茵和兰香跟上。

之以是要打扮得如此精美，一则老太太不准她在外人面前露怯丢脸，毕竟为陆九思说亲，起首要揭示自家的繁华繁华和殷勤礼数，茵茵作为陆家蜜斯，便是陆家最好的揭示。二则茵茵也不肯蓬头垢面地见陆九思，每站在他面前，她便总忍不住检视本身是否哪处沾了泥污，妆容可有不当，行事是否合适礼数。

茵茵惊奇，猛地望向上首一脸肃色的老太太，“去……去那里？”

茵茵放下幕离，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楼梯上无人来往，墙壁将他们与内部隔断，太静了，静得茵茵能够闻声各自的脚步声，一重一轻，一慢一快，交叉着。

下轿后，九思命茵茵在门外等待，他亲身走进酒家去扣问，得知柳从心一行人尚将来到，复退出来向茵茵说了。

他们从钟楼东南角的一个小门入，进门便是砖石梯，从下往上看，梯子高而不耸，直延长至视野绝顶，传闻有八十八阶。

老太太眼神暗了一暗，这才又道：“你坐在这儿听我们说话也走神，可见跟着庄嬷嬷学礼节时也没少走神罢？”

九哥哥是极好极好的人，能与他做兄妹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那很好，这回她专门请你前去，想必会问你些话，你可要好好答，”老太太道。

茵茵说是，“那日算是认得了，些许说过几句话。”

“mm你冷不冷，如果冷，便出来温一壶酒坐等，若不冷，便随我各处逛逛，你没来过这儿罢？”

“六mm今后有甚么难处，可来寻我，我帮得上的会尽量帮手，”陆九思的调子更缓了，像外头落在屋顶上，草丛里的雪花一样和顺。

茵茵俄然对上他的目光，腔子里那颗心啊，又突突狂跳起来。

提到学礼节便想到前日辩论一事，茵茵把心都提了起来，不敢再多言，只等老太太降罚，但是老太太却没提起那日她们姐妹几个辩论的内容，只道：“明儿你便和九思一同去！”

“那好，我领你上钟楼看看。”

两今后茵茵便同陆九思一起坐轿去金陵外城，这日气候阴沉得与昔日分歧，大风刮得街口那几株槐树东倒西歪，风吹得那绣折枝梅花的轿帘都飘起来，风呼呼灌出去，茵茵坐在肩舆里也能感遭到顺风而行的艰巨。

“那日蜜斯从老太太的暖阁出来，雪霰子也就停了。”

“实在六mm不必为我美言，按实说就是了，”陆九思看向茵茵。

茵茵点头道：“明白了。”

就如许颠颠簸簸，顺风而行，大半个时候后才终究到了表里城分界处的钟楼。

临走前她在铜镜前看了又看，妆容改了又改，恐怕不敷精美。

没有人说话，一阵大风把楼下酒馆的酒旗吹荡起来，收回叭叭的声响，接着仿佛有甚么落在头顶上，肩上，茵茵挑揭幕离一角，望了望天，下起小雪来了，下一刻视野便被反对，她们走进了钟楼。

这钟楼乃几百年前作报时用，现在已弃置了，每逢春日，才子才子旅游登高最爱来此，四周是片杏花林，到了四月，一片花海，芳菲漫天。钟楼外有买杏花酒的，买上一壶提着登楼了望，可将全部金陵尽收眼底，当时一面喝酒一面吟诗，真是好不欢愉！

陆九思身形一顿，转头看向茵茵，茵茵怔怔的竟没来得及躲，两人视野相撞，就像头回见时那样，固然隔着幕离，茵茵还是严峻得站住了脚。

二人上了门路，茵茵隔着幕离看他，大风雅方，肆无顾忌的。

他语中带笑，大抵在笑他本身。

想想本日真不是个出行的好日子，特别待会儿几人如果在户外漫步说话，被风一吹，又冷头发衣衫又混乱。

……

她竟觉难堪，不得不搜肠刮肚想找些话来讲，但不知如何，脑筋里浆糊似的甚么也想不起来了。

茵茵只敢在他身后张望他的背影，并且分外警悟，一旦他微微偏了偏头她便立即垂下眼睛，遁藏他的视野。

茵茵呆呆点头。

陆九思哦了声，调子里带沉迷惑，“那已是午餐后了，六mm在老太太处用了午餐？”